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近半的獸人戰士都被加爾魯什的宣言激得熱血沸騰,完全罔顧他們的酋長薩爾,遵從著自己血脈中流淌的野蠻衝動,就那麽緊隨著加爾魯什衝向了河麵上的大橋,其中一些水性好的甚至直接泅水過河。


    “提裏奧!我們有二十萬大軍,我們有巨龍軍團的協助,難道我們要在區區一個敵人麵對駐足不前嗎!?難道這就是你的指揮策略?”大德魯伊範達爾?鹿盔是少數幸存下來的德魯伊之一,也是目前暗夜精靈的最高統帥。當提裏奧臉色凝重的勒著戰馬時,這個大德魯伊已經完全忍不下去了。


    “區區一個敵人?”提裏奧猛然回頭,憔悴的、布滿血絲的眸子死死瞪著範達爾,“你知道那是誰嗎!?我來告訴你,那是風神奧拉基爾,蟄伏在艾澤拉斯曆史裏的怪物!數千年來,從巨魔戰爭到天災入侵,每一次重大曆史事件裏都有他的影子。”


    “那又如何?”範達爾尖叫起來,像是個歇斯底裏的潑婦。“讓大軍開過去,碾碎他。”


    “讓那群愚蠢的獸人為我們測量敵人的實力吧,如果你們想要少死些人的話。”希爾瓦娜斯冷冷的插入兩人之間的對話。


    範達爾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可憎的亡靈,你到底能不能解釋下你那些‘可愛’的血精靈姐妹們是如何獲得那些外來者的幫助的?而你這個‘前’血精靈出現在這裏到底算不算是臥底?”


    “我拒絕了他們施舍,僅此而已。要我回到銀月城,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做不到。我是黑暗遊俠希爾瓦娜斯,被遺忘者的女王。”希爾瓦娜斯無視範達爾的憤怒。靜靜的說道。


    曾經的血精靈遊俠將軍,此時此刻。徹底切斷了與過去的羈絆。之前,辛德為希爾瓦娜斯開出了豐厚的條件,不但允許其恢複血精靈身份,甚至允諾找機會幫她複活肉身。


    然而,女妖之王的高傲讓她雖然留戀,卻絕不回頭。


    她是希爾瓦娜斯,是黑暗遊俠,陰影中的女王,被遺忘者的領袖。黑暗世界的住民。


    所以,她選擇在今天,在這裏,迎來自己的命運。


    唯有她,最清楚目前血精靈勢力的可怕,也是唯一明白這二十萬凡人大軍根本毫無勝算的人。


    “可敬的意誌,卻很愚蠢!”


    奧拉基爾的聲音仿佛台風過境,霎時間人仰馬翻,天地無光。在那一片昏暗的大風暴中心。哪裏還有什麽渺小的身影?


    一個巨人,頂天立地的站了起來。


    “天哪,那是……神?”


    腳踩大地,頭頂蒼穹。口吐三山五嶽之息,手握八方極遠之雷,上聽天意。下懲奸邪。


    凡人視之,唯一的解釋就是


    神!


    “啊啊啊啊啊啊。開什麽玩笑,我不要和那種東西打仗啊!”


    “跑啊。快跑!”


    “完蛋了,我們全完蛋了啊!”


    ……


    恐懼飛速傳染,那駭人聽聞、天地色變的威勢讓每一個凡人想不到任何與其對抗的方法。


    二十萬大軍,潰不成軍。二十萬凡人,倉皇而逃。巨龍軍團如同一群會飛的螞蟻,在巨神麵前嚇得心膽俱裂。


    青白色的巨人每一寸身體都由冷光離子團構成,雖然沒有半點溫度,卻可以將任何與其接觸的物體化作齏粉。


    這,僅僅是奧拉基爾龐大力量的冰山一角罷了。


    這副末日景象裏,唯獨留下那麽區區幾個凡人將領,以及一群最最愚蠢的士兵。他們仿佛屹立在曆史車輪前的一排螞蟻。


    “女王陛下。”


    被遺忘者沒有一個人逃走,他們在烈風中肅穆的跪伏於地。


    希爾瓦娜斯嘴角揚起從未有過的可怕笑意,英姿颯爽一如當年的遊俠將軍,在天災群裏縱橫捭闔,即使死亡又如何?死亡也無法動搖她決絕的鬥誌。


    “隨我出征,被遺忘者們。”黑暗女士下達了自己最後的命令。


    “為了女王陛下!”


    “為了您的榮譽!!”


    ……


    一群被遺忘者頂著狂風向前突進,當希爾瓦娜斯從提裏奧身邊走過,這個老聖騎士對著自己一輩子深惡痛絕的亡靈敬了一個最誠摯的軍禮。


    他猛然回頭,厲聲嘶吼,“聖騎士們!今天,就是你們回歸聖光懷抱的日子。連那些骷髏架子都敢再死一次,你們這些小夥子有什麽可怕的!?衝鋒,上!!”


