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鋒領著一行數百人自天橫過,浩浩蕩蕩,風雲卷動,靈氣若潮,絢爛寶光焰染雲空。不過一個多時辰,便遙遙見著洞真仙城一座雲台直插青空,連天接地,浮雲悠悠而行,靈光晃晃。


    曹岩抬起頭來,眼見著眼前這座雲台由下直上,層層盤結,各有飛拱翹簷,金鈴懸掛,再往上去隱在雲間。他定目一望,但見那雲中又往上去得三五百丈,浮雲遊蕩處,一座寬廣雲台若千重蓮花盛開,千數五彩靈鳥飛旋。


    “洞真好大的手筆。”藍彩翼衣袂飛揚,飄帶雲卷,揚起螓首,隨即柳眉微低,半笑言道。


    “哼。”眾人皆是不言語,唯有鄧景陽悶哼一聲,隨即撇開頭去,一邊抽了一下拉著雲輦的五彩三首鷙鳥,那九隻三首鷙鳥渾身一抖,低聲哀鳴,雙翅一振,鼓風赫赫,便往前方‘仙客問道台’落去。


    胡玉鋒與六個同門立在飛車上,見著鄧景陽如此不識禮數,俱是麵色一黑,胡玉鋒旁側一細眉少年悶悶一聲幹笑,言道,“師兄蓮南教這般瞧不起我等,少時定要讓其丟盡臉麵。”


    “農師弟,不可胡來。”胡玉鋒雖然也是不滿,可是畢竟不是尋常,當即冷喝一聲,旋即也不看他,跨了一步出去,朝著曹岩一行人拱手作禮道,“諸位真人,前方便是洞真仙客問道台,還請諸位真人隨晚輩前去。”


    “你且引路吧。”曹岩見胡玉鋒應對有禮,不卑不亢,也是欣賞,故而也無難為他的意思,當即頷首言道。


    胡玉鋒再是一禮,便即踩了靈光往仙客問道台踏去。曹岩雲光一展,便有四名端秀侍女,舉了宮燈立在前方,又有兩名立時擎了華蓋立在其後。但見他袍袖揚起,襟帶雲飄,步雲而下。其餘幾人也是各自出了雲輦,舉雲而行,唯有白楓溟腳下用力一跺,卻是驅了靈龜急衝下去。


    岑鳳英頭戴逍遙巾,身著玄金錦袍,與袁凰寧並肩立在仙客問道台前,眼前一條寬廣玉階擺下,玉階上兩旁俱有十二名美貌女子手持宮燈俏立。仙客問道台兩側各有一隻金鼎,煙霞騰繞,直上雲間,其上隱隱有一隻丹頂鶴振翅翱翔,鳴樂歡唱。


    岑風揚起頭,見著曹岩踏來,當即露出淺淡笑意,廣袖一揚,夫婦二人立時踩雲飛去。


    “曹真人玉趾駕臨,愚夫婦這廂有禮了。”岑鳳英朗聲歡笑道。


    “賢伉儷有禮。”曹岩還了一禮,目光往兩邊一瞥,麵上也是熱情。


    “哼。”鄧景陽臉色難看,明明是他先一步到來,岑鳳英夫婦卻是隻做未見,直將他氣得三佛出世,當即夢哼一聲若土雷驚爆。


    岑鳳英麵上悠悠,忽的又見著白楓溟駕馭靈龜闖來,當即一聲冷笑,方才鄧景陽所為已是為他所厭,此刻再見這般不守禮數,口中一聲斷喝,卻聽一聲裂天聲響,無數煞氣自雲間流瀉而下。


    “啊!”隻聽得白楓溟車駕中傳來一聲慘呼,又聽得驚慌失措之聲,靈獸咆哮之音,隻見白楓溟所乘的雲輦被那煞氣衝下,竟是散碎掉落,隨即見得三道驚惶白光衝上天際,但聽得白楓溟怒罵道,“岑鳳英,今日你敢傷我,異日定向你十倍討回來。”不旋踵,那數道白光已是消失在雲間。


    “這…”曹岩登時雙目一瞪,心中暗罵道,“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白龜仙城你便是如此態度?”


    鄧景陽抬起頭來,隱見一杆方天畫戟沒入雲頭,不由咽了一口涼氣,稍稍平靜下來,卻是心中更怒。


    田鳳山下巴微微一收,少時麵上肅容盡去,又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拊掌笑道,“傳言洞真仙派有那等道真出神法寶坐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這般說著足下彩雲張開,身後二十四名端莊婢女,或是撒花,或是撫琴,或是吹笙,或是撐蓋,往仙客問道台去了。


