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侃侃離開後, 林沫還赤/裸地昂麵躺在床上,鐵鏈纏繞在他的腿與手臂上, 他一動也不能動。


    電視畫麵上照出他的樣子,色/情地扭曲著身體, 他用活動有限的手腕抓住床單的一角企圖遮蓋在自己身上。


    屋頂的小窗有一條晃動的陰影印進屋子裏,林沫抬頭望去,漸漸驚異地睜大眼睛。花園的花草間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希安!”


    盡管知道外麵的人根本聽不到。甚至希安也絕想不到花園的地下會別有洞天。但是林沫還是一連串的大聲喊叫。


    我在這裏!


    但林沫也很快就冷靜下來。


    希安為什麽會來?


    他又怎麽能知道我已經被囚禁起來?


    譚侃侃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吧。


    那個帶給林沫希望的身影,隻是在小窗的位置停留了不過幾秒。曾幾何希安的腳步眼看就要踏在小窗的上麵。在地麵上看,地下室的小窗,就是夜晚地麵燈光係統的一部分。很難引起注意。


    當希安的身影消失後,林沫也徹底清醒過來。


    他不是為了我而來。也許隻是為譚侃侃吧。


    不一定要有什麽目的, 他的心中一直掛念著那個少時的朋友。難以忘懷。


    而對我的喜愛, 顯然排在他與譚侃侃充滿曖昧情調的友誼之後。


    譚侃侃的冰冷魅力,不但曾經深深地吸引了我。也一定會讓希安無法割舍、難以忘懷。


    如此想來。我對於希安,不過是芸芸眾色中的一個高級過客。無法與他內心深處的恒久主人相比。


    花花公子的心,往往是最堅定的。它會被滿山遍野的絢爛花朵遮掩, 沒有人能撥開花絲看到最底下的根。


    那不屬於我。


    又冷又口渴, 卻又被束縛的緊,連床頭桌上的水杯都拿不到。林沫心中愈發憎恨。


    譚侃侃,你真的會有這麽凶狠的一麵嗎?


    這還隻是因為我對你態度冷淡。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不愛我了,又會做出怎樣可怕的事?


    我是不是看錯你了?也愛錯了人?


    就這樣被縛在床上,真是度秒如年。身體不論怎麽掙紮,都掙脫不了鐵鏈。


    無聊、無趣、無所事事的憤怒與焦慮。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到底有沒有在意我的感受!


    你的愛隻是自私的占有嗎!從不關心我的感受!


    在林沫無比憤怒的時候。希安卻正在經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


    一聲巨響,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


    希安猛然清醒過來。


    怎麽會忽然瞌睡?他的車子在他失去知覺後, 失控地撞在公路旁邊的一顆大樹上。所幸隻是這樣!所幸隻是撞在了一顆樹上!


    汽車的安全氣囊彈出來撞在他的胸前,將他的身體緊緊地擠到柔軟的座位上。有效地保護了他的身體。


    發生了什麽事。他曾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怎麽就會忽然失去知覺,何以會困意難違?


    希安將座椅向後移動,從氣囊的擠壓力中掙脫出來,打開車門離開汽車。腳步踏上結實的地麵,希安頓感昏眩,剛剛巨大的衝擊力震動了他的內髒,他失去平衡跌在路麵上,一陣嘔吐。


    汽車前機殼下的鬼臉不斷地向外冒著熱汽,想必是撞裂了水箱,希安緩和過來後,急忙附下身去查看汽車,確定沒有漏出汽油。


    雖然油箱沒有撞漏,但車子這樣的狀態,已不能冒險再發動了。


    他直起身環顧四周。原來離譚侃侃的別墅並不遠。


    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再回去那裏。


    計算了車子駛出的距離,希安確定自己應該是在上車後不超過十分鍾便睡了過去。這絕不可能是正常的情況。


    難道有人動了手腳?


    希安想起離開前喝過的咖啡。可是譚侃侃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呢?


    沒道理。


    難道這些年他真的變化很大?凶狠的愈發變本加厲?


    難道他一直記恨當年的事?一直沒放棄報複我的念頭?


    譚侃侃堅稱不知道林沫的下落,更加否認林沫就在別墅裏。盡管希安不相信,卻也找不到什麽留下來觀察的理由。


    現在以車子拋錨做為理由返回去,是不是明智。


    會不會危險?


