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香聲淚俱下,情緒有些激動。從九歲遭逢家變,為他所救,她便一直跟著他,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到如今心狠手辣的毒婦,不為別的,隻因為見證了仇恨為他們所帶來的災難和痛苦。她曾發誓要傾盡全力助他得到世間最高的一切,即便是出賣自己的肉體也在所不惜。這就是她的愛,是的,她愛眼前這個男人,很多年!即使知道他永遠都不會給予她任何回報,她依然無怨無悔,隻求他得償所願,活出真正的自己。可是這一切,原本進行得很順利,卻因為他對那個女子生了感情,而帶來了無數不可預料的變數。


    傅籌有一瞬間的怔愣和茫然,那麽多年的難言的苦楚,用權力就能補償得了嗎?他望著懸崖底下如螞蟻般密集的猛獸,內心掙紮難安。


    他到底該怎麽辦?容樂,容樂...他怎麽能眼看著她處於危境而置之不理?說到底,他終歸不如宗政無憂愛得灑脫,愛得毫無顧忌。


    傅籌站在懸崖的邊上,任豆大的雨珠拍打著他的頭臉和身軀,寒冷的秋風鼓動著他的衣袍,將那冰冷的溫度毫不客氣的送達他心底深處。他一動不動,一直緊緊盯住下方的變化。他想,幾十隻野狼應該難不住宗政無憂,盡管身受重傷,但宗政無憂定然會保她周全!先看看再說吧。


    漫夭生平不曾與野獸搏鬥過,她甚至都不曾一下子見到這麽許多的狼群,心驚膽戰是在所難免。


    "別怕,我在你身後!"宗政無憂似是感受到她身軀的輕顫,用力握了一把她的手,這樣跟她說著。


    "恩。"漫夭忽然就安了心,是啊,有他在身後,她還怕什麽呢?大不了,就是一死!她凝神屏息,聚了內力,握緊手中的利箭,用那尖利的箭頭朝著一匹齜著牙猛地躍起欲撕她手臂的狼頸狠狠劃了過去,狼血如箭飛飆而起,血腥氣迅速在空中蔓延開來,很快便被大雨衝刷了下去。那隻狼頓時哀嚎一聲,似是不信一個這樣纖瘦的女子竟也會有著這般強大的力量。


    其它狼群一見同伴被殺死,仿佛被激怒般地狂竄而上,更是凶猛彪悍。


    宗政無憂眯著眼,不顧身上的傷,出手狠絕,瞅準狼王一躍而起之機對準狼王暴露出來的咽喉猛地紮了下去,再猛地拔了出來,速度飛快驚人,狼王連哀嚎都沒有發出,就往地上癱倒了下去。這時另有兩隻趁著漫夭手中利箭還未收回的空當,朝她直撲而去,凶猛異常,宗政無憂眼中狠獰一閃,毫無停頓地唰地一下狠力劃了過去,幾隻野狼同時傾倒,連腸子都流了一地。


    九皇子嘿嘿笑道:"還是七哥最厲害,受了傷也比我們強。璃月也不錯哦,嗬嗬,不過嘛,比我還差了那麽一點點啦!"他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利箭,一邊還說笑調侃。


    真是自戀的可以,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這心思。漫夭翻了個白眼,想瞪他,抽不出空來。


    大雨嘩嘩的落著,夜悄悄來臨,這一方平原之上,人與狼的血液混合而出的血腥氣在傾盆大雨中仍然清晰可聞,讓人幾欲作嘔。


    三人一路開道,踏著野狼的屍體,終於衝進了幽黑的洞穴。


    此時懸崖上的男子也終於吐出一口氣,才漸漸覺得踏實,卻又說不上來是該慶幸她的脫險還是該遺憾宗政無憂逃出升天,又或者難過於他們之間配合的默契,讓彼此的心靈靠得更緊。他不知道,這一個晚上,他們之見會發生多少事情,他們可以說多少句話?他更不敢確定,這一夜過後,她是否還會回到他的身邊?


    在他默然轉身的那一刹那,他意識到他已經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在窒息的心痛中翻身上馬,在黑夜中瘋狂的揚鞭奔騰,宣泄著那心底無法傾吐的悲哀和無奈。


    九皇子守在洞口,見旁邊有一塊巨石,他靈機一動,叫漫夭過來幫忙對付野狼,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挪來了巨石堵住了洞口。拍了拍手上的濕潤的泥土,滿意地笑道:"終於可以歇會兒了。"


