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王世勇隊長被薑秉公的弟弟薑秉乾暗算,王世勇被過路的紅軍救起,從此後王世勇就走上了革命道路,想不到八年後一家人在郭宇村安家。


    王世勇的老婆是一個本分的農村婦女,嫁給王世勇以後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繼承了王世勇的傳統,長得健康而虎實。最大的王稼祥二十歲,老二王稼騏十八歲,老三王稼昌十六歲。


    人的某些本領帶著先天的遺傳,三兄弟年齡不大,已經成為莊稼行裏的把式。薑秉公非常器重王世勇的三個兒子,在王世勇無端失蹤的七年期間,對王世勇的家眷照顧得非常周到,可是不幸東窗事發,王世勇跟薑秉公大老婆的苟且之事敗露,大老婆含羞自殺,王世勇神秘失蹤的原因大白天下。這本來是一樁醜事,薑秉公肯定不會尋機報複,但是從此切斷了對王世勇家眷的生活照顧,大兒子王稼祥春節前後前往郭宇村尋找父親,希望父親能給他找下合適的事幹,結果千裏姻緣一線牽,王稼祥竟然在郭宇村覓得嬌妻。


    王稼祥跟金愛愛的婚姻帶有某種傳奇,兩個年輕人一見鍾情,雙方的大人也非常滿意,用現今的話說,叫做閃婚。婚後的王稼祥參加了八路軍運輸隊,金愛愛繼續住在娘家。


    王世勇的老婆帶著兩個小兒子在獅泉鎮苦撐了半年多,終於撐不下去了,拖家帶口來郭宇村尋找丈夫。


    王世勇有愧於他的家人,王世勇必須對老婆孩子負責。歪脖子樹不遠處下半扇坡,有幾孔爛土窯,幾年來八路軍小分隊就住在土窯內,為了不引起國民黨軍隊的主意,爛土窯外邊基本上沒有怎麽收拾。老婆孩子來郭宇村最初的日子,王世勇就安排家人住在爛窯內。可是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王世勇必須為老婆孩子重新安排住宿。


    正在這時豆瓜從仙姑庵回來了,談到他想在老宅院重新蓋幾間茅屋之事,王隊長靈機一動,何不安排老婆孩子跟豆瓜做個鄰居?


    王世勇的兩個兒子從小就幹農活,跟豆瓜一起把坍塌的茅屋重新清理,清理出一塊偌大的地基,疙瘩路過,打聽得王世勇準備在郭宇村安家,立刻從他自己的建設工地上調過來幾個泥瓦工。不幾天,一長溜新的茅屋就在豆瓜家的老宅基上蓋成。


    又有一家新的移民在郭宇村安家落戶,可是這一家移民非常特殊,他是八路軍鳳棲小分隊王世勇的家眷,有著非同凡響的背景。


    郭宇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這裏沒有歧視,沒有閑言碎語,人們遵照自己的道德觀念生活,相互間沒有利益之爭。


    過了一段日子豆瓜請示王隊長,他在仙姑庵又為自己覓得一門媳婦,主要是為了照顧孩子,現在房子已經蓋好了,想把媳婦和孩子接回郭宇村居住。


    王世勇隊長愕然,怪不得前一段時間豆瓜一直住在仙姑庵不歸隊,原來是迷戀自己的媳婦。小分隊由於執行的任務不同,在組織紀律方麵遠沒有正規部隊嚴密,王世勇隊長隻是保證運輸通道的暢通,對戰士的個人私生活一般采取放任的態度,其實他也鞭長莫及,千裏運輸線上不可能對戰士進行監督和管理。


    王隊長點頭,表示默認,豆瓜跟王稼騏一起,重返仙姑庵。兩個人相伴的主要目的是想去鳳棲城置辦一些日用零碎,所以兩個年輕人騎兩匹馬,趕兩匹馬,早晨起來從郭宇村出發,太陽偏西到達仙姑庵。