    不過,如果連我都有了危險,那林沫又會怎樣?


    這樣想著,希安已經開始向別墅進發。步行不過十五分鍾,他重新走回別墅。


    在別墅的大門前站立了片刻,接受大門掃描係統的觀測。不一會兒大門打開的時候,傑克已在門前迎接他。


    希安打量著傑克,走進去。


    “怎麽又返回來了,希思羅。”傑克問道。


    希安回身向他車子拋錨的地方指:“請你和你的手下,把我的車子托回來吧。”


    傑克遠遠地向那棵樹望去:“撞在樹上了?真的好巧,這附近就那麽一顆大樹。”


    “是的,我真的幸運,不然我可能一直開到海裏去。”


    希安講完徑直向別墅裏麵走去。毫不見外找了一間浴室清理自己。他首選將門反鎖。


    困意依然濃重,不過幾秒鍾,他竟然倒在浴室裏睡了過去。


    ……


    譚侃侃再次出現在地下室時,


    林沫正被內心翻滾的憤怒與怨恨控製。他將頭轉去另一邊,對譚侃侃擺出難看的臉色。


    譚侃侃將鐵鏈鬆了一些,讓林沫的手和腿能夠自然地垂到床上休息。林沫由此輕鬆了一些,他拉過床單蓋在自己身上。


    眼睛望著床頭櫃上的水杯,卻並沒有喝。


    林沫的表情很容易就激怒了譚侃侃。


    “不想看到我嗎!”


    林沫向譚侃侃瞥過一眼,滿目不屑,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有嘲弄的意味。譚侃侃憤恨地掐住林沫的下巴,將後者的臉轉過來麵對自己。手上用力過大,林沫不得不反抗。


    “放手!”


    “為什麽!”真的不愛我了!


    “我死也不會再接受你。”林沫的聲音很輕,卻很堅決,“從你把我鎖在這裏開始,就證明我愛錯了人。”


    “那是因為你之前……要離開我!”譚侃侃更加憤怒。


    “離開你我會更好,如果真的愛我,你怎麽會阻止。”


    “你竟能這樣說!你的心為什麽變得這麽快?就憑這一點,我也要教訓你!”


    譚侃侃憤憤的離開。


    他今天一直心神不寧,已沒有了和林沫繼續折騰下去的心情。


    到門前,將鐵鏈重新大段地放下來,恢複林沫的三十米活動自由。譚侃侃推門離開。


    門聲響過,林沫黯然地望著牆壁。


    他剛剛的憤怒是真實的。


    譚侃侃的做法確實讓他不能接受。


    但卻可理解。


    不過這不是林沫最苦惱之處,他要想辦法離開譚侃侃,這樣留在他身邊,隻能讓他們都陷入危機。


    譚侃侃手執手機,在海灘和花園之間的小徑上來回地踱步。


    思索了很多遍,他終將手機撥出去。


    電話那一頭的邁萬達似乎很繁忙。


    “神童?等我幾分鍾,我到會議室外麵和你講話。”


    ……


    譚侃侃應了一聲,默默地聽著那邊的聲音,聽到一片噪雜。


    “好了,可以講了。有什麽事。”


    “今天會不會很忙。”


    “是比較忙。不過你的語氣不對呢,有事嗎?”


    “我想見你。”


    邁萬達有些吃驚:“想見我?那好,晚上一起吃飯。”


    “我現在在別墅。”


    “嗯。那我趕過去吧。兩小時後。”


    “好的。”


    譚侃侃沒有在電話裏講任何事。


    聽著邁萬達的聲音,他還是不能相信自己心中的另一種假設。


    他一直信任這個聲音、以及這個聲音的主人。現在要讓他忽然不再信任了,也是很難做到的。


    也許隻是另一場誤會,解除了就還會一如從前。


    隻是,真的是錯怪希安了嗎?


    如果他不打林沫的主意,其它的事情也不必再計較下去了。


    譚侃侃這樣想著,走進別墅裏去。


    回到別墅裏,發現幾個保鏢正立在一樓的客用浴室門前。


    譚侃侃用不解的目光尋問。其中一個保鏢回應:“這扇門竟從裏麵反鎖上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 “也許是有人在用。”


    “我們所有人都沒在裏麵。”


    譚侃侃走上前去搖晃浴室的門把手,果然是反鎖著:“找工具來,把門撬開!”


