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沉靜半晌, 那拉回過神來,笑道:“好了, 好在大家都平安無事,總算是有驚無險。”


    博爾普突然站起身來, 走到屋子中央,跪下,深深地低頭道:“姑媽,博爾普沒有完成您的囑托,保護好十二阿哥,請姑媽責罰!”


    博洛見狀也一聲不吭地跪到博爾普身邊。


    多隆也忙站起來,蹭到屋子中央跪好。


    那拉愣一下, 看三人排得整整齊齊這架勢, 縱然有氣也早消了,擺擺手,笑道:“這是做什麽?這事也不能怪你們,這種突發事件, 誰也不能預料的。快起來吧!”


    三人仍然一動不動地跪著。


    那拉搖搖頭:“哪有人非要領罪的?這樣好了, 就罰你們今後教永d習武好了。趕明兒我先去跟皇上說一下。”看三人怔怔的樣子,那拉笑道:“起來吧。”


    瓜爾佳氏跟著笑道:“你們就聽皇後的話,以後好好跟著十二阿哥。先起來吧。”


    三人方回到座位上。


    蘭馨笑道:“皇額娘,我想聽他們講故事,聽說他們路上發生了好多事情。”


    多隆忙不迭道:“你要聽哪個?”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們有哪些事情?”蘭馨白了多隆一眼。


    多隆訕訕地撓撓頭。


    博爾普笑道:“那一天,我們出了京城······”博爾普慢慢地講著, 他記性極好,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那拉縱然是上一世聽過一遍,此番再聽,也是饒有興趣。多隆在一邊指手畫腳地補充。


    講到草地上的野炊時,紫薇將每一道平常普通的菜起了個很雅致很詩意的名字,讓大家對她的才情大為驚歎和欣賞。


    說到這裏,永d有些疑惑,眨巴眨巴黑亮的眼睛,遲疑地問道:“皇額娘,紫薇的才華是挺好的,這一路上照顧皇阿瑪也很細心。可是有些時候···我總覺得···紫薇這裏是不是有問題?”永d指指腦袋。


    “你怎麽這麽說?”那拉奇道。


    “我和皇阿瑪,小燕子姐姐,紫薇坐在馬車裏趕路的時候,紫薇居然即興感慨了一通,這個,表哥他們在外麵馬上也沒有聽到。


    那時,外麵天氣正好,我們的馬車走在草地上,紫薇很開心地對小燕子姐姐說:‘小燕子,我暈車耶!’


    小燕子姐姐忙大驚小怪地叫道:‘紫薇,你怎麽會暈車呢,這隻是馬車呀。是不是中暑了?有沒有發燒?’還把手貼到紫薇的額前。


    紫薇搖搖頭,雙手合十,一臉陶醉地說:‘我不是那種暈車!我是坐著這樣的馬車,走在這樣的茵茵草地上,我開心得暈了,陶醉得暈了,享受得暈了,所以,我就暈車了。其實,我自從跟著皇上出巡以後,就一路暈。我走在草地上,我暈。我看到了街上來來往往的老百姓,我暈。看到農莊,我暈。看到種滿了莊稼的農田,我還是暈。看到鄉下的小路,我更暈。反正,我就是暈。’


    小燕子姐姐翹起大拇指歡呼:‘紫薇,你暈得好!’”


    永d捏著鼻子講的時候,還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滿屋子的人齊齊沉默了,一種詭異的非人類的感覺飄蕩在他們之間。半晌,那拉幽幽地歎了一聲,心疼道:“永d,你跟她們坐在一起,辛苦你了。”至於老乾,那個腦抽的人不予考慮。


    博爾普恍然大悟,用一種萬分同情的眼光看著永d,口氣裏帶了一絲慶幸:“還好,我們不需要和她們坐在一起。難怪後來一坐馬車,你就非要蹭到我的馬上,死活不肯進去,還美其名曰想要呼吸新鮮的空氣。後來,做得太明顯了,你就索性讓我教你騎馬,才打消了皇上的疑惑。”


    多隆也後知後覺地拍著手笑道:“我還以為十二阿哥怎麽學騎馬那麽快呢!原來是有這個緣故!”