    “啊啊啊……”


    毫無意義的嘶吼著,仿佛連聲帶都要被扯裂,年輕的聖騎士們以內心絕對的狂熱意誌喚醒了從未有過的聖光烈焰,形成一道蔚為壯觀的聖光城牆。


    前進!


    不需要其他動作,這就是自己現在可以做的一切。即便是死,也要把自己的血潑在敵人身上!


    薩爾歎息了一聲,麵對這完全絕望的戰局他也不想再多思考,如果連二十萬各族聯軍都抵不過敵人區區一人的力量的話,就算在這裏逃走去等待機會也毫無意義。


    相對而言,薩爾更加喜歡一種戰士的選擇。他拍了拍胯下的黑狼,通人性的座狼領會到主人的決議,長嚎一聲便追上了前麵的聖騎士陣列。


    與他們有鮮明對比的卻是大德魯伊範達爾?鹿盔,一開始他還死撐著留在這裏,等到周圍的暗夜精靈全都跑光了,他也乘亂直接腳底抹油走人了。


    “混蛋,雜種!我還沒給瓦爾斯坦複仇,我怎麽能死在這裏,混蛋啊!!”已經活了上萬歲的大德魯伊一邊哆哆嗦嗦的逃命,一邊用複仇來說服自己,為自己的逃跑尋找理由。“對啊!我要保存暗夜精靈的實力,我要等到敵人露出破綻,對啊!我不能死在這裏!嘎……”


    範達爾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段鋸齒利刃把他的半邊脖子切斷。


    “死在這裏吧,暗夜精靈不需要你了。”瑪維?影之歌,帶領著區區十幾名暗夜精靈哨兵從範達爾的屍體上跑過。


    “姐妹們,我們要去外域,隻有外域才能為我們贏得喘息的機會。我們終究會回來的。”瑪維帶領著殘餘的部隊,奔向千裏之外的黑暗之門。


    想象一下,你蹲在牆角,抱著玩樂的心態往螞蟻堆裏吹氣。螞蟻們被你吹得人仰馬翻,逃走了一大半,隻剩下那麽一小撮稍微強壯一些的螞蟻往你發動了衝鋒。


    如果普通螞蟻隻有半個米粒大小,那麽這些螞蟻就兩個米粒大小,強壯了許多。但也僅此而已。


    “轟”……


    一隻手掌,重重的拍落。毫不誇張的說,那是一座山脈,從天際砸落的山脈!


    於是,一秒鍾前的螞蟻們,變成了一秒鍾後的肉泥,很快,連肉泥都不剩,被粒子流燒成齏粉。


    再怎麽傳奇的英雄豪傑,總會迎來一個完結。再怎麽鼓動勇氣,卻也逃不過巨神的五指山。


    但是加爾魯什還活著,他像是個傻子一樣呆坐在地上。


    在他身體兩側,分別是仿佛山脈般看不到盡頭的拇指和食指,他的前路被拇指擋住,他的獸人軍團被食指壓碎。


    加爾魯什是獸人傳奇英雄地獄咆哮的兒子,是勇氣的化身,是反抗強權的代表,是敢於向神明揮舞斧頭的狂戰士血脈的繼承者。


    然而,此時此刻,“血吼”戰斧卻從他粗糙的掌心滑落,象征父輩榮耀的戰斧就那麽砸落在地,從一名尚未死亡的戰士手中滑落。


    這本是奇恥大辱,然而加爾魯什卻沒有心思去體會。


    他僅僅是仰視著那個俯視著自己的神,心中響起咆哮般的責問。


    你敢揮斧嗎?地獄咆哮之子!


    你的勇氣,到底來自對父輩的虛幻妄想,還是來自你自己百煉的武技?


    加爾魯什顫顫巍巍撿起血吼,擺出一個連三歲小孩都比不上的可笑架勢。


    忽然,山脈般的手掌抬了起來,奧拉基爾再次拍向這個唯一的漏網之魚。


    抬起,落下,呼嘯的狂風將整個天地變得一片昏暗,那是真真切切的末日來臨,斷絕一切希望的時刻。


    在手掌及體之前,加爾魯什猛然尖叫起來,像是觸電般扔掉手中的戰斧,連滾帶爬的往回縮,在他爬過的地麵上留下一攤腥臊的尿液。


    手掌,停住了。


    天地之間狂風呼嘯,仿佛是對加爾魯什的莫大諷刺


    你的勇氣到哪兒去了?作為英雄之子,你連赴死的勇氣都沒有嗎?


    “這就是部落的大酋長?你想活,便活著吧。”


    瞬息間,煙消雲散,天地複原。波光粼粼的艾倫達爾河對岸,一個“渺小”的身影轉身離去。


    而河的另一邊,加爾魯什終究是活下來了。


    他捂著臉痛哭流涕,他死命的用爪子撕扯自己的皮膚。


    然後,他從指縫看去,一隻綠色的手臂緊握著毀滅之錘滾落在自己腳邊。即使手臂的主人已經化作了飛灰,那五指也還是仿佛鋼鑄般牢牢焊在錘柄上!


    與之相襯的,卻是躺在自己尿液裏的血吼戰斧。


    明白到其中的差異,地獄咆哮哭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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