    不多時,幾個保鏢將門強行打開。赫然看到浴室裏倒著一個人,保鏢們立即衝在譚侃侃之前去查看。


    譚侃侃推開擋在他麵前的幾個人,到前麵去看地上的人。怎麽竟是希安!


    譚侃侃分外想不通, 我明明看著希安駕車離開!


    希安的額頭上和手上都有劃傷和血跡,衣褲也有些狼狽,他遭遇了什麽?可是仔細端詳他的臉,又隻是熟睡一般。


    譚侃侃讓眾保鏢將希安抬到一間臥室去,經過一樓會客廳時,看到從外麵進來的傑克。譚侃侃讓傑克把私人醫生叫來。


    傑克知道原故後搖頭:“希安沒事。他離開這兒後撞在了那顆樹上,我剛剛是去拖他的車子回來。他休息下就好了。”


    “原來他出了車禍?那更要叫醫生來,如果他沒有受傷,又怎麽會暈倒在浴室。”


    傑克站著未動,譚侃侃補充一句:“去打電話給我的私人醫生。在電話裏問清楚他趕來之前的這段時間,我們能為傷者做些什麽。”


    “希思羅真的沒那麽嚴重。”傑克小聲地解釋,想來不好違抗譚侃侃的吩咐,他點了點頭去打電話。


    希安希思羅睡的很沉,呼吸聲均勻而沉重。在他的床邊仔細觀察了一會,譚侃侃非常的不解。


    出了車禍怎麽還會睡的這麽香的?難道是撞壞了腦子或搞壞了神經係統?


    想到希安平日精神百倍的模樣,譚侃侃很是唏噓。人是不是真的有那麽脆弱?一次傷害就能毀滅掉過去的種種美好。


    就象譚心,


    就象……


    難道還要讓我看著希安也成為這樣?


    這樣想著,譚侃侃不甘地回頭尋找傑克。


    “醫生什麽時間到。”


    “他已經出發了。”


    “有沒有說要我們現在做些什麽?”


    “他說讓病人好好睡,在他來之前誰也別打擾。”


    譚侃侃疑惑地皺皺眉。


    醫生在大概四十分鍾之後風風火火地趕來。保鏢們直接將其帶進希安所在的臥房去。


    一小時後,邁萬達也趕來,譚侃侃看著邁萬達的車子後麵跟著的另一輛車子發愣。竟是廖淩吒也跟了來。


    廖淩吒下車走到譚侃侃麵前說:“不介意我把我父親帶來吧,他想欣賞下英國的風光和海景。過兩天他就要回中國了,我一直沒有時間帶他去到處轉轉。”


    譚侃侃注視著從廖淩吒車子裏緩緩走下的中年男人。


    “你父親什麽時候到的英國?”


    “前天。”


    “你父親一直在國內?做什麽工作呢?”


    “他是老師。”


    看到廖淩吒的‘父親’向他們走近,譚侃侃對後者露出恭敬的笑容。


    “竟有這麽漂亮的不可思議的房子?這就是英國的富人所謂的豪華別墅吧。”廖叔一邊稱讚一邊向四處打量。


    “我想帶父親到處轉轉。”


    “請自便。隨便參觀。海邊也可以去。”


    廖淩吒父子沒有進到別墅裏,他們兩個人向圓型尖頂的方向去了


    邁萬達望著那兩個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問譚侃侃:“你找我來一定是有事吧。”


    “沒有。”譚侃侃否認。“隻想和你聊一聊。”


    “那我們去樓上坐坐?”


    “嗯。”


    當譚侃侃和邁萬達進入三角屋頂下的植物室時,


    廖淩吒和廖叔正站在圓型尖端的正麵下方。


    兩個人抬著頭,長久昂望……


    “我媽媽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沒什麽痛苦……當場就死了。摔在那裏……,當時妹妹在場……”


    “你妹妹現在在哪裏。”


    廖淩吒搖頭:“我找不到她,譚笑天從不提,恐怕不在了。”


    “當年我們有把她也接走。但是譚笑天找到了她,你知道她腦子……不象你,我以為譚笑天會治好她,就再沒想過要接她回去。要是知道她會……唉!還提這些幹什麽。她那個樣子不在人世,反而是種解脫。別難過。”廖叔勸慰著廖淩吒,自己卻先落淚。


    三角屋頂室內的兩個人麵對大海的方向站立。譚侃侃的目光慢慢定格在某點。他看到圓型尖端下遠遠的兩個人,他們為何對真正的美景不感興趣?竟隻是在那裏長時的停留。


    “你要休假到什麽時候。”耳中聽到邁萬達的提問。


    譚侃侃把注意力又拉回眼前:“也許幾天,也許幾周。”


    “怎麽了呢?是要跟我聊聊這個嗎?”


