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神醫姑娘,這藥、藥……”他吞吞吐吐地看向若水。


    &nb若水揚了揚眉毛,道:“怎麽,這藥有什麽不對麽?”


    &nb“不是不對,是那個、那個……神醫姑娘,這藥是不是太便宜了?真的能治好小人的病嗎?還是請神醫姑娘開點貴重的藥給小人吧,小人有得是銀子,多貴的藥都吃得起。”那人拍了拍胸膛,然後從懷裏掏出厚厚一疊銀票子來。


    &nb他是個商人,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信奉的是一分錢一分貨的真理。


    &nb自己這病說起來也算是個疑難雜症,光治這病的銀子他都不知道花費了幾許,再貴的藥他都吃過,可全都是打了水漂。他這治好了發,發了好,反反複複,治了幾次之後,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了。


    &nb所以若水開出來的這三味藥,他根本就沒瞧在眼裏。


    &nb這麽便宜的藥要是能治好自己的病,才真是見了鬼呢。


    &nb“哦,原來你是覺得這藥太便宜了。”若水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轉,已經看到他右手手指上金光閃閃,一共五根手指,倒有四根手指上都戴著明晃晃的大金戒,又厚又重。


    &nb這人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一樣,不光是右手,就連左手也帶了四隻大金戒,脖子上還掛著一塊大金鎖,腰帶上更是琳琳琅琅掛滿了各種佩飾,有金有玉,叮叮當當,相互撞擊,那人也不覺得心疼,果然是財大氣粗的模樣。


    &nb“好吧,那我就給你開個貴重點的藥。”若水點了點頭,又道:“你記好了,這藥可真是非常貴重,尋常人是萬萬吃不起的,你如能抓來此藥,一劑便可見效。”


    &nb“當真?好,好,神醫你快說,究竟是什麽藥?越貴重越好,我吃得起,一定吃得起!”那人眼前一亮,急吼吼地說道。


    &nb“嗯,這味藥倒很是簡單,隻需要寒玄鐵半錢,以做藥引,加入我剛才所說的三味藥中,煎水服用,效果極佳。”若水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道。


    &nb“寒玄鐵,寒玄鐵,那是什麽東西,小人從未聽說過啊?”那人聽了若水的話,一臉迷惘地喃喃。


    &nb“你沒聽說過,自然說明它貴重之極,如果人人皆知,豈不成了大路貨色?”若水正色道。


    &nb“對,對,神醫姑娘言之有理。”那人連連點頭,問道:“小人隻聽說過北曜國出產寒鐵,卻是千金難得,極為貴重,不知道神醫姑娘所說的這寒玄鐵,是否就是這寒鐵?如果真是此物,那小人想方設法一定要弄它半錢到手。”


    &nb“非也非也。”若水搖頭道:“寒鐵並非是寒玄鐵,寒玄鐵比之寒鐵更為難得,其價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所以我才說,隻需要半錢,立見奇效。”


    &nb“那請問神醫姑娘,這寒玄鐵產在何地?價值幾何?”那人被若水說得心癢難搔,他想自己有得是錢,自然就該吃這般貴重之極的神藥。


    &nb“這個價值幾何麽?我也不知,我隻能告訴你,寒鐵產於北曜,這寒玄鐵嘛,卻要去南越去尋,你可以到南越國的都城去打聽打聽,或許會得知寒玄鐵的消息也未可知。哎,此物如此貴重,又如此難得,要不尊駕還是暫不服用了吧?”若水歎了口氣道。


    &nb“不,不,越是難得貴重之物,越見奇效,多謝神醫姑娘指點迷津,那小人馬上就前去南越,隻要世上真有此物,那小人一定會把它弄到手!小人就不信這世上還有銀子買不到的東西!”


    &nb那人一拍胸脯,然後把手裏的那厚疊銀票盡數塞給若水,對著若水連連拱手道:“這些銀子就算是我的診費,神醫姑娘看看可夠?”