    永d微紅了小臉,粉無辜:“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想著,要是不拿學騎馬做借口,皇阿瑪肯定又要我回馬車裏坐去了,那我還不如直接從馬上摔下來更痛快。”


    大家一臉理所當然:有時候精神的摧殘比肉/體的折磨更讓人痛苦。


    “後來碰到拋繡球的事情···”多隆搶過話題,索性站起身來,走到屋子中央,擺出一副說書的架勢,雙手雙腳興奮地比劃著,聲調忽高忽低,忽急忽緩,談及對話時,竟將每人的口氣表情動作學了個惟妙惟肖,讓那拉他們仿若身臨其境。如果···他不是有意無意地對著蘭馨的方向···就更好了。


    蘭馨好奇地問道:“那個杜若蘭真的很好看嗎?”大凡女孩子,總是潛意識裏愛比較一番。


    永d點點頭,無所謂道:“還成吧,我沒什麽印象了。”又低頭小聲嘟噥了一句:“其實,我覺得皇額娘更好看。”一雙眼亮晶晶地看向那拉,喜得那拉立時眉開眼笑,摟過永d,將他的腦袋摸了又摸。


    多隆忙道:“不及某人。”還指天做賭咒發誓狀,一臉的認真和鄭重。


    蘭馨撇過臉去,輕哼一聲,不理獻殷勤的某人,隻是粉紅的耳垂卻暴露了她的心情。蘭馨的小手將手帕在胸口攥得緊緊的,努力讓自己忽視背後那道灼熱的視線。


    永d偷笑揶揄道:“多隆,你現在的樣子和那些人可錯不了多少。”


    多隆馬上如吹得鼓脹的氣球被紮了一個孔,喪氣了,又立時反應過來,跳腳嚷嚷道:“我怎麽可能跟那些人一樣!”厚厚的臉皮透出紅彤彤的顏色。


    瓜爾佳氏笑道:“再好的姑娘,怎麽能大庭廣眾下拋頭露麵為自己召夫婿?他們漢人不是很講究這些禮儀廉恥的嗎?別說是親自求夫了,我聽說就是姑娘家說一下這種事都是不可以的。我常常在曲文裏聽到拋繡球的段子,還以為是杜撰,原來真有這樣的事情。而且,還珠格格她們為那個齊誌高打抱不平,看似很痛快,也因著那個杜老爺的市儈出了口氣。可事後,齊誌高作為一個乞丐真的娶了富家千金,那可不是入贅?縱然是他再有才華,中過鄉試,他在妻家的日子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說不定連一個下人也會看不起他。倒還不如像他所說的‘貧門子弟,衣食無著,還說什麽娶親?繡球奉還,不敢高攀!’來得實在。更何況,他作為一個讀書人,中了鄉試,還能把家業敗到當街乞討的程度,也不見得多有本事。還珠格格她們一番打抱不平,也真不知道是害了人家還是幫人家?”


    “所以麽,當時那個杜老爺很不樂意,你們沒看到他那張臉啊,黑得跟鍋底一樣,抱著繡球就走,誰願意自家的女兒嫁一個乞丐啊?”多隆興奮地手舞足蹈:“傅大人也悄聲說了一句‘這門親事著實荒唐’,就連紀師傅也連連搖頭。但他們都站到一邊,看皇上的意思。誰知還珠格格卻衝上去,大怒,攔住杜老爺,大聲喊:‘那有說話不算話的?人家年齡也對,又沒娶親,完全符合你的規定,你怎麽不認帳?你一個女兒,要拋幾次繡球?許幾次人家?’”


    多隆一手叉腰,一手指點江山,激昂文字,胸脯挺得高高的,昂著頭,一副潑婦的樣子。


    “杜老爺很生氣,衝著還珠格格一聲大吼:‘你是那裏跑來攪局的小丫頭,你管我!’


    五阿哥立馬翻臉,喝道:‘大膽,竟敢這麽對我們說話!’


    還珠格格凶了回去:‘我就管你!你看不起人,拋了繡球又不算,簡直犯了···犯了···’還珠格格看了看皇上:‘犯了欺君大罪!’


    杜老爺氣得結巴了:‘什麽···什麽欺君大罪?那裏···那裏有‘君’?我愛拋幾次繡球,就拋幾次繡球!’


