我準備寫一部長篇小說。


    長到有幸能夠看到它的人,不吃飯不睡覺不上學不上班不騎自行車不談戀愛不結婚不上床不造小人不那啥,通宵達旦,廢寢忘食,秉燭夜讀,用n個g點的無繩上網手機、pc客戶端、交換終端、雲端雲存貯,費掉所有流量所有空間,再用上幾輩子的時間都看不完。


    姑且命名為“雲小說”。


    這部小說要融合有史以來人們寫小說所能運用的所有素材,綜合現實、超現實、魔幻現實、浪漫、超浪漫、抽象、意象、象征、意象征、表現主義、抽象表現主義、野獸派、印象派、婉約派、魔幻、奇幻、玄幻、武俠、仙俠、情俠、恐怖、詭異、懸疑、推理、情和色等等所有題材,匯合金、木、水、火、土、物質、暗物質、開合弦、閉合弦、虛空、暗虛空、破碎虛空等等所有元素,企及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人與動植物之間發生的所有故事、事故,經過博學多才、博聞強識、博大精深的作者,――也就是我,――精心建構炮製而成。並且不加料,不加價,正式強勢鄭重莊重隆重突襲逆襲強力、鼎力、頂力推出!


    我希望這部小說能夠超越人類迄今為止所寫過的所有小說,獲得這一年度以及每一年度的諾莎貝爾最差文學獎提名,並以全宇宙、全異時空、全異世、異能、異大陸界唯一候選人的身份,榮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此項桂冠,毫無難度、毫無懸念地斬獲該獎!


    但我更希望這部小說可以直寫得老大爺放下了他的大煙袋,直寫得小夥子放開那個姑娘,直寫得老獵人扔下他的雙筒槍,直寫得孩兒他娘忘記了洗衣裳,直寫得鄰家的小強哥眼淚汪汪,……


    雖然電腦屏幕上的蒼老師和天海姐姐還在不停地抖動,發出誘人的嬌喘**,但我決心不去看她們,不去聽她們,不去惹她們,潛心我的創作。


    這部小說的總體思路大概是這個樣子的:


    為了尋找構成我自身的二十八枚碎片,我穿越了中國曆史上的二十八個朝代,指導過盤古開天地,幫助過後羿射太陽;跟隨過大禹治水,欣賞過女媧補天;倉頡造的字,功勞有我的一半,神農嚐的百草,是我幫他采來的,結果是,……可能是我害了他。我曾經戰敗過秦始皇,卻敗給了朱元璋;我曾經占領過萊茵河,也被武則天占領過。我手下有過兩個很不錯的跟班兒,一位叫關羽,一位叫秦瓊,這兩位仁兄,要好的時候,喝酒泡妞,無話不談,不好的時候,拚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基於這個原因,我平生不結交兩種人,一種是太講義氣的,一種是不講義氣的,還有一種就是不識數的。太講義氣的不好甩,不講義氣的捅你捅得太狠,不識數的不知好歹。小李子伺候我的時候,每頓飯都有二百多道菜,我很受用;在全本道株式會社拍戲的時候,每次都有十幾個美女伺候著,我也很受用。


    我曾經是這個世界的征服者,統帥過億萬雄師,打敗了城南古廟裏的吸血鬼家族;也曾率領吸血鬼家族,擊潰了外星不明異形異獸血幽靈的入侵。我曾在第十九拓撲維度的異次元古生代大陸上盜墓,至於是誰的墓,我也沒搞清楚,據說可能是想過夢裏掐花知多少的那誰家那小誰的八輩祖宗,不過我卻無意中從那裏獲得了鐵十字星雲符,配合南極老仙翁賜給我的美杜莎之盾,收服了連波神波塞銅都無法駕馭的深海巨妖,後來,它成了我的坐騎之一。當然,這些橋段要在第三千零九百一十三章才會出現,在第兩萬零一百一十三頁,你可以先找找,找不到的話,具體的情節,你先自己猜猜看。


    我曾經是不死的,在經受了五十億年一遇的天劫之後,我渡過了幽冥界的弱水,不斷獲得重生,化身無數,萬物歸宗。有時是溫文爾雅的老夫子,收過七十二個門徒,被後世尊為聖人;有時是仗劍天涯的俠客,殺人不見血,千裏不留行;時而化身辣手摧花的無良校長,為逃避追殺而躲到地獄的第十八層等待重生;時而又為了一塊骨頭,和隔壁的那隻叫做“小三兒”的胖妞爭個你死我活。


    雖然我隻是個胡子還沒長全,在“知識改變命運,男人改變女人”的誘導下,懷著改造世界的遠大理想,坐在時光機裏聽白發的先生絮叨的北大荒大學附屬初級中學的文科生,時不時的還要遭受父母和同學的雙重拳腳,但是誰也不會知道,我是這個時空的創造者、主宰者、造物主。在第八宇宙來臨之前,我用十四天的時間,創造了這個世界。――我說,要有光,於是有了光;我說,要有空氣,於是有了空氣;我說,要有女人,結果我變成了女人。


    幸好這一世的我雖然文弱如女人,但依然保持著男兒本色。


    我一直緊盯著班主任兩腿之間緊身褲緊繃的突起,看她扭著豐腴的美臀,在我們眼前走來走去,誰也不會想到,在第十八時空的wc星球上,她會是我的第八十八個情人。


    我最喜歡坐在我前麵的女生。雖然我不知道她叫什麽,也許是狐仙轉世,也許是暗夜精靈,甚至沒說過話。奇怪的是,我在每一次穿越之後,都會在不同的地方遇上跟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問題是,她從沒成為過我的女人。


    我決心在這一世的這個地方試一試。


    ――我是誰,你猜猜。


    如果你認為這是故事大綱,或者劇透,那你就錯了,這隻不過是這部小說第一部第一卷第一回第一篇第一章第一節第一個小節第一部分的第一個小題目。


    如果你認為這些話離題太遠的話,那我建議你,可以把它們放到離題最近的小說名字下麵,作為第一部第一卷第一回第一篇第一章第一節第一個小節第一部分的第一個小題目。


    我這樣做的原因,不是想說明我有多麽聰慧、多麽偉大、多麽標新立異、多麽與眾不同,而是想證明,這個世界是極其荒謬的。


    荒謬得就像加繆在《局外人》裏所要表達的意思;就像我在《棄我去者》中所要表達的意思,這是個愛情淡季,每個人都在為追求愛情而執著、勾心鬥角著,這也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時代,每個人都在為賺取更多的保命銀子而忙碌著。


    ――這個我必須直說,如果我也像某些人那樣,尤其是自詡為諱莫如深的評論家或者自以為很聰明、高深莫測的閱讀者,拐彎抹角地說,這部作品還有挖掘的潛力,還有提升的空間,還有潤色的可能,還可以再精煉、凝練、火煉一下雲雲,那些自以為是的有識之士和缺乏理解能力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但是事實證明了,最荒謬的人是我。


    自從我有了這個寫作的念頭,並且在n家網站發了前三千字之後,我家的玻璃經常遭到無法預知的毀壞;我的自行車也會無緣無故地沒了倆車軲轆;就連八十年後,人們送給我的墓誌銘上,都寫著類似這樣意思的文字,“一個脫離了凡俗的人”,“一個脫離了人情味的人”,“一個不是東西並且經過實體驗證實踐證明確實不是東西的人”……。


    我是誰,我到底是什麽?


    我又到底為的是什麽?


    帶著這個問題,我開始創作下麵這部永不完結的長篇雲小說。


    (以下省略十兆八千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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