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一年一度的商會party,在幾大龍頭一輪回過後,今年又轉回到了梁氏。


    年前顧煙因為狗毛過敏病倒了兩天,梁飛凡沒時間再管其他,就把宴會的事交給了容岩。於是商會會長掛名主辦,容二公子親自操持,這場跨年宴會,吸引了c市商界政界所有人的目光。


    秦宋這些天來清瘦了一些,眼裏也沒有了以往的輕狂張揚,和紀南一樣都是一身的正裝,以主人家的身份滿場應酬客人,梁飛凡陪著顧煙在吃東西,容岩端著酒杯閑閑的晃過去,低聲的抱怨:怎麽一晚上一個單身美女都沒有我明明在邀請函上注明攜帶家屬的。


    顧煙和梁飛凡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誰都不搭理他。容岩環顧四周n圈之後,終於眼前一亮,拍了拍梁飛凡,說:西邊秦氏的秦楊來了。


    恩梁飛凡懷疑了一聲,城西的秦家,和他們梁氏一直是不來往的,邀請他們做什麽


    容岩的笑容有些玩味,隻是想驗證一下,我某方麵的記憶力是不是果真驚人。


    他剛剛說完,秦楊和秦柳就走到了他們跟前。秦楊和梁飛凡容岩握手打招呼,這是我妹妹,秦柳。他主要是向著顧煙介紹,誰知道顧煙淡淡的看了一眼,笑了笑就不再搭理了。秦楊有些微惱,雖說早聽聞梁飛凡身邊這位是極為得寵的,不過這樣的待客之道也真是丟梁氏的臉的,怪不得一直不能被扶正。


    梁飛凡當然覺得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容岩卻看出來秦楊的不高興了,正好秦宋經過,他便示意秦宋邀請秦柳跳一曲。


    秦楊帶秦柳出來,就是為了廣結各家公子,秦柳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當下他微笑點頭,秦柳便跟著秦宋走了。


    容岩端著酒杯和秦楊閑聊,也真的隻是閑聊,城中的商界隨著錯綜複雜的政界關係一向也是有派別的,西邊的那派,尤其以秦楊程浩楚浩然幾家為,和梁氏不算敵對卻也涇渭分明。隻是容岩一向交遊廣闊,和秦楊還算有些來往。


    舞池裏漸漸的隻剩下秦宋和秦柳,男的玉樹臨風,女的明豔動人,燕尾服瀟灑畫圈,色彩鮮豔的長裙隨著舞步飛揚,跳的極美極好,兩個人又是很登對的年紀,今晚來的都是有眼力架的,看這陣勢,都很有風度的退了出來,圍在邊上笑著鼓掌。


    容岩不動聲色的啜了一口酒,貌似無意的對秦楊說了一句:上次在你辦公室還見過你妹妹呢,我和蕭勉一起來的那次,不過那時她還在讀書,長的和現在不太像了。


    秦楊正在猶豫秦宋是不是符合他家老頭子的女婿標準,聽容岩這麽問,不疑有他,隨口答:不是,秦柳底下還有個妹妹呢,叫秦桑。


    容岩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他就知道,對於美女,他的記憶力是驚人的。哪怕兩年多前那天秦桑隻是對他和蕭勉說了句稍等就走了。


    一曲跳罷,整場掌聲雷動,秦宋和秦柳攜手還禮,場麵一時之間極為喜慶。秦楊細想之下還是覺得不好,程浩剛剛回國,兩家出資牽頭的那個大項目正辦的紅紅火火,楚浩然家裏又鬥的厲害,多事之秋,秦柳要是和秦宋扯出點什麽,怕是會影響局勢。他對梁飛凡和顧煙略一點頭,轉身去找秦柳了。


    顧煙巴著梁飛凡的手臂,好奇的問:誰是秦桑她和容岩相處久了,自然就能看得出來剛才的一幕容岩問話的重點。


    梁飛凡有些麵色凝重,小五小六爭的大打出手的那個禍水,竟然是秦家的女兒,看容二剛才的樣子,小五還不知道。但是又不像是有什麽陰謀,不然秦楊不會這麽沒提防。還是說,秦楊是故意的西邊近來大動作不斷,難道是真的打主意打到梁氏頭上來了


