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一片死寂!


    上自單於,下至一眾大臣,個個張大了嘴,一臉的難以置信,如同在聽天方夜譚似的。


    他們原本以為頭曼會出什麽巧妙的主意,卻是沒有想到,竟是要他們向秦軍學習,要匈奴作出一些改變,這實在是出人意料,實在是太過驚人了,要他們不震驚都不成。


    緊接著,就是一片喧嘩聲,隻見一眾大臣個個扯起嗓子,吼得山響。


    “太子,你在瞎說,哪有這樣的事?大匈奴的勇士,為何要向秦軍學?”


    “就是啊。大匈奴的勇士天下無敵,能征善戰,豈在乎區區秦軍?”


    “憑什麽讓我們向秦軍學?大匈奴的勇士是天生的戰士,自小在馬背上長大,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說到騎射,秦軍能勝得過大匈奴?不行,絕不行!”


    一眾大臣的叫嚷聲響成一片,如同雷霆轟鳴,震人耳膜。


    頭曼把一眾大臣的話聽在耳裏,不由得有些苦惱,緩緩搖頭。


    不論在哪裏,守舊總是一股讓人生畏的力量,要想讓他們作出改變,不比登天容易。瞧匈奴大臣這副不爽的樣兒,仿佛李牧又挖了他們祖墳似的。


    “閉嘴。”單於沉吟不語,終於開口說話,道:“太子,你何出此言?”


    “是啊,你是大匈奴的太子,為何說出如此喪氣的話?”一眾大臣大有興師問罪之意。


    對於這事,頭曼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你們都知道我多讀中原之書。並入中原遊曆。你們可知,我感慨最大的是什麽?”


    對這問題,一眾大臣哪裏知道,就是精明的單於也是不知道,個個睜大了眼睛,打量著頭曼,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我在中原遊曆,最大的感慨就是中原人律法森嚴。進退有據。”頭曼頗有些感慨的道:“不是別的,你們看看眼下與秦軍之戰吧。一說起打仗,大匈奴的勇士無不是舍生忘死,前赴後繼,打得極是勇猛,然而,可曾動搖秦軍一絲一毫?你們可知這是為何?”


    眼下正在進行的這一仗,匈奴打得極其勇猛,前赴後繼,舍生忘死。沒有人後退。然而,不管他們如何努力。都不能撼動秦軍一絲一毫。


    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一眾大臣也在奇怪,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聽頭曼之言,不由得大是好奇,齊聲問道:“為何?”


    單於也是好奇,身子前傾,眼睛瞪得滾圓。


    “原委就在於秦軍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而大匈奴的勇士卻是沒有陣勢可言,沒有軍紀可言,是各自為戰,雖然他們英勇無畏,卻是很容易被秦軍各個擊破。”頭曼以沉痛的口吻,道:“你們親眼所見,秦軍陣勢厚重謹嚴,進退有據,自有章法。不說別的,你們看那長戟,一旦有大匈奴勇士衝到近前,所要麵對的不是一支長戟,也不是三兩支,而是上十支,甚至更多。秦軍以多打少,以眾淩寡,能不勝乎?”


    戟陣是秦軍方陣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威力非常大,匈奴盡管勇猛無畏,隻要遇到秦軍戟陣,是必死無疑。原因正如頭曼所說,秦軍是以多打少,以眾淩寡,十來人甚至更多的秦軍對付一個匈奴,還不是輕而易舉就殺之?


    “這就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的妙用!這就是軍紀、號令的妙用!”頭曼的聲調轉高,道:“大匈奴要向秦軍學的就是這些妙用!”


    頭曼是匈奴的奠基者,在他之前,匈奴打仗是一盤散沙,打起來一湧而上,沒有陣勢、號令、軍紀之可言。直到他,才有些改變。當然,這種改變並不多,真正的改變,要到了冒頓去了。經過冒頓治理的匈奴特別強大,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冒頓的號令極嚴。


    冒頓殺頭曼用的是鳴鏑,他訓練自己的親衛,要求親衛們隨著他的鳴鏑而進,他的鳴鏑射向哪裏,親衛就得射向哪裏。他的鳴鏑射殺了自己心愛的閼氏,親衛們不敢射,被他殺了不少。從此以後,親衛敬畏他,他的鳴鏑射到哪裏親衛們就射到哪裏。


    冒頓知道,他的親衛完全聽從他的號令了,他就把鳴鏑射向頭曼。親衛們沒有任何猶豫,一陣亂箭就把頭曼射殺了。


    冒頓這等號令近乎於殘酷,也很好的說明了冒頓對號令的重視。從此以後,他就是要求他的控弦之士,凡他的鳴鏑所向,必得有進無退。


    “這個……”上自單於,下至一眾大臣有些遲疑了。


    他們知道,頭曼說得有道理。眼下的戰事,就是血淋淋的教訓。可是,若要作出改變的話,他們又不甘心。


    “若是大匈奴不作出改變,必然會被秦軍大敗,趙雍之事就會再度上演。”頭曼的語氣更加沉痛,道:“趙雍隻用十五六萬趙卒就能打敗大匈奴三十餘萬之眾,這是為何?你們想過嗎?”


