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居住在離此不遠的一座小村子裏,其夫吳三貴本是村中的獵戶,二人育有一子吳大寶,今年已有十二歲,長得高高壯壯,很是健康。


    平時裏吳三貴總是帶著兒子去外麵打獵,吳氏就在家裏洗衣煮飯,打掃屋子,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父子倆扛著獵物歸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共進晚餐。雖然家裏並不富裕,但過得充實,快樂。


    然而這樣的快樂卻在十幾天之前被打破了。


    那天早上,吳三貴父子照例告別了吳氏,上山去打獵,然而直接天色完全黑了也沒回來。吳氏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但以往也偶爾會有晚歸的時候,所以倒還算鎮定。可是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父子倆還是沒有回來,這下她可就坐不住了,匆匆趕到村長家裏把事情一說,村長也擔心起來。


    正當村長準備動員人手進山去搜尋吳家父子的時候,一群人亂哄哄的闖了進來,為首的是村裏另一位獵手吳富貴,他與吳三貴是本家兄弟,此刻卻是渾身帶血,粗略一數起碼有二三十處大小不一的傷口!


    經過吳富貴的講述,人們才知道,原來昨天吳三貴父子進山後,遇到了一頭罕見的雲紋血睛豹,這種豹子皮毛極為美麗,製成皮裘後是貴婦人的搶手貨,單單一塊雲紋豹皮就能賣出百兩以上的高價來!


    可是雲紋血睛豹不是那麽好捕獵的,其體型較一般的豹子要大一些,力量足,動作疾,又兼警惕性高,所以通常都得多人配合方能將其合圍。


    若是普通的豹子,完全可以憑借陷阱及弓箭將其射殺,可雲紋血睛豹的珍貴之處就在於其完整的皮毛,所以不能讓它身上出現傷口,這也就意味著,陷阱和弓箭都不能用,這就增加了捕獵的難度。


    吳三貴很快聯係上了在山裏打獵的數位同村之人,邀請他們一起參與圍捕,吳富貴便是其中之一。


    眾人在山中兜兜轉轉了差不多一整天,終於將那頭雲紋血睛豹給困住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它生擒活捉。


    然而正當他們彼此歡慶的時候,卻被一群兵丁給圍住了,領頭之人聲稱他們所抓到的雲紋血睛豹是胡家莊上逃出來的,非要讓他們交出來不可。


    吳三貴性子耿直,哪裏肯答應,雙方很快就吵了起來。不料對方居然突施冷箭,一箭將他射翻在地,吳大寶見自己父親中箭,提著一口獵刀就要跟對方拚命,結果又是一箭射來,直接射穿了他的咽喉,一命嗚呼了!


    餘下眾獵戶一見不好,發聲喊四散奔逃,那夥兵丁追殺了一陣,倒也沒有趕盡殺絕,抬著被捆成了粽子般的雲紋血睛豹揚長而去。


    吳富貴便是在追殺中受的傷,所幸他對地形比較熟悉,體力又好,總算是逃得一命,顧不得身上淌血的傷勢,拚命趕回了村子來報信。


    得了這個消息之後,吳氏如遭晴天霹靂,她一個婦道人家,全靠丈夫打獵為生,還指望將來兒子長大了能有出息呢。如今卻是雙雙離她而去,讓她當時就欲隨他父子而去!


    不過最後她到底沒有死成,村長讓她為腹子的孩子著想,吳三貴和吳大寶雖然已經亡故,但她腹中的孩子卻還在,這可是吳三貴最後的骨血了。在經曆了最初的悲痛之後,吳氏倒也挺了過來,決意將孩子生下來,好好撫養長大,以免吳三貴家徹底斷了香火。


    在村裏的幫助下,勉強將吳三貴父子下葬,吳氏每日都會到墳前哭上一陣,她早打聽到了仇人的消息,奈何對方實在勢大,根本不可能去複仇。


    聽完了她的哭訴,陳楚頓時了然,顯然這便是有人不講究,半道劫了吳三貴等人的獵物,若隻是如此倒還沒什麽,可為了這等醃臢事平白壞人性命,卻是他看不過眼的。


    “那胡家莊是什麽地方,怎麽能使得動兵丁?”


    吳氏哭哭啼啼的答道:“胡家莊在離此往東四五裏,莊上住的都是胡氏家族的人,當今戶部侍郎便是出自那裏,再加上此地所屬的湖州縣的縣令也是胡家人,能使得動兵丁有什麽好奇怪的?”


    “原來如此。”陳楚冷笑一聲:“這位大嫂,你且莫要啼哭,把你知道的有關那胡家莊和胡縣令的惡行說與我聽,我幫你去報了這個仇去!”