    &nb“夠了,夠了。”若水微笑點頭。


    &nb她現在真知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感覺,沒有銀子,真是寸步難行啊。


    &nb所以這送上門的銀子,她不要白不要,不但要,還要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nb“那小人就先行告辭了,小人要馬上趕去南越,尋這寒玄鐵去!等小人病愈之後,一定再來重重酬謝神醫姑娘。”


    &nb那人說完,急匆匆地轉身就走。


    &nb“等一等。”若水突然叫住了他,補充道:“尊駕在尋得那寒玄鐵做藥引之前,我開給尊駕的這三味藥,尊駕不妨先服上幾劑,等到尋得了那寒玄鐵之後,更會立見奇效。”


    &nb“好,好,神醫姑娘的吩咐,小人記下了。”那人再次對著若水抱抱拳,滿臉的感激之色,然後轉身離去。


    &nb若水笑微微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nb說起來這人得的並不是什麽大病,不過就是氣血虧虛,和那洪寨主的病較為類似。


    &nb隻是那洪寨主的病情較之這人更為嚴重,已經到了夜夜盜汗,身虛疲軟的地步。


    &nb別看那洪寨主高似鐵塔,威風凜凜,其實就是個紙紮的老虎,唬人的!


    &nb他那個病說起來確實是有些說不出口,男人嘛,最要的是什麽,就是麵子!


    &nb尤其是像洪寨主那樣的男人,他娶了二十二房妾室,說出去誰不羨慕於他?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那種莫名其妙的男人心理。


    &nb娶的妾室越多,就說明他那方麵的本事越行!


    &nb可再行的男人,也架不住不加節製的夜不虛度,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終有被淘空的一日。


    &nb那洪寨主就是如此。


    &nb他近年來頗有力不從心之感,但越是力不從心,他就越要咬牙堅持,他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不行了!


    &nb就這樣變本加厲,他的病情越來越重,以至於他後來根本不敢宿在妻妾們的房中,總是尋個理由獨自歇宿。


    &nb可是理由尋得多了,總是引人懷疑,尤其是他的那些妻妾們,已經開始在背後竊竊私語,這讓洪寨主越加不安。


    &nb他本來以為自己休息幾日之後,就可以龍精虎猛,恢複往日的雄風,哪知道他不但沒有好轉,已經到了夜夜盜汗的地步。


    &nb每天早上醒來,他都發現自己的床單被褥盡被汗水濕透,而那力不從心的感覺,也是越來越重。


    &nb到後來,他不但已經不敢再宿於妻妾們的房中,就連聽到她們的聲音,他都心裏發虛。


    &nb這情景讓他越來越怕,偏偏他又極要麵子,遮遮掩掩,生怕為人得知。


    &nb他知道長此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妻妾們發現自己的問題,女人們的嘴碎,嘰嘰喳喳,很快自己不行了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山寨。


    &nb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他還怎麽有臉當這個寨主,怎麽有臉出現在眾兄弟的麵前?


    &nb為了平息妻妾們的懷疑和議論,他竟然想出了一個古怪的法子。


    &nb那就是,再娶一房妾室!


    &nb所以他才會帶著眾兄弟下山,機緣巧合,正好遇到了唐絳兒,便將她擄上山來,準擬讓她成為自己的第二十三房妾室,來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


    &nb千算萬算,他沒算到自己手下的一名弟兄會引來了若水一行人,這才發生了後麵一係列的事情,他遣散妻妾,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自己知道就算是服了神醫開出來的藥,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節製的過夜了。


