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慕羽這才注意到,墨先生正靠在窗前的一張椅子上,懶懶的翻著一本書。


    “好!”強行忍著頭痛的感覺,楊慕羽撐著坐了起來,向墨先生問好。


    “第一次喝酒都是這樣,下次就好了!”墨先生隻是不著邊際淡淡的說了一聲,隨即站了起來,向著外麵走去。


    楊慕羽感覺,他的嗓子已經快要冒出火來,這酒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墨先生出去,隨即杜雲就緊跟著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濃濃的醒酒湯,含笑道:“羽公子醒了,喝點醒酒湯吧。”


    楊慕羽說了聲“謝謝”,也不客氣什麽,接過碗來,一口氣喝幹,他正渴得嗓子冒煙呢。杜雲看著他的樣子,不禁搖頭苦笑道:“不會喝酒就少喝一點,死命的灌?”


    楊慕羽沒有說話,心中卻不禁暗道:“不是你那位主子逼著我喝的嗎?難道我想要喝?”


    “羽公子,你去泡個澡,人會舒服一點,把衣服也換了,一身的酒氣。”杜雲笑道。


    “好!”楊慕羽點頭,確實,一身的酒氣他也不喜歡,舒服的泡在浴桶中,不禁深深的感歎有錢人生活的奢侈,看著杜雲給他準備的衣服,全部都是昂貴的織錦絲袍,使用的沐浴用品,都是秀苑堂的。


    他曾經聽得人說起過,秀苑堂的一盒胭脂,都要二十兩黃金,另外的香水、浴膏、發膏等等,更加不是普通人能夠使用得起的,但那東西都是大家小姐、夫人的最寵,如今杜雲卻是拿來給他使用,簡直就是浪費。


    不過他也好奇,這秀苑堂的老板不知道是什麽人,怎麽就盡想出這些賺女人錢的法子――女人愛美,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都一樣,不論貧賤老少……更荒唐的是,如今連男人也用這東西了。


    沐浴梳洗後出來,走向墨先生的房間,隻見他正斜靠在一張軟塌上,見到他進來,向他笑道:“慕羽,過來坐!”


    楊慕羽對於他自來熟的親切有著說不出的反感,在他麵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嗯……秀苑堂的普通東西,使得還習慣嗎?市麵上隻買到這些,你將就著用用吧。”墨先生含笑道。


    楊慕羽哭笑不得,搖頭道:“秀苑堂的出了名的貴,你有錢用不著在我麵前擺譜,我還是第一次用這些東西。”


    這次倒換了墨先生呆了呆,半晌才道:“不會吧?”


    “怎麽不會?”楊慕羽揚眉道,“我隻是聽得陸驚鴻說起過一次,秀苑堂的一盒胭脂,需要黃金二十兩,一瓶子姑娘家護膚用的什麽水,也需要黃金十五兩,哼,那個黃藍宇巴巴的買了討好的她的。”


    墨先生玩味的看了他好久才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麽?”楊慕羽不解,心中暗道,這個墨先生難道有著什麽特殊癖好,怎麽老喜歡在女人使用的東西上麵下功夫?


    “秀苑堂是你父親的產業,你居然不知道?”墨先生如同是看著怪物一樣的看著楊慕羽。


    楊慕羽聞言先是一愣,雖然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半天才道:“墨先生,你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父親窮待討飯,如果他真是秀苑堂的老板,我也落魄到這等地步?”


    “你父親故意的。”墨先生淡淡的道,“看樣子他瞞了你很多事情啊?”


    楊慕羽搖頭,怎麽都不相信父親怎麽會有秀苑堂扯上什麽關係。墨先生輕易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我說什麽反正你都不會相信,將來你見著你父親,自己去問他吧。”


    “嗯,那當然,另外,我也想要問問墨先生,家父有什麽地方得罪了您?”楊慕羽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從昨天很簡短的交流中,他隱約已經猜到,這人和父親的關係,絕對不是朋友,應該是仇敵。


    如果他猜測正確的話,這人應該就是父親這麽多年來一直在躲避著的仇家。


    墨先生有些玩味的看著他道:“為什麽這麽問?”


    “那麽,我這麽問,你為什麽要抓他?”楊慕羽皺眉問道。


    墨先生更是感覺好奇,笑問道:“你為什麽就肯定我和你父親是仇敵,而不會是朋友?我對你可不錯哦?”


    楊慕羽搖頭,有些事情,這位墨先生是不知道的,取出昨天的那支竹簫,苦笑道:“這支竹簫,對我父親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除非你是強搶而來,否則,他絕對不會把竹簫給別人,由此可以肯定,你和我父親,不可能是朋友。”


    墨先生“哦”了一聲,微微有點詫異,笑道:“你這麽肯定,有原因嗎?”


    “原因當然是有的,我大概九歲的那年,隻不過是摸了他的竹簫一下,結果――”說到這裏,楊慕羽陡然打住,不再說下去。


    “結果他就臭罵了你一頓?”墨先生甚是好奇的問道。


    “罵?”楊慕羽想著反正都已經說了出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繼續道,“他足足抽了我三百鞭子,打得我躺在床上一個月都沒有能夠動彈。”所以當他看到這支普通的竹簫,才會那麽激動,這竹簫對於別人來說,完全是一文不值,可是不知道他父親為什麽那麽寶貝,就為了這個東西,差點就把他打死,他自己是記憶深刻。


    雖然從小他就是在父親的皮鞭下長大,可是隻有那麽一次,不管他怎麽哭著哀求,都平息不了父親的怒氣,甚至他以為,他就會被活活的打死……


    他不知道他最後是這麽挺過來的,如果沒有父親高超的醫術,也許他已經死了。


    他隻知道,那一次他傷得很重,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能夠扶著牆壁走動,半年的時間才算勉強康複,可就在這個時候,父親帶著他再一次搬家了。


    從小到大,他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流浪,簡陋、貧窮……父親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分一毫的零花錢,而好像自從那次傷愈之後,父親也就不再理睬他,他承擔了所有的家務,隻為了討父親歡心。但是就算如此,隻要他某樣事情做得不稱他的心,換來的依然是一頓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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