    “啊……”吳氏聞言突然愣住了,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呼道:“求公子為奴家主持公道啊!奴家的丈夫和兒子死得真是太慘了,嗚嗚……”


    陳楚抬了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吳氏托了起來,他柔聲說道:“大嫂不必如此,你先和我說說你知道的情況吧。”


    半個時辰之後,陳楚離了此地,帶著婁金向那胡家莊趕去。


    通過吳氏之口,他得知那胡縣令倒是沒有什麽惡行傳出來,在其擔任縣令之後,倒也算勤政愛民,問題就出在胡家莊上。


    胡家莊的莊主如今已年過花甲,平素也不怎麽管事,真正負責莊上事務的,是其三個兒子,胡天龍,胡天彪,胡天翔,號稱胡家三傑,橫行鄉裏,作惡多端。


    以前曾有人向縣衙遞過狀紙,告那胡家三傑,當時的縣令也曾派人到胡家莊捉拿他們,不料派出的差役連胡家莊的大門都沒能進去,就被亂棍給打得抱頭鼠躥,那位縣令更是在三天之後被就地免職,押解回京!而取代他的,便是胡家莊的一位旁支,這位胡縣令雖是胡家之人,但卻生於外地,長於外地,所以完全符合大唐關於地方官的任職要求。


    有了這樣的遭遇,此後便沒人再去告官,反正那胡家莊雖然行事霸道,卻極少鬧出人命來,所以受了欺壓的普通百姓也就隻能忍氣吞聲的認命了。


    而這一次為了強搶雲紋血睛豹鬧出人命,卻不知到底會是胡家莊哪一位所幹出的好事。


    陳楚雖然徒步而行,速度卻並不慢,在周圍無人的時候,他便會運起步法,一步踏出便有丈餘,所以幾裏路很快便走完了。


    胡家莊乃是依山而建,占地麵積怕不有個數百畝之多,遠遠望去,莊子修得甚至比一些小縣城還要氣派,護莊的圍牆足有兩丈來高!一條寬逾丈許的護城河蜿蜒奔騰,將莊子與外界隔開,圍牆上還有一隊統一打扮的莊丁手執長槍在巡視。


    遠遠的站在樹林中看著這一切,陳楚有些乍舌,普天之下,想必能把一座莊子修到這種規模的,應該數量不會很多吧?


    單看胡家莊的圍牆和護城河,說它是個縣城都有人信!


    能把莊子修成這樣,若說莊裏的人沒有什麽見不得人之處,打死陳楚也不會相信的。


    伸手拍了拍婁金的大頭,陳楚對它說道:“你且在這裏自己待著,餓了就去林子裏找吃的,別亂跑啊,等老子辦完事再來接你。”


    婁金衝他搖了搖尾巴,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響,表示自己知道了。


    離了樹林,陳楚隱去了身形——達到元神境界之後,有了法力就能使用各種法術,隱身術用起來自然毫無壓力。


    不多時已來到護城河邊,看看守在吊橋邊的莊丁,陳楚忽的起了捉弄之心,來到其中一人身後,趁著他看向另一側時,抬手在他後腦上拍了一巴掌。


    “哎呀,你吃飽了撐的吧,打我做甚?”那莊丁甲吃痛,回頭向著離自己隻有兩步之遙的同伴罵道。


    被罵的莊丁乙感覺自己很冤枉,沒好氣的回罵道:“你他娘的才是吃飽了撐的,誰耐煩打你?”


    “哎呀,你還不承認?”莊丁甲將手中的長槍往地上一戳,挽起袖子叫道:“你這廝想編瞎話也要看看地方吧,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打到我?”


    莊丁乙不甘示弱的也將長槍戳在地上,雙手叉腰喝道:“我說你是昨晚上在你媳婦兒身上太累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也能產生幻覺?我何時碰過你一根手指頭?”


    兩人由爭吵逐漸發展為動手推搡,很快便上演起了全武行,圍牆上那些巡視的莊丁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嘻嘻哈哈的起哄架秧子,一時間口哨聲四起。


    陳楚卻是沒有再多待,暗中對雙方各下了幾次黑手之後,施施然踏過吊橋走進了胡家莊。


    進得莊來,陳楚四下裏一陣打量,暗暗有些吃驚。如果說莊外的圍牆和護城河僅僅隻是看上去像個小縣城的話,那麽莊內的一些建築就明顯像是軍營裏的樣子,甚至還有幾部重型的床弩和投石機擺放在臨近圍牆的一座大院子裏,如果發生戰事,隻須極短的時間,這些大殺器就能被運到適當的地點投入戰鬥!


    陳楚心裏隱隱有奇怪,就算莊子需要一些武器裝備,但這種明顯是軍隊製式的武器,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一座民間的莊子上啊!


    暗暗記下了這一幕,陳楚繼續隱身向莊裏走去。


    整個胡家莊被一橫一豎兩條主幹道劃分成四個區域,陳楚是從莊子的西門進來的,走在寬約三丈的青石板大街上,陳楚暗自盤算了一下,這麽寬的道路,若是讓軍隊來通行的話,完全可以讓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並排通過,若是換成騎兵,也能同時通過四到五騎。


    “這胡家莊莫不是想要起兵造反不成?”陳楚狐疑的琢磨著,很快又搖搖頭,“不對不對,就算他這胡家莊想要造反,光是兵源就成問題,這莊子上最多能藏下一萬大軍,再多就沒地方住了。”


    在他神識的掃描下,整個莊子的結構都一覽無遺,很顯然,莊裏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反叛軍隊,反倒是老幼婦孺很是不少。單從人員的組成結構上來看,這完全是一座再正常不過的莊子,根本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不過,那些床弩和投石機又該如何解釋呢?”


    來了興趣的陳楚很快將莊子大致的逛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地方在自己神識掃描之外後,閃身來到了莊上最大的一處宅院,這裏正是胡家莊莊主一家所居之處。


    看看天色尚早,宅院裏除了一些下人之外,隻有一個老態龍鍾的白發老人拄著拐杖顫巍巍的在太陽下緩緩的散步。


    “算了,先進去轉轉再說。”


    陳楚輕鬆的進了宅院,這裏瞅瞅,那裏看看,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位置較偏僻的一間小院落,剛一走近,他的鼻子忽然一動,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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