    &nb既然如此,倒不如留下一個自己最中意的,其他的女人們讓她們另尋歸宿,也是為了她們的後半生好。


    &nb若水開給那洪寨主的共是六味藥,功效等同於現代的六味地黃丸,主要是以根治為主,慢慢補腎養虛。


    &nb洪寨主的病非是一朝所得,要想養好,也需要花費上一段不小的時日。


    &nb而剛才那人的病情卻明顯較洪寨主為輕,所以若水隻開了三味藥,讓他以調養為主,這三味藥雖然都是尋常之物,但搭配在一起時常飲用,卻是補氣養血的良藥秘方。


    &nb沒想到那人是個暴發戶的脾氣,竟然嫌這藥太便宜了,若水靈機一動,便給他加了一味“寒玄鐵”的藥引子,並指點他去南越國的都城尋藥配方。


    &nb她這舉卻是不懷好意。


    &nb想那寒玄鐵,乃是她在那間地下石室的藏寶庫中所發現的大批兵器,卻盡數落入了南越皇帝兀立汗的手中。


    &nb兀立汗得了這一大批寒玄鐵的兵器之後,廣招各地打鐵匠前往都城,秘密打造加了寒玄鐵的武器,野心勃勃,準備攻打東黎之用。


    &nb這事情他本想要瞞得秘不透風,就連各部族的首領都不知曉,卻被若水在回國途中遇到了拓跋小王爺,得知他召集部族首領集會,由此猜到了此事。


    &nb她一想到那老奸巨滑的兀立汗,就禁不住咬牙切齒,恨恨不己。


    &nb要不是自己,他們父子二人俱會喪身在那間地底石室,可是兀立汗不但不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更不感激自己指點他得到了一大批寒玄鐵,反而生了歹意,想要將小七和自己全都殺掉滅口,真是其心可誅!


    &nb幸好自己得到了那張城防地下圖,才假死逃脫。


    &nb雖然若水在臨走的時候,引爆了地底埋藏的一小部分炸彈,算是她的一個小小報複。


    &nb但是事後每每想到此事,若水就覺得氣憤難平。


    &nb所以她才會想出這條一石二鳥之計,讓那人前去南越都城尋找寒玄鐵。


    &nb那人雖然是個商人,但是商人無利不圖,最擅於鑽營謀利,為了治自己的難言之隱,更是什麽法子都能用得出來。


    &nb那兀立汗越是想掩蓋寒玄鐵現世的消息,若水就偏要把這消息捅了出來。


    &nb她相信那商人到了南越國都之後,數日之間,兀立汗手中握有大量寒玄鐵的消息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很快,另外兩國就會得知這個消息。


    &nb寒玄鐵!


    &nb那是傳說中的神器!


    &nb若水敢保證,北曜國和西澤國的君主得知此事之後,必會眼紅耳熱,起了貪念,他們也一定會派遣使者前往南越,向兀立汗提出購買寒玄鐵武器的意向。


    &nb這一招叫做先禮後兵。


    &nb兀立汗自然是絕不會出售,他對那批寒玄鐵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哪裏舍得讓他國瓜分?


    &nb西澤和北曜碰了釘子之後,必會惱羞成怒,而且他們也會想到兀立汗有了這批神兵利器之後,難保不會起兵攻打自己,自己倒不如來個先下手為強,趁著南越的兵器還未打造完成,就出兵攻之不備。


    &nb說不定西澤和北曜還會聯合東黎,三國同時出兵,夾擊南越,讓兀立汗腹背受敵,寢食難安……


    &nb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nb這批寒玄鐵就是一塊燙手的大山芋,讓那兀立汗捧在手裏,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nb若水越想越是得意,兩隻眼睛彎彎得像月牙兒,笑得像個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nb小七太熟悉她這個表情了,雖然他完全猜不到若水在想什麽,但他知道,隻要若水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準保有人要倒大黴了。


    &nb他好奇得很,很想知道若水心裏算計的人是誰。


    &nb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人多口雜,他不便多問,隻好強自把這抹好奇壓在心底。


    &nb“掌櫃的,銀票取來了。”賬房先生早就取來了銀票,看到若水在幫人開方,便不敢插口,直等到那人走了,才走到於掌櫃麵前,送上銀票。


    &nb於掌櫃伸手接過,再雙手恭恭敬敬地呈遞給若水,以示敬意。


    &nb若水隨手接過,連著之前收到的一大疊,都收進了自己的衣袋裏。


    &nb她本來想交給小七,但一想到小七最是不喜歡這種身外之物,索性自己保存好了。


    &nb“多謝神醫姑娘,老朽此病若能得愈,必一日三柱清香,保佑神醫姑娘長命百命。”於掌櫃恭謹說道。


    &nb“於掌櫃不必多禮,好說,好說。”若水微笑答道。


    &nb這於掌櫃前倨後恭的態度,原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對方的神色明顯還是有事相求的模樣,她便問道:“不知於掌櫃還有什麽話想說?”


