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02


    因為工作沒著落,再加上餓肚子,走在路上的白小憐很是心事重重。


    “刹~”汽車的急刹車聲響起,白小憐抬頭,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闖到了馬路中間去。


    她幾乎是用快跑的速度衝出馬路車陣的,但是不知為什麽,一輛紅色保時捷跟了來,堪堪地靠在路邊。


    不認識什麽名車的白小憐還是被眼前絢麗的紅晃到了眼,她怔了一下,才想到要從車旁繞過去。


    誰知,一個穿高中製服的男孩子從駕駛位下來,伸手攥了白小憐的手臂把她帶到自己的懷裏。沒有弄清楚狀況的小人兒嗅到了濃濃的酒氣,訝異地抬頭,便對上了一張居高臨下注視自己的臉。


    對方是個很英俊的男孩子,個子很高,唇紅齒白,深棕色的眼睛好像隨時會放出幾萬伏特的高壓把人擊暈。雖然臉上帶著一點兒酒精帶來的紅暈,卻還是英俊到讓她有一瞬間忘記自己在做什麽。


    “董暖顏,你都是不看路嗎?!”酒後駕車的男孩子對著白小憐亂喊,失焦的眼睛在對上白小憐看癡了的小臉時也失了神。兩人就這麽寂寂地對望了幾秒,白小憐忽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慌忙一把推開了他。


    “同學,你認錯人了。”她說,看他胸前的標致上寫著”高三25班,欒仕昕”字樣,便知道對方隻是個高中生了,不過,大清早喝得這麽醉,是一夜未歸現在又要趕去上課嗎?


    有讀書的機會還不好好珍惜,現在的孩子啊……煩心地搖了搖頭,她現在可沒有閑情逸致管這個,抓緊時間找到工作才是大事吧!白小憐想。


    對方喝得的確有些暈了,還維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這麽看著她。


    “不是暖顏啊……”他說,腳下晃晃悠悠的,就要上車去。


    白小憐被這個醉酒的男孩子弄得一頭霧水,哭笑不得地站在當場。


    “喂!仕昕,你行不行啊,我為你找了代駕!”一個跟他差不多高也漂亮得不像話的男孩子從一輛銀色寶馬上下來,對醉酒的男孩子說。


    現在的男孩子營養真好啊……白小憐看著這兩個本該比自己還小的家夥,心裏鬱悶地想。偏偏她生得這麽矮小,倒不像個學武術的了。按照陳蘭的說法,白小憐不長個子還有個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幼時就學雜技,把筋絡過早地抻展開了,後天不再發育――這跟無數的芭蕾舞演員和體操運動員長不高是一個道理。


    “不好意思啊,他認錯人了。”開銀色寶馬的男孩子對白小憐笑笑,一張對於男孩子來說有些過份嫵媚的臉溫暖和煦。


    白小憐愣愣地看著醉酒的男孩子被帶走了,對於她,這隻是大清早醒來的一個插曲。她找工作的進程還要繼續,不然真的會成為流浪人。


    人生有時候,還真是他媽的艱難啊。


    因為未成年和沒學曆,白小憐進不了編製和國有企業。要打工也是在大街上遊蕩著,看見私人小店麵寫招聘啟事的就推門進去問。她分別做過餐廳服務生、收銀員和洗碗工,但是私人企業對員工的克扣很嚴重,特別是白小憐這樣無依無靠的小女孩,更是宰割得厲害,薪水少不說,工作也總是不如人意。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咬著牙活了下來,沒有讓弟弟失學,更沒有讓他像自己一樣錯過長身體的時候。


    弟弟白小磊長得可愛,白白淨淨的娃娃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腮邊還掛了兩個甜美的小酒窩。”姐姐,姐姐”他總是跟在白小憐的身後喊,拿自己過早承擔了生活不幸的姐姐當生命裏的唯一依靠。


    對於白小憐來說,有了小磊,就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有時候在工作的地方受了委屈,晚上一個人在黑暗裏咬著唇發發呆,想想小磊可憐可愛的小模樣,也就不覺得日子那麽難捱了。


    白小憐知道,自從母親身陷囹圄,自己就已經不再是個小孩子了。她不僅要像個大人一樣活著,而且,要像個男人,像個硬漢那樣活著――而不是像陳蘭那樣做一個弱女子,保護不了家人,也保護不了自己的。除了和小磊在一起的時候話多一些,她有時候一天都不說一句話,楚楚可憐的梨花眼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犀利如獵鷹的眼神。她越來越漂亮了,也越來越討厭男人、對所有的異性都心存戒備,隨時會用學過的拳腳來保護自己了。


    從那個”家”裏逃出來的這幾個月,白小憐破天荒地沒有去看陳蘭――因為要掙紮著生活,沒有假期,也因為知道自己的形象太過落魄,不適合出現在母親的麵前。她已經過得不好了,再讓母親擔心,實在是不應該的。