    王稼騏長了十八歲,還沒有到過鳳棲,感覺中一切都非常新奇。兩個人騎馬首先來到仙姑庵,仙姑庵老尼(豆瓜娘)當然不可能讓一個生人發現仙姑庵的秘密,就在大殿內招待兒子豆瓜帶來的客人,王稼騏一邊吃飯一邊四下裏張望,看不見鍋灶,飯菜卻是熱的。


    吃完飯豆瓜跟王稼騏繼續上路,走到東城門外的騾馬大店時正好天黑,兩個人就在大店內歇宿,意想不到跟張東倉王稼祥的騾馬大隊相遇。


    由於天降暴雨,幹旱解除,東城門外騾馬大店內八路軍跟李明秋的糧食換軍用物資的交易自然中斷,騾馬大隊又跟前幾年一樣,把食鹽和陝北土特產馱往長安,從長安換回醫藥和生活用品。好在沿途的檢查站大多數撤銷,抗日戰爭進入決戰階段,八路軍跟國民黨軍隊配合默契。


    他鄉遇親人,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自然皆大歡喜。近一段時間運輸任務繁重,除過向郭宇村送糧食,大家基本上就沒有功夫回家。王稼祥從王稼騏嘴裏得知媽媽和兩個弟弟已經在郭宇村安家,內心感覺沉重。郭宇村當然沒有獅泉鎮那樣物產豐富,也沒有獅泉鎮那樣人們生活富裕,在郭宇村安家當然是迫不得已,思想起前一段時間薑秉公對自己新婚妻子金愛愛的騷擾,王稼祥的內心對薑秉公產生了仇恨。


    大家在騾馬大店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便分開,王稼祥跟隨張東倉南下長安,王稼騏和豆瓜一起進入鳳棲城采購他們需要的生活用品。豆瓜娘給了豆瓜許多錢,豆瓜給鳳鵝扯了幾件衣服布料,還把一應生活用品全部買齊。王稼騏也按照爹爹王世勇的吩咐,置辦了一些生活用品,半下午兩個年輕人趕著牲畜從鳳棲動身,來到仙姑庵時隻見一個俊俏的媳婦帶著孩子在大殿內等待豆瓜的到來。


    豆瓜娘有點神色暗淡,還掉了幾滴淚珠。鳳鵝哽咽著說:“娘,我會經常來看您。”


    王稼騏當然不知道豆瓜的家事,還以為豆瓜跟那個年輕媳婦是結發夫妻,那個男孩是夫妻倆親生。奇怪的是昨天來時還沒有看見這娘倆,今天這娘倆從什麽地方冒出?


    算了,管人家那麽多事幹啥?世上許多事本來就無法說清。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大家還要趕路,豆瓜匆匆地跟娘道別,看見何仙姑叼著煙鍋子站在大殿門口,豆瓜走向前,想跟何仙姑打聲招呼,豈料何仙姑看見豆瓜過來,轉身返回大殿內,豆瓜進入大殿,已經不見了何仙姑的身影。


    上了驢尾巴梁,太陽已經落山,七月的晚霞讓人浮想聯翩。兩匹馬馱著買來的生活用品以及仙姑庵裏積攢下的幹饃,鳳鵝跟豆豆合騎一匹馬,另外一匹馬豆瓜跟王稼騏換著騎。短短幾天,豆瓜跟王稼騏王稼昌弟兄倆已經混熟,大家在一起非常開心,已經成為無話不說的至交。


    到了郭宇村時已經半夜,王世勇在歪脖樹下等得心急。王稼騏媽媽燜好了一鍋黃橙橙的米飯。大家卸了馱子開始吃飯,好像一家人那麽親熱。


    吃完飯就收拾屋子準備睡覺,那鳳鵝初來咋到,感覺什麽都很新鮮,兩口子睡在炕上鳳鵝還有點懷疑,她摟著豆瓜的脖子問道:“豆瓜,這裏是不是我們永久的家?”


    黃河就在山下奔騰,發出低沉而悠遠的吼聲。東邊天上的紅日,正在經曆著分娩前的劇痛,郭宇村在酣睡中蘇醒,新來的移民驚喜地發現,村口的歪脖樹上,飛來了一群喜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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