    &nb於掌櫃偷偷看了小七一眼,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姑娘,實不相瞞,這幾位官差大人……咳咳,他們可都是在知府大人手下當差的,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勸勸您的夫君,放了他們呢?咱們平頭百姓,可是萬萬惹不起官大人的啊。”


    &nb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讓那三名官差聽到,從而遷怒於己。


    &nb“放了他們?為什麽要放?難道放了他們,再讓他們胡亂鎖人入獄麽?像這等不分青紅皂白亂冤枉好人的東西,他們也配做官差?”


    &nb若水卻是嘴巴一撇,滿臉不屑地說道。


    &nb聞言,於掌櫃的臉都白了,他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姑娘千萬不要亂講話,官差大人也是得罪得起的麽?你們是第一次來曲池城吧?你不知道,咱們曲池城的知府大人,他、他的手裏有一支鐵甲軍,厲害得緊,你夫君打了官差,還派人去告訴知府大人,這是要捅出天大的漏子來的,要是知府大人怒了,帶著鐵甲軍前來,隻怕咱們這裏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nb“鐵甲軍?知府大人?嗬嗬,我倒正想見識一下呢。”若水不以為意地說道。


    &nb於掌櫃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若水。


    &nb他本來以為隻有那少年膽子生毛,居然敢招惹官差,沒想到這弱質纖纖的少女膽子更大,言下之意竟是要會會知府大人的鐵甲軍?


    &nb“姑娘,你想必不知道,鐵甲軍是什麽吧?”於掌櫃忍不住問道。


    &nb“知道啊,知府大人的鐵甲軍赫赫有名,我怎麽會不知道?隻是我也聽說了,這支無堅不摧的鐵甲軍就是兩日之前,曾經吃了一個大虧,铩羽而歸,不知道於掌櫃的聽說沒有啊?”若水笑眯眯地看著於掌櫃。


    &nb於掌櫃大吃一驚,他就是本城人氏,豈能不知?


    &nb雖然侯知府下了嚴令,不得傳揚此事。


    &nb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知府大人的三千鐵甲軍在兩名少年的手下吃了敗仗,並且折損了數百人的消息,還是像長了草一樣,傳遍了全城。


    &nb隻是大夥兒誰都不敢當眾說出口來,都是關上了大門躲在自己家中悄聲議論,人人都想知道,究竟是哪裏來的兩名少年,居然有這樣大的本事,竟然僅憑兩人之力,就打得鐵甲軍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nb“姑娘,這話不可說,千萬不可說啊。”於掌櫃的聲音都發抖了,他本來是想勸說若水,讓小七放了那三名官差,再向三人好好地賠個不是,自己再咬咬牙,破費一次,送那三名官差一份厚厚的謝儀,以求能夠平息此事。


    &nb所謂冤家易解不易結,得罪了官差,吃虧的是他們平頭百姓,可是沒想到,若水雖然笑眯眯,可是嘴裏說出來的話,句句石破天驚,震得於掌櫃心頭直打顫。


    &nb她說的話,就好像是原來已經打成死結的繩頭上,又加了一把鎖,這下子於掌櫃的就是想解,也有心無力了。


    &nb“有什麽不能說的?”若水嘻嘻一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嘛,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麽可遮遮掩掩的,對了,於掌櫃,你究竟有什麽話要說啊?”


    &nb於掌櫃所有的話都被若水給噎回了肚子裏,他瞪著兩隻大大的眼珠子,看著若水,咬著牙搖了搖頭,“老朽沒話要說了。”


    &nb他歪過頭,看向周圍的眾人,隻見人人臉上都是興奮之色,興頭頭要想要找若水幫他們瞧病,不禁搖了搖頭。


    &nb這都火燒屁股了,這幫愚民還不趕緊各自逃命,居然還想著要瞧病?


    &nb瞧病,睢病!馬上連命都保不住了,還逃個狗屁的病!