    ……


    “你知道,這麽多年, 我信任的人,隻有你。……你為我做出那麽大的犧牲,讓我一直愧疚……”


    “怎麽又要說起這個,你答應過的,不再提。”


    譚侃侃這一次卻沒有罷休:“當年的事,你有沒有覺得哪裏奇怪……”


    邁萬達聞言長時不語,他轉身走到洽談桌旁,坐在一張椅子裏。


    譚侃侃疑惑地轉頭看他:“怎麽了?”


    “是不是希安和你說了什麽?那小子今天也去找我了。出言不遜,認為是我破壞了你們兩個的友誼。認為我別有用心。”


    “希安找過你?為什麽找你。”


    “我說過了,他去質疑我別有用心。我不知道在過了這麽多年以後,他的目的是什麽。……我想他也許也對你說了什麽猜測之類的話吧。”邁萬達苦笑。


    譚侃侃思索著說:“我得知……當年那些綁架我的人,受了兩夥人的指示……”


    “你怎麽會知道那些綁架者的底細?”邁萬達疑惑地望住譚侃侃,“受了兩夥人的指示是什麽意思?你去調查當年的事了,是嗎?”


    譚侃侃無言以對。如果將年少時他與希安的計劃和盤托出,對麵前這個人將會是多麽大的傷害啊。不能讓他知道他其實是一場惡作劇的受害者。


    譚侃侃隻能選擇繼續隱瞞。


    “綁架之前你從不知情?”譚侃侃這樣迂回地問。


    “你在懷疑我嗎?”邁萬達很是驚詫。


    “不是。”


    譚侃侃決定停止了這個話題,直接問是最不明智的選擇。他竟然因為慌亂而選擇這種愚蠢的方式。“我怎麽可能懷疑你?我今天隻是有過一個想法,你受那樣的傷害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如果是,我一定要查清楚。”


    邁萬達眼裏閃過傷痛:“不要再提了。不管是什麽,都過去了。做為你的保鏢,那是我的職責。我慶幸我保護了你。我並不會介意。


    如果你是對當年有疑惑,請直接對我把疑惑講出來。我也會直接告訴你的我的想法:我知道你的疑惑,一定是希安轉移給你的。他也許是咽不下當年被你拒之千裏的恥辱吧。總是因為我,才使得你們的關係破裂。”


    “嗯。不說這個。這不是我找你來的原因。”


    “那是想和我說些什麽?”


    譚侃侃望著外麵的花園小徑,那兩個人已經離開圓型屋頂,向海灘走去。“廖總的父親好年輕。”譚侃侃說。


    “是的,我也這樣問過他,嗬。”邁萬達也轉過頭去看外麵的兩個人。


    “你信任他嗎?”


    “你指什麽?”


    “他的人。”


    “他在公司做了這麽多年,能力非凡。為公司立過汗馬功勞。沒有什麽不可信任的地方吧。”邁萬達這樣回答。


    譚侃侃猶豫著說:“你知道嗎?我感覺他越來越象我爸爸。”


    邁萬達吃了一驚:“怎麽可能,廖總和你父親長的不象吧。”


    譚侃侃奇怪地望了一眼邁萬達:“你怎麽會想到外貌上去呢?他們又不是父子。我是說廖總做事的方法和手段,越來越象我爸爸。”


    “我怎麽沒覺得?”邁萬達搖頭,“我覺得他們可一點也不象,你父親是多麽厲害的人物……”


    “你沒被他教訓過。我是說廖總。廖總在教訓我的時候,和我爸爸的方式一樣,連語氣都差不多。我想他一定是以我爸爸為榜樣,學習他的做事風格。可惡,他不知道這樣隻會讓我混身不舒服。”


    邁萬達沒有言語,他輕輕地搖頭,輕輕地笑。


    “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很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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