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觀火者,並不止齊大郎一人。


    此外,還有皇帝和皇後。


    他們倆,皆在暗地裏作著窺視和揣度。


    對於坤極之主來說,這次交鋒的結果可謂是相當意外。


    以梁首輔為首的重臣派,不僅沒能壓製住齊家,反而在陰溝裏翻了船。


    禦林軍的折戟,無疑是吃了個啞巴虧,即使被虐了,也沒地方去評理。


    而向百川更是命犯太歲,直接被母老虎抓住小辮子一槍打成了鐵拐李,雖然活下了命,卻也淪為一介廢人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事後的殷桃還不依不饒,竟於暗地裏發起了犀利反撲。這一把大火,直接焚毀了眾大吏的畢生積蓄。


    事情發展到了這兒,基本上算是徹底地撕破臉了。


    嘖嘖!


    還真沒看出來,這如花似玉的俏殷桃,居然還是個心狠手辣的猛角色。


    於感慨的同時,蘇琉還泛起了失望的抱怨。


    這個向百川,也真是個半吊子貨,這麽好的一手妙牌,竟然打成了稀巴爛。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自作聰明去偽造玉璽呀?如果將來追究責任,連自己都尋不出合適的理由來出言庇護。


    這還不算,他在打碎聖物後的出言不遜。


    可以說,他的預後非常不佳。


    總體來看,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打亂了皇後的原定計劃。在諸多的布局當中,九門提督的作用可謂是至關重要。


    萬一,遇到了什麽風波乍起,禦林軍可是最靠譜的底牌。


    可現在,向百川隻剩下了苟延殘喘的半條命在,將來還能撐得起來嗎?


    感覺夠嗆!


    失去了九門提督的支持,心理不踏實呀!


    梁首輔和李宗正雖然地位崇高,但主要的作用卻是在於壓製一眾藩王,對於武裝博弈中的幫助並不算很大。


    至於其他的大吏,也僅能起到朝堂上站班說話的造勢作用,絕無能力挽狂瀾。這其中,也包括了遠水不解近渴的兵部在內。


    也就是說,在京城內必須要依靠禦林軍來維護平穩,其他方麵都指望不上。


    而現在異變陡生,怎不令人泛起憂慮呢?


    正沉思著,忽見王之藩匆匆來報。


    “娘娘,迂回在大沽港的那些艦船上,並沒有發現今上的身影。”


    “什麽?你說他人……不在那襲船上?”


    “是的!”


    聽聞此訊,蘇琉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好久之後,她才算穩定住了情緒。


    “可有探出,他人去了哪裏?”


    “據奉旨留守的吳晚榮透露,皇帝早已棄船登陸,此時,應該早就到了京城!”


    噢……


    我明白了!


    所謂的大沽港迂回,不過是他蒙蔽世人的障眼法而已。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幾乎達到了瞞天過海的程度!


    那麽,問題來了!


    天子在暗裏窺視這麽久,肯定了解到了相當多的幕後秘辛,以他的過人聰明才智,絕無可能瞧不出端倪。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進宮執政,對眼下的事宜做出聖裁。


    若是那樣的話,就與己非常不利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不!


    再等等,他應該活不了多久的時間了……


    就事實上而言,皇後隻猜對了一半。


    天子肯定會進宮執政,但,卻不是‘過不了多久’。


    因為此時,皇帝已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入宮。而且,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把所有碰過麵的人全都臨時拘禁了起來。


    天子認為,現在確實已經到了必須露麵的時候了,倘若再躲下去,極有可能會出現一發不可收拾的極端壞局麵。


    對於尺度方麵,皇帝還是把握得相當恰當的。


    他之所以選擇悄然回宮,主要是因為想做一些私密下的調查,並以此來解開的心中困惑。


    首先,是關於自己身體驟降的原因。


    他總覺得,有人在自己的禦膳或者是藥膳裏麵動了手腳,要不然,體質絕不可能如此斷崖。


    結果卻,讓他感到無比的失望。


    折騰了大半天,卻依舊是毫無所獲。


    具體原因為,負責天子膳食的禦膳房總管,早在兩個前就因病離世了。


    現在的情況屬於是死無對證。


    不過,這種欲蓋彌彰卻也讓皇帝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這絕對是故意為之的殺人滅口。


    而,能在皇宮內實施謀殺的人,除了她外,還能有誰?


    要知道,她可是有類似的前科的。


    當年,太皇太後不就是她親手送終的嗎?


    唉……


    枉自己這麽地信任她,而她,卻是反過來謀害於朕!


    美若仙子,心如蛇蠍!


    說得,就是她這種人!


    那,要不要廢了她的後位?


    很想,非常地想,事實上卻有些不太允許!


    如果真廢了她,自己這個獨苗的傻兒子就變成無人嗬護了。


    萬一,被哪個居心叵測的藩王瞅準時機,整出一個過繼的嗣天子來,自己的大好江山豈不是拱手讓人了?


    此人雖然是十惡不赦,但卻不能殺之解恨。


    自知命不久矣的皇帝,用自己的理智戰勝了仇恨,作出了他自認為的正確決定。


    在離開了禦膳房後,天子又溜到了皇後的寢宮。


    目的依舊如前,乃是想趁她不在的工夫作一些密查。


    結果依舊令人失望。


    步步為營的蘇琉,並沒有留下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連蛛絲馬跡都尋不出一丁點。


    想必,所有不利於她的東西,都被其及時銷毀了。


    正欲無果離去,突有一封不起眼的手書映入了眼簾。


    攤開後卻見,這乃是一頁冊封齊霄為伯爵的手稿草書。隻不過,下角處沒贅任何的署名,尚不知是何人所寫。


    這手書藏匿於她的寢宮之內,自然而然就是她的意思了。


    看這姿態,她應該試圖拉攏過齊家,隻是,失手了。


    閱罷了信後,天子又將其放回了原處,然後,就迅速地步出了坤寧宮的大門。


    “這封書信,來得真是太是時候了,對朕來說,極具啟發意義!”


    “同時也為接下來處置方式,提供了另一種全新視角!”


    皇帝難得地舒眉一笑,露出了暢然之色。


    隻是,他這笑容不太正常,怎麽看,都帶著一種無奈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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