    &nb於掌櫃心頭漲得滿滿的全是怨氣,卻發泄不出來。


    &nb他和這些看熱鬧的人不同,等到知府大人趕來,追究此事,別人都可以脫責,唯獨他杏林春這掌櫃的卻是萬萬脫不了責。


    &nb這一男一女是來找他抓藥的,這官差也是在他這杏林春被打的,他就算全身長滿了嘴巴,也逃不了一個窩藏、縱容還有包庇之罪。


    &nb輕則傾家蕩產,重則人頭落地。


    &nb於掌櫃的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出門沒看黃曆,早知道今天會遇到這樣一樁大倒黴事,他說什麽也不該出門,他就該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看孫子!


    &nb他回過身,抓起之前寫好的“遺書”,提起筆又在後麵了四個大字:速速逃命,然後封進了信封裏,交給一名心愛的徒弟,囑咐道:“快將此書信送於為師家中,交給你師娘親啟,要緊要緊,快去快去!”


    &nb他心想,自己是說什麽也逃不脫幹係了,隻希望家裏的人能夠保得平安才好。


    &nb若水眼角一掃,已經看到了他剛添上去的四個字,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任由那於掌櫃的徒弟接過書信,出門而去。


    &nb於掌櫃看到徒弟離開,長長地出了口氣,心道自己就算是死了,也留下了一個傳人,這杏林春的牌子,他的徒弟會一代一代的替他開下去,不會倒。


    &nb雁過留聲,人死留名,於掌櫃也不例外,他不希望自己手創的杏林春在自己手中就這樣毀了。


    &nb他回過頭來,看到眾人把若水團團圍在中央,吵吵嚷嚷地叫著給自己瞧病。


    &nb他心中的怨氣再也控製不住,猛地爆發出來。


    &nb“瞧病!還瞧個狗屁的病!你們一個個的命都要保不住了,還想著瞧病!還不趕緊給我走人!”他提高了嗓門一喝,有如洪鍾。


    &nb周圍安靜了一會兒,人人都詫異地瞧著於掌櫃,心道這於掌櫃的平時脾氣甚和,今兒個卻是怎麽了,連粗口都爆出來了?


    &nb有人便聽不下去了,冷嘲熱諷地道:“哎喲,我說於掌櫃,怎麽著?您的病瞧好了,就不許我們也瞧病不成?這杏林春是你家開的,可是神醫可不是你家的,我們瞧不瞧病,您也不至於急赤白臉的這模樣!神醫開了方子,我們還是在你這杏林春抓藥,說起來您還是有得賺,您這是何必呢!”


    &nb那人以為是於掌櫃不想讓大夥兒瞧病,才趕眾人走,所以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


    &nb於掌櫃氣得臉紅脖子粗,手直發抖,他瞪著那人,忽地伸手一指被小七點了穴道的三名官差,大聲叫了起來。


    &nb“你們愛走不走!一會兒丟了性命,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們!這少年打了官差,又扣押了三名官差在這裏,用不了多久,知府大人就會找上門來,看到這樣的情景定會震怒,到時候知府大人遷怒下來,你們連自己是怎麽冤死的都不知道!”


    &nb“啊!於掌櫃,你怎麽不早說!”


    &nb“快走,快走!”


    &nb“大夥兒快逃命啊,留在這裏,的確是死路一條!”


    &nb眾人得於掌櫃的一言提醒,這才恍然大悟,個個臉現驚惶,一蜂窩般往門口奔去,人人都想跑快一步,卻全都擠在了門口,誰也沒跑出去。


    &nb“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師傅,大事不好了!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nb忽然,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眾人都是一呆,認出那人正是奉了於掌櫃之命,前去送家書的那名徒弟。


    &nb此時見他大驚失色,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路,讓他進門。


    &nb那徒弟一口氣衝到於掌櫃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從懷中取出那封家書,吳給於掌櫃,手抖得像篩糠一樣,嘴唇一個勁地哆嗦著,卻是說不出話來。


    &nb“發生了什麽事?不要急,慢慢說。”於掌櫃驚疑不定,盯著那封家書接了過來,一顆心卻沉了下去。


    &nb“不、不好了,真的出大事了。師傅,弟子有負師傅所托,沒能把家書送到師娘的手中,因為、因為……”他伸手指著外麵,聲音抖得幾乎不成句子,“鐵、鐵甲軍!知府大人的鐵甲軍,已經把這條巷子團團包圍住了,連隻鳥兒都飛不出去了,師傅,咱們、咱們是要大禍臨頭了!”