    藍彩翼與閻起對望一眼,輕搖螓首,也知法會此事更不會簡單。隨即水袖揚開,也是落去仙客問道台。


    “閻師侄,以老道看來,那白楓溟恐怕是故意如此。”閻起身後一鶴發童顏老道,眉頭緊皺,撚著胡須猶豫良久方是言道。


    閻起聞言也是皺起眉,心中暗自思量,隨即腳下一催,煙雲分開。


    “彌真人,看來白龜仙城卻是無意,如若不然也不會如此離去。”雲沐陽與彌梵子立在青空上,一道青光將二人身形隱去,雲沐陽指著白楓溟離去方向言道,“好似雲海浮空小界也不曾見過幾名白龜仙城族人。”


    “白龜仙城那一隻神龜不知幾萬壽數,已通人間至理,更能辨陰陽玄妙,定是早有預料。”彌梵子懷抱玉如意,淡淡一笑。


    “敢問真人,此事可是南域人人皆知?”雲沐陽凝眉問道。


    彌梵子微微搖首,言道,“若是他人知曉,有怎會讓白龜仙城獨善其身?此時也是貧道自一本仙文劄記中得知。”


    “難怪了。”雲沐陽也是點首,少時又是問道,“依真人高見,小道當如何擺下陣勢,以待疾風驟雨。”


    “哈哈,道友已有成算,何來問我?”彌梵子仰首一笑,言道,“道友盡管辦便是,此事於我洞真有益,老道少不得推波助瀾一番,便是到時有何惡果,也自有老道承擔。”


    “如此就先謝過真人了。”雲沐陽也是朗聲清笑,隨即打了個稽首,又往下方望去,卻見得王元媞引了幾朵絢麗雲光飛來。當首一朵但見一隻兩翅八丈,蛇頸龜背,五彩尾翼的靈鳥飛來,其上一女子雲鬢霧鬟,花容月貌,身姿窈窕,懷中抱著箜篌,此人便是孫尚琪,其後跟著數千隻彩色飛鳥,又有十八名少女吹笙弄琴遙遙墜在身後。


    左側一朵雲上,甄惠瑤眉間若蹙,麵帶愁容,身著縞素,然則卻是風華難言。右側雲上一十三四歲少女,隻一隻玉環箍住如瀑青絲,眉間一朵赤紅芍藥,兩目含情,瓊鼻高隆,麵如瓜子,兩片櫻唇紅潤欲滴,正在雲上歡聲而笑,但見她梨渦淺淺,一笑仿若嬌花染水。


    袁凰寧拔了雲光上去,與三人見禮,那顧笑芳爽朗笑道,“早聞洞真派有位仙子生得端莊秀美,嫻雅麗質,想來便是這位姐姐吧。”


    袁凰寧聽她這般說,又見她比之豆蔻少女大不了多少,而且笑容令人極是親切,當下便是知曉其人不過是場麵話,也覺得歡欣,遂而言道,“這一位便是人稱‘言笑眾生芳華逝’的顧娘子罷。”


    “姐姐休來取笑我?”顧笑芳一張芙蓉手帕掩住麵容,似羞非羞。


    “敢問袁道友,何時方能見著雲沐陽道友,小妹也有要事請教,還請道友告知。”甄惠瑤麵色灰灰,見這二人這般心中生出一股哀愁來,猶豫片刻方是出言道。


    “是小妹失禮了,還望甄道友海涵。”袁凰寧俏臉微微一擰,福了一禮,鄭重道,“雲長老初成金丹,仍在鞏固修為,今夜方能到來。”


    “有勞道友告知。”甄惠瑤盈盈一禮,身上素衣擺動,卻是風情萬種。


    “小妹受不得。”袁凰寧立時還禮,這一位甄惠瑤乃是邵俊毅道侶,在翔宸派中極有地位,不是人人都能受她一禮。


    “原來這位便是邵掌門道侶。”雲沐陽在雲空上自言道,“看來那兩樁法寶交予此人那是最為合適。”


    “邵掌門確實是一時人傑,就此隕落,惜乎。”彌梵子微微一歎,到得他這般境界仍是敵不過修道三災九劫。


    雲沐陽把目光往下望去,隻見一道恢弘劍光煌煌而來,撕空裂氣,靈鳥驚叫。


    “這一位便是碧落劍派艾龍濤真人?果真不凡。”雲沐陽見著那道碧光落下,一碧玄衣袍男子,麵含風霜,顏如刀刻,神色高冷,隻是朝著袁凰寧作揖一禮,便靜靜立在雲上。


    彌梵子見著艾龍濤靜立雲上,也是劍氣衝天,不由言道,“碧落劍派這位艾龍濤道友當是南域翹楚,貧道至今也是不曾見過有人能夠勝他,若是機緣到來,碧落劍派又是一位元嬰真人。”


    雲沐陽雖然無有彌梵子眼光,可是對彌梵子之言也是深信不疑,旋即他道,“彌真人,如今一眾皆已來齊,可是要往仙客問道台了?”


    “莫急,老道還要從他們手中刮些油水下來。”彌梵子微微搖頭,失笑道。


    雲沐陽聞言,也是一笑,當即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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