    漫夭心係宗政無憂身上的傷,一點都笑不出來,但也算是心安了一些。


    他們兩拐了一個彎進了洞內,宗政無憂不知從何處弄來了火石竟生起了火堆,橙紅的火光照亮了整個石洞,暖暖的感覺。


    漫夭四下打量了一眼,不大的洞穴四麵岩石光滑平整,盡頭處有一簡陋的桌案,案上一架普通之極讓人提不起興趣的古琴落了厚厚的一層塵土,似是多年不曾有人動過。岩石的一旁堆滿了柴火,宗政無憂坐在兩層高的台階上,那姿勢隨意就如同平日坐在精致的楠木雕花椅塌上沒兩樣,他的傷口經過雨水的衝刷周圍的皮膚發皺,原先泛黑的血液此刻顏色已略轉殷紅,似是毒素已然無礙。見他如沒事人般的坐在那,往麵前的火堆又扔了幾根柴火。如果她不認識他,一定不能相信他就是那身份尊貴得帝王萬般縱容寵溺的離王。


    九皇子一屁股坐到宗政無憂身邊,身上的衣服濕嗒嗒的,緊貼著皮膚又涼又不舒服,他想都不想就要脫下來用火烤一烤。


    宗政無憂冷光一掃,警示性地重重咳了一聲,九皇子遽然反應過來,看了看遠遠站著的漫夭,不情不願卻又沒法,隻好又穿了回去,無比哀怨的歎了口氣。繼而眼珠一轉,就對漫夭笑道:"璃月,你再不幫七哥包紮傷口,他的血都要流光了。"


    漫夭一怔,朝他們走了兩步又停住,想想,有九皇子在,哪裏輪得到她來動手?她朝九皇子使了個顏色,意思是,"那你還不快動手!"


    九皇子就當沒看見,故意轉過臉去探著頭看那背上的傷口,一雙朗眉擠在了一起,驚聲叫道:"哎呀,毒已經擴散了,這可怎麽辦?我們身上都沒帶解毒的藥,七哥身上的毒要是不吸出來,再過不久,怕是要滲入五髒六腑了。"


    漫夭皺眉,她看那血色已經恢複了些正常的紅色,應該沒大礙了啊!怎麽聽九皇子的口氣,倒像是嚴重了?她對毒術向來沒有什麽研究,聽這一嚷嚷,心裏就有些慌了,也顧不得多想。所謂關心則亂,她已不能用正常的思維來思考事物。連忙走了過去,別的不懂,但如何吸毒她還是知道的。


    九皇子見她信以為真,轉過頭去頗為得意的揚著唇偷笑,似乎在說,看你這麽聰明的人也有上當的時候吧!


    宗政無憂挑眉瞪了他一眼,"你沒事出去守著洞口。"


    "洞口被石頭堵住了,不用..."不用守三字沒說完,九皇子已接收到宗政無憂眼中警告的信號,他笑容僵住,忙住了口,換了另一種神情,眼中不無委屈,卻是連連點頭道:"好,我去我去,反正我也不冷是吧,出去吹吹風涼快涼快也好!"說罷抽了抽嘴角,很快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


    漫夭見他那般委屈又不敢言聲的模樣,不禁好笑道:"也就你能欺負得了他。"


    宗政無憂扭頭看她,她笑得那般明快,恍然間似是回到了那些日子裏,他們三人說笑的情景。他看著看著便出了神,漫夭收斂心緒,伸手欲替他除衣清理傷口,宗政無憂忽然醒過神來,就躲開了她的觸碰。


    "不必勞煩。"他挑了挑眼角,垂眸,故作冷漠。


    漫夭知他定是為上一回她所說的話而別扭。心知現在也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先把他傷口處理了要緊。她皺著眉,看他明明傷得那樣重,痛到眉心直抽還極力裝作沒事人的模樣,那般別扭拒絕她的幫忙,不由心疼又有氣。


    她不客氣地拽住他,動作少有的粗魯,宗政無憂皺眉,望過來的目光微微閃過一絲詫異。她一眼瞪回去,就扒了他的上衣,那濕漉漉的衣裳蹭到傷口,宗政無憂身軀一顫悶哼了一聲,漫夭無奈歎道:"你還知道疼啊!"說著就撿了幾根柴火,在火堆旁搭了個架子,將他的衣服晾上。


    宗政無憂別過臉,冷哼一聲,道:"我疼不疼,與你有何幹係?你幾時在意過?"這點傷痛算什麽,那無數個睜眼天明的夜裏,一想到她正躺在別的男人懷裏,心就痛到抽搐,那才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煎熬。


    漫夭一怔,看了他兩眼,沒說什麽,轉到他身後,望著他傷口處翻卷的血肉,胸口窒悶,心痛難言。正欲扶著他裸露的肩背,替他吸出毒素,但宗政無憂卻別扭的轉開身子,一副死了也不用她多管閑事的模樣。


    漫夭蹙眉,對他這孩子般賭氣的別扭方式,鬱悶不已。自己的身子怎麽都不知道愛惜,受了這樣重的傷,還鬧什麽別扭?也不知道那毒到底嚴不嚴重,他不說,她心裏一點譜都沒有。


    "轉過去。"她口氣微硬,宗政無憂斜眼看她,皺眉,毫無動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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