    &nb他帶著哭腔說道,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nb他的話就像是晴天裏響起了一個炸雷,一下子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炸懵了,全都呆在當地,有如木雞。


    &nb鐵甲軍!


    &nb包圍了這條巷子!


    &nb每個人的耳朵裏都在轟轟作響,響著的都是這兩句話。


    &nb完了,死定了!


    &nb知府大人出動鐵甲軍包圍了這裏,圍得水泄不通,分明是知府大人動了雷霆之怒,想要大開殺戒了哇!


    &nb每個人悔得腸子都青了。


    &nb為什麽自己沒早點意識到這點?為什麽自己今兒哪兒都不去,偏偏要為這杏林春?為什麽出門之前不翻翻黃曆,看看自己是不是黴運當頭?


    &nb早知道看個熱鬧會看得連腦袋都要搬家,自己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來湊這個熱鬧啊。


    &nb“嗚嗚嗚,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娘啊,孩兒才隻有十四歲,孩兒真的不想死,娘啊,救救孩兒。”


    &nb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抓住他娘親的衣服,哭得嗚嗚咽咽,悲悲切切。


    &nb他娘親臉色蒼白,抬起手來,“啪”的一下打在那少年的後腦勺,氣道:“娘讓你在家讀書,你不肯,偏要出來瞧熱鬧,這下子連命都瞧沒有了,娘沒那個本事救你,你、你這不爭氣的孩子啊!”


    &nb打完了,她抱著兒子的頭,也哀哀地慟哭了起來。


    &nb一時之間,杏林春的大堂中哭聲一片,每個人都如喪考妣,哭聲震天。


    &nb雖然杏林春的大門敞開著,可是現在卻沒有一個人敢踏出門去。


    &nb他們都知道,誰敢搶先出門,那就等於是去送死。


    &nb剛才大夥兒還一窩蜂地想往門外搶,現在全都往後退,離得那大門遠遠的,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nb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大群待宰的羔羊,被圈在了羊圈裏,外麵屠夫手裏已經舉起了屠刀,隨時會落下,一刀砍下自己的腦袋。


    &nb那三名被點了穴道的公差雖然身不能動,耳朵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那藥鋪夥計說知府大人的鐵甲兵已經將這條巷子團團包圍,心中得意。


    &nb三人均想,知府大人對我等果然重視,居然出動到了鐵甲兵前來救人,真真是讓人感激涕零!


    &nb於掌櫃麵如死灰,閉了閉眼,不久之前雙腿被治愈的喜悅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是悔恨。


    &nb他的目光落在小七的臉上,胸中憤懣難當,心道如果不是他毆打官差,就絕對不會觸怒到知府大人,以至於出動到鐵甲軍前來,現在所有人都要被他連累死了!


    &nb“是你,都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們所有的人!你為什麽要歐打官差大人,嘎?你說,你說!你和我們大夥兒有什麽仇,什麽怨!為什麽非要害死我們所有人不可?”


    &nb於掌櫃憤然指著小七,大聲斥責道。


    &nb他想起家中的妻兒老小,想起自己手創的杏林春就要被毀於一旦,隻覺得萬念俱灰,先前他親眼目睹了小七一掌拍碎櫃台的功夫,心道自己反正不要活了,與其死在鐵甲軍的萬馬鐵蹄之下,倒不如被這少年一掌拍死了,來得幹脆。


    &nb他這一番話激起了千層浪,在場人的情緒都被他激蕩起來,紛紛衝著小七叫罵開來。


    &nb“你這個災星,禍星!就是你害死了咱們大夥兒!”


    &nb“害人精,你要是想死,你就自己去死,為什麽要害得咱們大家為你賠葬啊!”


    &nb群情激湧,罵聲不絕,可是卻沒有人敢上前對小七動手。


    &nb“閉嘴!”


    &nb小七皺起了眉,這群烏鴉吵吵吵的,煩死人了。


    &nb他右手一拂,一股暗勁推出,周圍正在叫嚷的人群忽然覺得胸口一窒,像是被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壓住了般,登時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nb現場再次變得安靜下來。


    &nb小七回過頭,眸光一掃,落在一個夥計的身上,喝道:“端上來!”


