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晚上,如意賭坊。


    如意賭坊是揚州城最大的賭坊,每天來這裏賭錢的人絡繹不絕,生意火爆。


    譚縱晃晃悠悠地走了進去,他的身後跟著陶勇和鄭虎,兩人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看樣子是譚縱的下人。[]


    自從盤下了那個繡莊後,譚縱就讓陶勇和鄭虎跟著自己做事,每天領著兩個人在揚州城裏閑逛著,與三教九流的人打著交道,吃喝玩樂,不亦樂乎。


    賭場裏人山人海,聲音鼎沸,人們圍聚在一張張賭桌前,高聲地喊叫著,一個個的神情顯得頗為興奮。


    “公子,看您眼生,第一次來吧。”賭場門口有幾名穿著藍色衣服的夥計在招攬生意,一名圓臉夥計見到譚縱,小跑著就迎了上來,一臉的討好。


    “恩!”譚縱點了點頭,從懷裏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都換了。”


    “好嘞,您稍等。”圓臉夥計見狀眼前一亮,接過銀票後一溜煙地跑去櫃台兌換,譚縱一出手就是一百兩,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家子弟。


    賭場裏有牌九、骰子、麻將、四色牌等賭檔,正當譚縱看熱鬧的時侯,圓臉夥計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裏有著紅、藍和綠三種籌碼。


    按照如意賭場的規矩,綠色的籌碼麵值是半兩,藍色的麵值是一兩,紅色的是二兩。譚縱拿了一個綠色的籌碼扔給了圓臉夥計,圓臉夥計千恩萬謝地走了。


    在賭場的這些玩法中,譚縱隻對牌九和骰子熟悉,他選了一個推牌九的賭桌坐了下去,十幾把過後竟然贏了二三十兩,在人們的羨慕嫉妒的眼神中起身走了。


    “有沒有什麽刺激的?”譚縱在大廳裏轉了一圈,看了一眼端著一盤水果站在自己身旁的圓臉夥計,無聊地伸了一個懶腰。


    圓臉夥計在此期間一直跟在譚縱的身後,十分殷勤地端茶倒水,伺候得十分周到。


    “公子,樓上玩的大一點,不知道公子身上可還有兩百兩銀子?”圓臉夥計瞅了一眼二樓,一臉諂媚地說道。


    “上麵有好玩兒的?”譚縱抬頭看了看二樓,與大廳裏的喧鬧相比,二樓顯得十分安靜,除了從各個房間裏進進出出的侍女外,就是一些衣著光鮮的男子,被賭場裏的夥計點頭哈藥地領進去。


    “公子上去就知道了。”圓臉夥計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有些詭異。


    “去,把它們換了。”譚縱的興趣顯然被圓臉夥計給勾了上來,他從身上抽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大咧咧地甩給了圓臉夥計。


    陶勇手上端著的放有譚縱籌碼的托盤,圓臉夥計接過來後快步走向了櫃台,再回來的時侯,手裏的托盤上已經多出了一些黑色和白色的籌碼。


    白色籌碼的麵額是五兩,而黑色籌碼則是十兩,譚縱注意到,圓臉夥計的胸口多出了一個黑色胸牌,上麵用寫著一個紅色的數字“六十七”。


    圓臉夥計喜氣洋洋地將譚縱領到了二樓的樓梯口處,四名人高馬大的大漢守在那裏,看了一眼圓臉夥計胸前的胸牌,搜了搜譚縱的身後,身子一閃,放譚縱和圓臉夥計過去,不過卻將陶勇和鄭虎留了下來。


    譚縱知道賭場這樣做為了確保二樓貴客的安全,於是就給了陶勇和鄭虎各自十兩銀子的籌碼,讓他們在大廳裏自己玩兒。


    當那守著樓梯口的大漢將目光落在圓臉夥計的胸牌上時,譚縱就已經猜到了那個胸牌可能就是一個類似通行證的東西。


    正如譚縱猜想的那樣,三百兩是進入二樓的一個門檻,同時也是一個財富的證明,它表明譚縱已經具有了進入二樓的資格,同時表明譚縱是今天晚上第六十七個進入二樓的客人。


    賭場有規定,如果將一名新來的賭客帶進二樓,那麽作為獎勵,帶人的員工就可以得到賭場一兩銀子的獎勵。


    因此,當在賭場門口看見譚縱後,圓臉夥計就緊緊跟隨伺候,他認為譚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所以盡心伺候,要知道他辛辛苦苦幹一個月,工錢才一兩銀子。