    趙武靈王大敗匈奴之事,是匈奴最大的失敗,數十年過去了,匈奴仍是為之痛心,他們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頭曼一揮手,阻止他們說下去,接著道:“你們一定會說那是因為趙雍卑鄙,使用詭計,大匈奴上了他的當。你們如此想的話,固然有理,卻不全對。趙雍能大敗大匈奴,其原因與眼下的戰事如出一轍,趙軍是堂堂之陣,而大匈奴沒有陣勢,沒有軍紀,沒有號令,打起來是一湧而上,沒有章法可言。盡管大匈奴的勇士很是英勇,卻是不敵趙軍的堂堂之陣,正正之旗,改變是必須的!”


    仔細回想起當年一戰,一眾大臣不得不承認,頭曼說的很有道理。那一戰,匈奴是三十餘萬之眾,而趙軍隻有十五六萬,匈奴原本以為一定會勝利,卻是沒有想到,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場大災難,被趙武靈王打得大敗。


    “太子,你以為該如何改變?”單於是個精明人,他知道頭曼說的有理,已經同意改變。


    “要想如同秦軍那般號令嚴明,大匈奴沒有這麽多的時間。不過,眼下卻是一個機會,秦軍在這裏,正好用秦軍來磨練大匈奴。我們先編成陣勢,然後與秦軍交戰,隻要打下去,大匈奴就會有堂堂之陣。”頭曼略一沉吟道。


    “秦軍貌似強悍,實則不過如此,拿秦軍來磨練大匈奴勇士,正好!”單於思索一陣後,立時同意了,道:“太子,這事你來處置。若有不聽從號令者,斬之!”


    就這樣,這事就定來了,頭曼開始改組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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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新的一天,秦軍開出營地,準備與匈奴大戰一場。然而,今天的事情有些反常,李牧大是驚訝。


    不僅李牧驚訝,就是觀戰的秦異人他們也是驚訝不已,個個瞪圓了眼睛。


    隻見匈奴不再象以往那般一盤散沙,各自衝鋒,而是列成陣勢,對著秦軍衝來。


    “隆隆!”蹄聲如雷,煙塵漫天,形成一朵巨大的烏雲,連天接地,遮天蔽日,連陽光都透不過。


    一股肅殺之氣排空直上,直貫九霄,這是匈奴以前所沒有的。


    “匈奴這是怎生了?怎生有了堂堂之陣?”李斯很是驚訝,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有些難以置信。


    “匈奴打仗很是英勇,卻是沒有堂堂之陣,沒有號令,要不然的話,他們的威力會更大。”秦異人也是詫異,沉吟著道:“難道說……”


    黃石公眼裏閃過一抹詫異,微微點頭,道:“很有可能。頭曼畢竟去過中原,在中原遊曆過。公子,你瞧,匈奴的陣勢很是生疏,行進間多出混亂,這陣勢不過是草創罷了。”


    “草創之時,就與我們交戰,匈奴這是把我們當磨刀石。”秦異人撫著額頭,接著就是大喜,道:“好!好!好!”


    “公子,匈奴英勇善戰,若是有了堂堂之陣的話,這對大秦不利啊。”一眾秦將不解。


    “你以為光有堂堂之陣就能打得過大秦了嗎?還得有軍令軍製,還得有精良的裝備,還得有適合匈奴的陣勢,你瞧瞧眼下的匈奴,不過是徒具其形罷了。”秦異人笑得特別歡喜,嘴都合不攏了,道:“匈奴要用我們作磨刀石,我們正好趁此機會多多殺傷匈奴。我不怕匈奴索戰,就怕匈奴不戰!”


    正如秦異人所說,匈奴這陣勢很草率,隻具其形,還沒有形成真正的精髓,要想與秦軍打,那是癡人說夢。


    匈奴為了磨練陣勢,不停的與秦軍打,而秦軍對匈奴的殺傷越來越多,戰事一步一步朝著秦異人的預定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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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蘭之地,樓蘭國王看著軍報,大是歡喜,道:“秦軍也不過如此嘛,嚇得我們竟然不敢進軍。傳令,大軍開拔,趕去與匈奴匯合,共破秦軍!”


    一聲令下,樓蘭軍隊朝河套之地開去。一路上,樓蘭軍隊歡聲雷動,個個神采飛揚,好象他們已經打敗秦軍似的。


    與此同時,樓煩、林胡、休屠、渾邪……這些異族軍隊,朝著河套之地開去。


    沒過多久,這些異族就與匈奴匯合,一時間,匈奴的聲威大漲,士氣高昂,鬥誌昂揚。在頭曼的率領下,匈奴的攻勢更加凶猛了,然而,秦軍仍是不動如山,任憑匈奴如何進攻,總是無法撼動秦軍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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