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如此快速的回複,反叫玄音禪師有些猶豫?


    沒聽明白自己話中的深意?


    他看了看笑得像朵綻開小花似的鄭離,無奈在心中肯定了這個想法。


    多半又是個皮相好,腦子卻不中用的蠢物。


    玄音禪師素來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頓感手中的蓮蓬也是索然無味,掌心一鬆,拳頭大的蓮蓬就滴溜溜在船板上打了轉兒,滾落在一堆夥伴中間。


    鄭離忙吆喝:“大師都市之狂尊!”她暗道:你走不走沒關係,千萬別忘了她這個大活人啊!


    玄音禪師眼睛中閃過一絲不耐煩,衝鄭離要了長篙。


    就見竹篙在水麵上一點,瞬間離開蓮花的包圍,再一撥,輕輕巧巧就從出水的荷葉中脫身。


    鄭離隻覺得耳畔生風,小舟被劃的飛快,堪比在水田中穿梭的水蛇。鄭離兩手緊握船幫好穩住身體,至於四處亂滾的蓮蓬,早沒人在意它們的生死。


    穿越來這麽久,坐了幾回馬車,能把人屁股顛成兩半兒,可就是體會不到暈車的感覺。今天倒好,坐回小船,卻體驗了一把什麽叫“生死時速”。


    好容易小船靠了岸,鄭離早成了軟腳蝦。肚子裏、胃裏翻江倒海,扶著船舷便幹嘔。


    玄音禪師看著小姑娘沒出息的模樣,輕嗤了一聲,動靜不大,但在鄭離聽來卻異常的刺耳。


    “玄音禪師!”徐雲麵色蒼白的從大船上跳下,“您可把奴才嚇壞了,這太液池雖說不深,可掉進去也不是鬧著玩的!”


    玄音禪師將長篙一丟。彈了彈袍角上的水珠兒,輕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哪有看著人身陷困頓而不幫把手的?幸而這位姑娘無礙,徐公公。咱們這就走吧?太後娘娘還等著貧僧早去早回呢!”


    徐雲看也不看鄭離,連忙弓著身答應下。


    一行人漸漸遠去,侍衛重雲這才俯身將船拉上岸邊淺灘:“鄭姑娘,你沒事吧!”


    鄭離望向重雲,認識,虛弱的一點頭,手指了指嘴巴。


    重雲強忍笑意:“姑娘不用開口,靜靜坐片刻。”重雲扭頭看了看前頭將要消失的人影,忙道:“姑娘自己照顧好自己。重雲得彭先生囑托,若得空,必去探望姑娘。”


    說完便直追徐雲等而去。


    鄭離歇了好半天。將七八個僥幸沒掉進太液池的蓮蓬用手帕子包了,左手一提,右手攀著船舷,連滾帶翻總算下了船。


    回到新安苑時,花緣等早等待多時,見了鄭離忙圍過來,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鄭離沒說剛剛的事兒,隻把手帕子往院兒石桌上一放。小宮女們幾乎人手一個,吃的眉開眼笑。花緣手裏的那朵最大,蓮子最多。一麵往嘴裏塞。一麵還不忘奉承巴結鄭離。


    鄭離沒好氣的看著她們:“下次這個大話可不敢說了。明兒要吃藕。憑你們怎麽姐姐妹妹的叫,我也不敢再上當!”


    花緣忙道:“姐姐要吃藕。哪裏用麻煩你!我一會兒去求求禦膳房的江爺爺,咱們要一截,做酸甜糖藕吃!”