    況且,如果圓臉夥計與譚縱混熟了的話,那麽譚縱每次來賭場都可能會讓他伺候,屆時不說別的,光小費就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賭場裏的員工也分三六九等,圓臉夥計就是一名低級的員工,負責在門口迎客,招攬生意。


    高等級員工的手裏都有幾名固定的大客戶,專門為那些大客戶服務,並且從賭場抽去一定比例的提成,小日子過得異常滋潤,這是賭場為了吸引生意而采取的獎勵措施,一種與其他賭場競爭的手段。


    進入二樓的客人非富即貴,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圓臉夥計將譚縱領進了一個房間,隻見幾名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喝著茶,邊上各自立著一名伺候著的侍女。


    譚縱驚訝地發現,那些中年人對麵有一張大床上,兩對蒙著眼睛的年輕男女脫光了衣服正在那裏交*合。


    “公子,這個叫‘田忌賽馬’,猜哪一對兒交*合的時間長。”見譚縱麵露不解的神色,圓臉夥計立刻解釋著。


    為了防止作弊,場中交*合的女子由賭場隨機從蘇州城裏的各個妓院裏挑選,至於交*合中的男人,則是蘇州府大牢裏隨機挑選的囚犯,並且被喂食了春藥。


    賭局開始之前,那兩對兒男女被蒙著眼睛帶到賭客們的麵前,賭客們用挑牲口一樣的眼神審視他們,然後將各自選好的人選寫在一張紙上,折好後放在各自旁邊的桌子上,等到結果出來後,再有賭場的人打開驗證,贏家將獲得一倍的賭資。


    由於這個賭局特殊,因此賭注的底限設定為了五十兩,上不封頂。


    望著床上那兩對兒男女,譚縱的臉上流露出意興索然之色,原本男歡女愛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可大庭廣眾之下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感覺譚縱對這個“田忌賽馬”不感興趣,於是圓臉夥計將他領到了隔壁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裏的賭客坐在臨街的窗戶前,一邊喝酒聊天,一邊觀察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公子,這個叫‘左右逢源’,他們在賭在某一特定時間通過賭場招牌的人數是往左的人多還是往右的人多。”圓臉夥計笑嗬嗬地像譚縱解釋著。


    譚縱搖了搖頭,抬步走了出去,於是圓臉夥計又屁顛屁顛地將他領進了下麵幾個房間,像什麽“冰山火海”、“笑裏藏刀”和“雨後春筍”什麽的花樣,令譚縱是大開眼界。


    終於,譚縱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裏麵有幾名中年人圍在一張大桌子旁玩骰子,每個人的身邊都立著一名侍女,他頓了一下身子後走了進去,在一張空座上坐了下來。


    圓臉夥計見狀,將手裏的托盤往譚縱麵前一放,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領著一名模樣標致的侍女走了進來,立在了譚縱的身旁,然後向譚縱拱了拱手,離開了。


    “押了押了,押大賠大,押小賠小。”荷官搖了一陣兒骰鍾後,將骰鍾往桌麵上一放,大聲吆喝了一句。


    “我就不相信,今天已經連開了五把大,這一把還是大!”一名胖乎乎的中年人嘴裏嘟囔了一句,將一百兩的籌碼押到了桌麵上的“小”字上。


    “王老哥,既然你押小,那麽小弟就押大了。”坐在胖乎乎中年人身旁的是一名絡腮胡中年人,哈哈一笑,將麵前的一百兩籌碼推到了桌麵上的“大”字上。


    隨後,其餘的賭客紛紛將各自的籌碼押在了桌麵上的“大”字上,譚縱看了一眼,也選擇押大,推了一百兩的籌碼過去。


    “買定離手了。”荷官見狀大喊了一聲,掀開了骰鍾,三粒骰子分別是四五六,於是高聲宣布,“四五六,十五點,大,賠大吃小。”


    望著絡腮胡等人笑眯眯地將荷官賠的籌碼收進手裏,胖中年人懊惱地砸了一下桌麵,從身上摸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啪一聲,直接拍在了桌麵上,“兩百兩,買小。”