    顧煙久久的沒等到他的答案,順著他凝望的方向看過去,隻見秦柳挽著秦楊,笑的十分明豔。顧煙臉一板,手裏的盤子嘭的一聲往桌上一扔,聲響大的周圍人都看了過來。


    梁飛凡嚇了一跳,收回思緒低聲的在她耳邊關心的問:怎麽了


    顧煙向來不解釋不高興的理由,隻是丟下一個冷冷的眼神,昂著小下巴,拖著長長的裙擺不可一世的往外就走,梁飛凡在各種複雜的眼神裏暗自歎息了一聲,悶聲不吭的追了上去。


    陳老師激動的熱淚盈眶,扯著侄子半條胳膊怎麽都不撒手。安不知原本是坐等女兒女婿上門的,誰知來的是他平生最不齒的妻子娘家人,當下陪在一邊沙上坐著,一言不。


    一言不的,還有進門半個多小時還提著行李的安小離。


    陳遇白陳老師的侄子那麽


    那個在家裏都穿著筆挺校服的悶騷少年,那個擁有一整層樓層當臥室,卻隻放了一床一櫃一桌一椅的奇怪少年,那個用眼神生生把她嚇哭的bt少年,那個逼著當年剛剛上一年級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讀了一個下午分子量化理論給他聽的魔鬼少年,那個隻相處了一個下午,卻嚇的她隻要一聽見陳老師說娘家就放聲大哭的小哥哥


    陳遇白,原來,他是陳遇白。


    安小離被一隻無形的手拉入了洪荒的無邊寂寥,沒有秒針滴答,沒有時間過往,隻有她一個人在自己傻傻的軀殼裏看周圍的熱鬧。


    小白,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秦桑和李微然上來的時候,陳老師興奮的在廚房咚咚咚的剁肉準備包餃子吃,安不知老師興奮的在書房拿著放大鏡研究陳遇白送給他的宋徽宗真跡,古香古色的茶幾旁兩張太師椅,一張坐著異常沉默的安小離,一張坐著低頭喝茶的陳遇白。


    李微然輕輕敲了敲門,安不知匆忙的抬頭,見是秦桑和這兩天陪他下棋的小夥子來了,連忙叫女兒去泡茶待客。


    安小離木木的應了一聲,站起來乖乖的去了。秦桑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不對,跟著她出去了。


    李微然在椅子上坐下,給陳遇白丟了個你行啊的眼神。陳遇白輕輕勾了勾嘴角,還了一個我是誰啊的眼神給他。


    安小離從書房出來沒有去廚房,而往外,到了樓梯口直往上爬,秦桑默默的跟著,兩個人從六樓的小平台熟門熟路的爬上了天台。


    天台上的積雪完整無暇,安小離踩上了一步之後,直直的倒了下去。秦桑晚了一步,伸手拉她卻被她一起拉倒,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倒地,都摔的夠嗆。


    你個白癡秦桑的手被安小離壓了,痛的麻木,她抓了一把雪抹在安小離臉上,恨恨的罵。


    臉上一涼,安小離就這麽哇一聲大哭了出來。天台空闊,哭聲傳出去很遠,在小小r中的操場上回聲不斷。


    秦桑連忙脫了手套,七手八腳的擦她的眼淚,哦哦對不起對不起嘛


    她越道歉安小離哭的越來勁,秦桑就怕樓下的住戶都聽到了,到時還不知道以為什麽事呢,她伸手捂住她的嘴恐嚇:再哭我就拿手套堵你嘴了啊


    安小離當然相信秦桑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硬是止住了嚎啕,委委屈屈的掉眼淚。


    秦桑拉她起來,再往前麵走一點就是水箱了,高大的水箱往下有幾個台階,這裏,是秦桑和安小離的秘密基地。


    兩個人在台階上坐下,安小離仰天半躺在秦桑懷裏,呆呆的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秦桑不問,她反而有了訴說的:桑桑,陳遇白是陳老師的侄子。


    唔唔秦桑不得不承認,這樣狗血的橋段連她這樣見慣天雷的都覺得很雷很狗血。


    我想,他肯定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小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麵的。