    白小憐租下第一個屬於自己的住處是從家裏出來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之前她一直在打工的地方睡,權當給店長看店了,對方也樂得省心。一個月後她打零工掙了些錢,再加上月底小磊要從學校回來,怕弟弟發現連個家都沒有不能安心讀書,就去租了一間臥房來住。


    確切地說是和另兩個女孩子合租進了一戶單元房裏,小磊放假回家時和她睡一個臥室,而客廳、衛生間和廚房都是和其他租戶共用的。


    一個人賺錢兩個人花,其中一個還是要讀書和長身體的小孩子,艱難的日子當然不會就這麽過去。但是有了小小的住處,能夠安頓下來了,白小憐在心裏悄悄地舒了口氣。


    先後的幾次辭職,都跟男性上司的騷擾有關。


    白小憐是個沉默內向的人,卻不是不懂世事險惡。一個看上去漂亮、純潔又貧苦無依的女孩子對男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誘惑,他們都沒能免俗。而她,無奈之下隻能一次次地靠自己在武術學校學到的那些功夫脫身,難以長期工作下去。


    為什麽每個工作的地方都會有一個圖謀不軌的上司啊,白小憐有些委屈地想,再後來,她就開始不去小店和超市上班,又改做零工了。有時候在商場做幾天促銷,有時候會去遊樂城扮毛絨公仔,還有時去碼頭給人裝卸貨物……日子一天天地過著,平淡得如一碗白開水,沒有任何起伏和波瀾,太痛苦的事情少,太幸福的事情無。


    其實白小憐在的地方,離原來的家並不遠,都在t市,隻不過不是一個規劃區罷了。但是好在白喜成沒有找來,少了一雙兒女,他也少了為人父的責任和負擔,巴不得如此呢。


    安頓下來以後,白小憐又繼續去看陳蘭了。


    “媽媽。”


    在t市勞教所裏,白小憐看著對麵的陳蘭,握著電話聽筒的手都在微微發著抖。但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她看出來。


    血濃於水,有小磊之前,白小憐隻有陳蘭這一個親人,怎麽會不親近?隻是她太內向,太習慣把所有情緒掩藏在心裏,沒有表露出來罷了。陳蘭身陷囹圄,最難過的就是她。


    歲月真的是太恐怖的東西,白小憐看著陳蘭日漸蒼老的樣子想。才幾個月沒見呢,怎麽比上次來探視時還瘦了一些呢,蒼白的皮膚變得有些幹枯了,眉梢眼角的細紋很明顯,原來漆黑的長發在入獄時剪成了齊耳的,現在居然有銀白色的發絲從黑發間悄悄地冒出來。


    心裏憐憫疼痛,麵上卻要不動聲色。


    “小憐。”陳蘭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回應說。


    想她陳蘭也是個大美人兒,白蓮幽寂美麗的眸子就是遺傳自她,但較之白蓮,她的長相更為傳統也更為大氣招展,自有一種成熟的風韻。可是老話說的”自古紅顏多薄命”似乎不無道理,嫁的第一個男人也就是白小憐的父親早早地去世,第二個又成了這樣不學無術的貨色,自己因為一時衝動進了監獄也就算了,可憐自己未成年的女兒和小兒子成了沒娘的孩子……


    想到這裏,陳蘭歎了口氣,眼睛就有些潮了。


    “怎麽這幾個月都沒有來看媽媽呀,你過得還好嗎?”語氣裏都是心疼和討好,她有些恨自己當初的魯莽了。


    “挺好的,媽。”白小憐乖乖地回答道,看見媽媽憂愁的樣子心都碎了。可是隔著玻璃,她沒有辦法過去擁抱她,離開她的這一年多,也讓她不習慣跟人交流和擁抱了。


    兩人就這麽相對靜默地看著,各自把聽筒放在耳邊,卻沒有人言語。


    白小憐在心裏對陳蘭沒有怨言,她知道,陳蘭過得也苦,隻是做為一個一無所長的、觀念傳統婦道人家,實在是無能為力。她最後能夠那樣愚勇地砍下他的手臂,也是被逼上了絕路,死了心吧。


    可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她,她畢竟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被生活逼迫得都自顧不暇了。


    兩人就這麽麵對麵又站了一會兒。


    “我放了些水果和錢在獄警那裏,好好照顧自己。”白小憐終於打破了沉寂,對麵帶愧色的陳蘭說。


    陳蘭點點頭,又搖搖頭。


    “小憐,我……”


    “媽媽,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白小憐說,認真地隔著玻璃看陳蘭那雙比自己滄桑許多的美麗眼睛,”而且,我已經帶著弟弟從他那裏逃出來了,我現在有工作,也有新的住處,媽媽,等你回來我們就有新家了。”


    原本不想把自己離開家的事情告訴陳蘭,怕她放心不下,可終是沒有憋住,還是說了出來――對吃過的那些苦頭,卻是隻字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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