    五阿哥就幫還珠格格罵道:‘哪裏來的刁民,是非不分,言而無信,眾目睽睽之下還敢賴帳?’他們三人劍拔彎張,吵得不可收拾。”


    多隆環顧四周,看眾人聽得入神,又搖頭晃腦得瑟道:“當時那個行景啊,五阿哥和還珠格格兩個人同那個杜老爺吵得不可開交,皇上皺眉搖搖頭,終於按捺不住,往前一邁,聲如洪鍾的一吼:‘不許吵!聽我說一一句話!’他們才靜下來。


    皇上的意思是,讓傅大人給那個齊誌高一些銀子,抬高一下他的身價。傅大人便足足拿了兩錠沉甸甸的金子出來。當時啊,那個杜老爺眼都看直了,態度立馬大變。


    本來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也該了結了,誰知還珠格格卻懷疑地對杜老爺叫道:‘你該不會等我們走了把這元寶私吞了再趕人走吧?’


    五阿哥馬上說:‘有可能,老爺,隻給銀子不行啊,他們這些人恐怕會翻臉不認人的。’


    皇上就問:‘那你說怎麽辦?’皇上想了一想,回頭喊道‘紀先生,有沒有紙筆?’


    紀師傅就搖頭道:‘出門在外,誰隨身帶這個?’


    十二阿哥當時也說:‘阿瑪,您再多給些銀子就可以了,留下墨寶恐怕不大合適!’紀師傅忙點頭稱是。萬一皇上身份暴露,那皇上的安全就沒有保障了。


    誰知五阿哥卻用一副鄙夷的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弟弟,你怎麽能這麽冷血?銀子就能解決問題嗎?齊誌高這麽可憐,我們不為他撐腰,誰為他撐腰呢?’


    還珠格格忙躥出人群,一會兒功夫又擠進來了,得意的獻寶道:‘我就知道老爺要用紙筆,剛從對麵掌櫃那裏借了一份。老爺,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


    傅大人直皺眉頭,‘老爺,這裏沒有桌子,怎麽寫字?就這樣算了。’


    五阿哥卻一弓腰:‘在我背上寫!’


    皇上就提筆唰唰唰寫了‘天作之合’四個字,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印,蓋了上去。


    幾個大人見事不可為,隻好撇過身子,無奈地歎口氣。


    那杜老爺本來還不以為然,捧著皇上的墨寶,突然大驚,雙手發抖,眼睛直直地盯著皇上看。皇上對他使了個眼色,輕輕搖了搖頭。我們走的時候,他還遠遠地叩了個頭。”


    多隆說到這裏,跑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啜了一大口。


    那拉想了一想:“那白蓮教刺殺皇上,皇上的身份是什麽時候暴露的?”


    博爾普道:“那些刺客後來招供,說是從我們拋繡球的那天就開始跟著了。”


    那拉心頭一沉,沒有再說話。


    涉及到兩個皇子,其餘的人也都沒吱聲。


    多隆又跑到屋子中央,接著開8:“晚上回到客棧,吃過飯,大家又聚在一起聊天,所有人都在,唯獨少了五阿哥和還珠格格。傅大人說,剛過來的時候,見他們兩個在天井那邊好像是聊天,又好像是在吵架。皇上就說了一句:‘永琪和小燕子最近走得有些太近了。’


    紫薇一到客棧,又是給皇上換取衣服,又是奉茶的,奔忙得像隻花蝴蝶,殷勤得不得了。當時,她正半蹲著給皇上捶腿,見皇上這麽說,就笑道:‘格格自從進宮以來,就是五阿哥在照顧她,現在,他們兩個關係好,也不奇怪啊!’皇上就沒吱聲。後來聊了一會兒,夜深了,也沒見他們兩個過來,還是鄂敏大人出去了一趟,說他們兩個已經回屋睡覺了。皇上有些不高興,讓大家休息去,紫薇又說道:‘皇上,奴婢先給您鋪床,奴婢還帶了一些熏香,幫您把屋子熏一薰,去一去異味,好不好?’皇上聽了很高興,直說紫薇這丫頭貼心。


    出門的時候,鄂敏大人小聲嘟噥了一句:‘這個紫薇,所求不小啊!’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路上,紫薇時時刻刻跟在皇上身邊伺候,可是她的正經主子不是還珠格格嗎?縱使她與格格的私人關係再好,她就不怕回宮後格格對她不滿意?”


    多隆撓撓頭,十分的費解,但這並不影響他說書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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