    鄭離捏捏她的小鼻子,什麽時候都不忘美食,這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小吃貨。


    鄭離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沒成想晚上小太監送飯過來的時候,食盒裏還真有一道酸甜糖藕。


    她瞧著碟子沒動筷子,槐嬤嬤在對麵瞧見,便淡淡道:“這宮中上下,最愛荷花,最愛吃藕的就是武貴妃;最討厭荷花,最不喜吃藕的便是皇後。太液池每年多種,若不及時清理,那池子豈不臭了?所以一到這個光景,咱們宮裏的人是有口福的。”


    槐嬤嬤夾了一塊給胖花緣,想想,又夾了一塊給鄭離。


    鄭離忙道謝,槐嬤嬤不悅道:“快吃快吃,又不是什麽燕窩熊膽。”


    花緣把碗裏的藕塊狠咬了一口,對鄭離擠擠眼睛,示意她趕緊吃騎著鯨魚當海盜。


    大家嘻嘻哈哈用過晚飯,鄭離照例要在槐嬤嬤屋子裏站一個時辰。外麵天色早就暗淡下來,屋中卻不點油燈,隻借朦朧月色照明。


    槐嬤嬤身邊放著一根柳條兒,鄭離略有晃動,柳條便會抽打過來。剛開始這一個時辰艱難的緊,鄭離也時常被打,而今不過半月,再難見槐嬤嬤動一下柳條枝。


    鄭離也覺察出身子變得更加輕盈,腰身更加纖細。她不再將這一個時辰當受罪,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事半功倍。


    “我調教的這些小人兒裏,你算是個人物!”黑暗中的槐嬤嬤忽然開口,“想當年,皇後在我手下受訓,也沒你這般坦然。”


    鄭離聽花緣提過,槐嬤嬤以前在承歡宮專門調教新進的秀女。


    “別看站一個時辰受罪,將來你享福還在後麵呢!聽說,下午的時候你碰見了玄音禪師?”


    “是!在太液池遇上點麻煩,幸而是大師出手相助。”


    槐嬤嬤點點頭:“玄音大師喜歡清靜,以後見了遠遠躲開就是。並不是刻薄,這幾句話告訴你,隻有你的好處,沒有你的壞處。”


    槐嬤嬤用柳條枝敲打敲打桌角,“明兒禦膳房會送碗過來,你便頂著它,什麽時候站足一個時辰不掉,再往裏麵注水。”


    鄭離苦著臉出了屋子。次日,禦膳房果然派來兩個小太監送碗。不是一隻兩隻,竟是整整一個竹筐,粗略數也有百十左右。


    兩個小太監大汗淋漓,花緣趕忙端了糖水給他們喝。


    “花緣姑娘,這碗是給誰用啊?”其中一個小太監十分好奇:“黃公公說了,槐嬤嬤可是有年頭沒衝禦膳房要這麽多的碗!”


    小太監們也多聽說槐嬤嬤手上有功夫,經她調教出來的秀女、宮人個個前程錦繡。最有名的便是武貴妃娘娘,當初的武貴妃還沒這樣受寵,隻不過經槐嬤嬤調教小半年,便脫胎換骨一般,此後聖恩不斷。


    眼下槐嬤嬤又要這些瓷器,黃公公忙打發人來探問虛實。


    胖花緣和禦膳房這些小太監最好,忙用粗粗短短的小指頭一指:“是新來的鄭書女鄭姐姐。”


    小太監隻看見個晾衣服的背影,還沒等瞧仔細,槐嬤嬤就從自己的屋子走了出來,兩個小太監趕緊放下竹筐就跑。


    “花緣,那是什麽人?”槐嬤嬤一皺眉,怎麽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嬤嬤,是禦膳房黃爺爺讓人來送瓷碗的。”


    槐嬤嬤掀開瞧了瞧,都是用舊的大海碗,不值錢,唯獨數量上沒打馬虎:“叫兩個人抬去牆角。”


    晚間,槐嬤嬤將新安苑所有小宮女都聚在院中,大夥兒低頭不敢張望,心裏鬧不清嬤嬤要幹嘛。


    槐嬤嬤幽幽道:“你們都是我手裏調教出來的,心裏一碗水端平,我不偏心哪個。鄭書女是皇後娘娘指派來跟我學規矩,你們誰堅持的住,從今兒起也這院子裏聽我調遣。”


    大夥兒均是一喜,忙不迭謝槐嬤嬤。


    然而僅僅三天的功夫,除了鄭離,就隻剩下了花緣、花鏡兩個苦苦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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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臘八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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