    那你怎麽沒認出他來


    因為陳老師帶我去他家的那個下午,我剛剛自我介紹完就被他嚇哭了桑桑,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陳老師家裏一直恨我爸爸和我耽誤了她,所以派出陳遇白故意來接近我。


    唔,秦桑竟然認真的思考,我覺得,有可能。


    她的語氣很認真,可是表情讓小離覺得她明明就是把這一切都當成了玩笑的,安小離脆弱的神經受不了這樣的質疑,尖聲叫了起來,嚇了秦桑一大跳。


    是真的是真的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安小離把秦桑搖的前仰後翻,你為什麽這麽淡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陰謀你說你說你說


    秦桑任由她瘋,終於她搖累了,又嗚嗚的開始哭。


    小離,你現在是不是心裏很亂


    安小離捂著臉猛點頭,從下午到家開始,她就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


    癲狂唔,好像,一直在那裏的某樣東西轟一聲的倒了


    秦桑也不知道說什麽,這件事她有太多的不清楚,現在也給不了什麽好的意見,況且安小離現在根本搭錯線了。


    手機響起,是李微然,當然是找她們兩個據稱泡茶去的人。


    我們在賞雪,一會兒就回去。好,好,知道了,晚飯前一定回去。對了,你別在小離爸媽麵前叫陳遇白三哥回來我再跟你說,反正你順著陳遇白的話說,他不說他是小離男朋友你就別說什麽。秦桑掛了電話,摸摸小離的腦袋,不要哭了,我們總得先把事情弄清楚,聽聽陳遇白怎麽說。再怎麽說,你不是陳老師親生的,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事情總不至於太糟。


    秦桑說的有條有理輕鬆容易,安小離卻覺得,事情實在是糟透了,而自己現在的狀態,就是傳說中的受打擊了。


    晚上葉樹和秦桑李微然都在陳老師家吃餃子,陳老師格外的高興,嘴上雖然不說什麽,可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個侄子是她的驕傲。


    陳遇白從她們兩個再進門起就一直看著小離,她哭過了,眼睛有些腫。從他叫了那聲姑媽開始,她就再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或者微笑。


    小東西,真小氣。


    陳遇白把碗筷放下,拿紙巾掖了掖嘴角,對陳老師笑笑,說:姑媽,其實我這次是陪著小離來的。


    陳老師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轉問女兒:對了,你說帶男朋友回來的,男朋友呢


    安不知和葉樹都很正常,李微然和秦桑極有默契的坐直了腰板,陳遇白在桌下伸手去握安小離的手,安小離縮了一下,躲開他的手,把手放在了桌上,終於抬頭:我男朋友來不了了。


    陳老師皺起了眉頭,安不知搖了搖頭,正所謂


    閉嘴陳老師不耐煩的一聲吼,安不知連忙咽下了後半句。


    陳老師不悅的看著安小離,安小離這時反而平靜多了,我們分手了,我不喜歡他了。


    她說的很淡定,一邊坐著的陳遇白卻臉色漸漸的不好看起來。


    陳老師礙於外人在場,不能把筷子直接扔過去,隻好退而求其次,狠狠的敲上了安小離的額頭,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她作勢再敲,輕,卻是陳遇白伸手擋住了她。


    姑媽,你還是這麽凶悍。陳遇白淡淡的說,陳老師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也就不再追究小離了。


    陳遇白一邊應付著陳老師,眼角撇了身邊的安小離一眼。


    她眼裏含著淚水,正低著頭默默的往下咽餃子。看著她委屈的小樣子,他剛剛心裏的那點不快也就散了。


    天氣太冷,浴室裏又沒有浴霸,秦桑從熱水器上接了水給李微然簡單的擦洗一下。


    葉樹過來敲敲門:微然,電話。


    秦桑開門接了過來,無意之間瞥了一眼上麵的來電顯示,是容岩。


    李微然接起時並沒有什麽異樣,還把她圈在兩臂和洗臉盆之間逗弄,可是聽著聽著他臉色就變了,放開了她站到了一邊。秦桑很識相的往外走,關門的那個瞬間,他正好轉了過來,複雜的眼神看的秦桑心頭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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