    &nb那夥計正是適才奉令下去煎藥的那人,他本來煎好了藥回來,正遇到眾人喝罵小七,他心中惱恨,隻想把這藥潑了去,就算是喂貓喂狗,也不喂給這殺人凶手的朋友喝。


    &nb哪知道他被小七的厲眸一掃,隻覺得身上一冷,已經端起藥碗的手竟然潑不出去。


    &nb小七伸出左掌,憑空一抓,那夥計隻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手中的藥碗竟然脫手飛了出去,他瞪圓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nb隻見那隻藥碗平平飛出,像是空中有東西牽引一般,然後穩穩地落到了那黑衣少年的手中,連一滴藥汁也沒有灑出去。


    &nb小七將藥碗遞到若水麵前,道:“水兒,你瞧這藥可對?”


    &nb他擔心的是藥鋪的夥計暗中搗亂,偷換藥材。


    &nb若水接過,嗅了嗅藥氣,點頭道:“沒錯,現在溫度正好,我馬上喂唐姊姊服下。”


    &nb她扶起唐絳兒的上半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後端起藥碗,送到她嘴邊,慢慢喂服。


    &nb唐絳兒雖然昏迷不醒,但是之前若水已經替她疏通了體內的血脈,這時呼吸已經趨於平穩,合著雙眼,竟然將一碗藥一口口地咽了下去。


    &nb若水見狀甚喜,嘴角一翹,露出笑容,道:“小七,唐姊姊的傷比我想像中恢複得要快得多。”


    &nb“嗯。”小七點了點頭,他對唐絳兒的狀況不甚在意,但卻很是喜歡若水露出來的笑容。


    &nb他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隻看得若水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nb“小七,知府大人的鐵甲兵已經到了,想來他的人也不遠了吧,要不,咱們出去瞧瞧?”


    &nb若水見唐絳兒服藥之後,又沉沉睡去,知道這會兒藥效發作,睡眠對她是最好的休養,輕輕扶她重新躺下,然後站起身來,對小七說道。


    &nb“好。”小七點頭應允。


    &nb若水的目光對著周圍看了一圈,隻見每個人都用又憤怒又憎恨還帶著懼怕的眼神看向自己和小七,隻是懼於小七的武力,沒人敢再喝罵,也沒人敢上前動手。


    &nb她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大夥兒不必擔心,我向大家保證,知府大人的鐵甲兵絕對不會傷到你們一根頭發,你們如果不信,可以跟著我出去瞧瞧,我自有退兵之計。”


    &nb什麽?


    &nb眾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nb這小姑娘還真是大言不慚,她以為知府大人的鐵甲兵是紙糊的老虎嗎?被她一嚇就跑?


    &nb退兵之計?


    &nb鬼才信呢!


    &nb她是想騙自己出門,讓鐵甲兵砍掉自己的腦袋吧!


    &nb哼,他們才不會上這個當。


    &nb眾人全都用懷疑的眼神看向若水,一言不發,更沒有一個人移動一步。


    &nb若水見眾人不動,也不強求,微微一笑,和小七攜手向門外走去,還沒走到門口,隻聽得門外鐵蹄錚錚,馬匹嘶鳴,顯然是鐵甲軍已經來到了大門外。


    &nb屋裏眾人臉上齊齊變色,忽然不知道是誰發了一聲喊,眾人一齊往杏林春的後院逃去,眨眼之間,整間大堂上就變得空蕩蕩的,除了若水和小七,還有那三名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的官差,就隻剩下於掌櫃一人。


    &nb於掌櫃心中又何嚐不想逃走?


    &nb可是他知道,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就算是逃到了後院,也隻是躲得了一時,遲早也會被鐵甲兵抓到,砍掉腦袋。


    &nb與其磨磨蹭蹭,倒不如早死早超生,也算是圖個痛快。


    &nb小七和若水對望一眼,對這於掌櫃的膽氣倒也佩服。


    &nb若水對於掌櫃微微一笑,道:“掌櫃的,咱們一起出門瞧瞧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毒寵傾城醫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盈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盈袖並收藏毒寵傾城醫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