    荷官隨後再度搖晃了一番骰鍾,等他將骰鍾放下,絡腮胡子想了想,再度將兩百兩押到了“大”字上,其餘的人猶豫了一番後,紛紛跟著他押大。


    “兩百兩,小!”荷官將目光落在了譚縱的身上,譚縱喝了一口茶,將籌碼往前一推,衝著荷官點了一下頭。


    在座的幾個中年人不由得將目光落在了譚縱的身上,這時荷官打開了骰鍾,“二二五,九點,小,賠小吃大。”


    “哈哈……”胖中年人見狀頓時笑了起來,有些得意地看著絡腮胡,“孔老弟,你可聽說過否極泰來?”


    譚縱身邊的侍女不等譚縱動手,將荷官賠的籌碼收了過來,譚縱這時才注意到,這名侍女十五六歲,模樣清秀,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顯得很是機靈。


    “拿去添一件首飾吧。”譚縱看侍女一眼,拿起麵前的一個白色籌碼扔了過去。


    “水靈謝公子的賞!”侍女連忙接了過來,她好像沒有想到譚縱會賞她這麽大的一個籌碼,愣了一下後,衝著譚縱福了一下身子,臉頰上漲得通紅,看樣子十分激動。


    頓時,邊上的侍女看向水靈的眼色中充滿了羨慕和嫉妒,雖然二樓的顧客出手大方,但一次給五兩銀子的賞,可謂少之又少。


    “你也去添一件首飾吧。”胖中年人見譚縱出手大方,自然不甘落後,也扔了一個白色的籌碼給身旁的侍女。


    “謝王大爺。”侍女立刻大喜,笑盈盈地給胖中年人福了一下身子。


    “真想謝大爺的話,晚上就陪大爺。”龐中年人聞言捏了捏侍女的臉頰,調侃了一句。


    “王大爺,您又說笑了。”侍女隨即一副嬌羞的模樣,嬌嗔一聲,與胖中年人在那裏眉來眼去。


    既然譚縱和胖中年人都給了侍女五兩銀子,絡腮胡等人頓時就坐不住了,他們都是蘇州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豈甘落於人後,丟了麵子,於是紛紛給了各自侍女一個白色籌碼。


    一時間,屋裏的侍女們一個個喜氣洋洋,開心不已。


    “聽老弟口音,京城人吧。”趁著荷官搖骰鍾,絡腮胡瞅了譚縱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


    “在下黃漢,遼東人氏,曾經在京城待過幾年。”譚縱友好地向絡腮胡點了一下頭,“不知道大哥如何稱呼。”


    “鄙人孔輝。”絡腮胡子笑了笑,說道。


    隨著賭局的進行,譚縱與在座的諸人熟悉了起來,清楚他們都是蘇州城裏的商人,像孔輝就是經營酒類生意,而胖中年人經營糧食生意,其他的人經營布匹、雜貨和官鹽什麽的。


    要說這賭場,除了是賭錢玩樂的地方外,其實還是一個交際場所,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莫不在這裏交流著各種各樣的信息,織結著各種各樣的關係網絡。


    玩了一陣兒後,譚縱向在座的眾人拱了拱手,起身離開了,去了別的場子逛了逛,期間有輸有贏,倒是認識了不少人,水靈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王胖子跟老黑頂上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譚縱在一個房間裏打麻將的時侯,一個人走了進來,笑著說道。


    屋裏的人聞言,頓時一哄而散,牌也不打了,快步走了出去,譚縱不明所以,跟著去看熱鬧。


    “你知不知道這王胖子和老黑是誰?”路上,譚縱扭頭望向了身後的水靈。


    “啟稟公子,王胖子就是先前與公子玩骰子的那個王老板,老黑是王老板在生意場上的對頭,大名謝豪。”水靈一邊走,一邊低聲向譚縱解釋。


    譚縱聞言點了點頭,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來他此次不虛此行,說不定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


    很快,譚縱就來到了一個聚集了不少人的房間裏,胖中年人正在跟一個黑臉中年人對賭,兩人麵無表情地瞪著對方,桌麵上不僅擺著籌碼和銀票,而且還有幾個黃燦燦的金元寶,加起來莫約有數千兩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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