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下來了兩個警察,推開人群,大聲喊道:“讓一讓!讓一讓!”


    看見警察來了,方德惠如同見了救星,托著胳膊,一個高蹦起來,大喊一聲:“景凱老弟,哥哥我被人欺負了,你一定要幫我出氣啊!”


    當先的一個警察,三十來歲,一臉的精明強幹。後邊的那個警察就有些稚嫩了,一看就是剛參加工作的那種小年輕。


    見方德惠沒大沒小的,當著在這麽多人前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叫景凱的警察臉色沉沉的,當時就發火了,厲聲說,“閉嘴!你是什麽東西!誰和你稱兄道弟的!再亂說話,當心關你拘留!”


    方德惠的嘴巴當時就合不上了。這個平時稱兄道弟的景凱突然翻臉,讓原本被周進戳傷的自尊更加受傷。


    “怎麽回事?怎麽打起來了?”看看周進,再看看拿毛巾捂著頭的周超美,叫景凱的警察心中有些明悟,但還是按程序問話。


    “是這麽這麽回事…..”周超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聽得周進一肚子氣,聽得警察直皺眉頭,聽得周圍的村民嘀嘀咕咕的。


    方德惠承包了村裏的鹵蟲灘,也掙了點錢。這兩年雨水有些多,鹵蟲灘的鹵蟲產量有些少,隻能勉強維持,方德惠就不想幹了,想轉包出去。聽說周超美向村裏承包了不少鹵蟲灘,他就想找個大頭,把鹵蟲灘給包出去。雙方一拍即合,在村裏簽訂了承包協議,也讓鄉裏的人做了擔保,方德惠保證不反悔。可到了年關,市裏要在海邊修公路的事情傳出來,方德惠後悔莫及。他轉給周超美的鹵蟲灘,光補償費就好到一百萬元,現在都歸周超美了。


    吃了這麽大的虧,方德惠如何能算完。從知道消息那天,他就纏著周超美,讓他把鹵蟲灘還給他。周超美自然不會答應這種無禮的要求,兩人就一直在這裏僵持著,終於,方德惠忍不住了,找了幾個人,加上老婆和小姨子,一起來周家鬧事,就成了現在的局麵。


    “你們幾個先去醫院看病吧,完了再到派出所去接受處理。”景凱沒說要如何處理,也沒對方德惠等人公然進入他人家裏行暴的行為如何評價,隻是先讓大家去治病。


    周進接受不了景凱的安排,忍不住說:“他把我家砸成這個樣子,就這樣算了?”


    深深看了周進一眼。景凱頓了一下。笑著說:“當然不是。像這種鄰裏糾紛。我們一般都是協調。能和解就和解。實在不行了再說。”


    “這是鄰裏糾紛嗎?”周進憤怒地說。“他領著人來我家又是砸玻璃。又是打人地。怎麽成鄰裏糾紛了?”他有些顧忌景凱地身份。沒有說出你肯定是想向著方德惠地過頭話。


    “小子。你敢不聽警察地話。有你好看地。”警察來了。方德惠膽子明顯大了。托著被打斷地胳膊。嚇唬周進。“小子。你等著。我會找人來修理你地。”


    “方德惠!你給我閉嘴!”發現這家夥不知道好歹。竟然火上澆油。景凱當時就火了。厲聲說。“快走!有什麽糾紛。等治好了傷再說。你們都先到醫院去吧。我會了解情況。依法處理地。周進是吧。你不用想太多。我是警察。懂得法律。會做出公正地判決地。”


    周進還想說什麽。周開山衝過來。把他拖進房裏。不讓他和景凱頂嘴。免得得罪了人家。處理地時候給他家穿小鞋。要知道。景凱可不是好惹地主兒。雖然就是一個小警察。可附近十裏八村大大小小地事情可都歸他管。他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一般地人家。還是別惹他了。


    “周進。那些警察得罪不起。”周開山勸阻堂弟。“要是他們和你不是一條心。就一個拖字。就能把案子給拖黃了。”


    “黃了更好!”周進冷冷地說,“他能打到我家,老子也能帶人打到他家去。”想到自己家裏占著理,卻被人打上門,而警察竟然公然偏袒對方,周進怒不可遏,衝到門口,對著還沒走遠的方德惠大喊,“方德惠,你給我聽著!這事兒不算完!你敢來老子家裏鬧事,等老子從市裏邊找幾個人,過年的時候,上你家給你拜年去!”


    方德惠心中發虛,可倒驢不倒架,咬著牙喊:“老子怕你個小逼崽子!你等著,老子找徐三多來收拾你!”他的嘴巴被打掉了好幾顆牙,說話的時候漏風,說自己老子,好像是說好子,聽著讓人忍俊不禁。


    周進嘿嘿冷笑,心說你是徐三多的兒子啊!他能為你兩肋插刀。


    徐三多是附近一個有名的大混子,比起他,方德惠就是個小混子。徐三多承包著附近的一片海灘,養殖海參,是遠近有名的有錢人。徐三多不是他的本名,但大家都這樣叫他,他也應了。結果,現在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大名了,都叫他徐三多。至於為什麽叫他三多,那是因為他總是自詡自己錢多、女人多,兄弟多,人們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三多。隻是他人雖然狂妄,但為人還算可以,見了誰都笑著打招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在本鄉本土,徐三多很少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他找女人,都用錢砸,從不用強。在村民眼裏,比起其他包海的那些家夥,他也算是善人了。對他,周進自然不敢招惹,可他也不信,徐三多當真會為了方德惠出頭。


    景凱和另一個警察找到村民,詢問事情的經過,在那裏做筆錄。


    其實,案子很明顯:你方德惠跑到人家,把人家的玻璃給砸了,逼著人家給你錢,和搶劫差不多,咋也應該被處罰,或者是蹲拘留,或者是判刑,都符合法律的規定。隻不過,在農村,像這種案子,除非鄉裏或是縣裏有人發話,不然,基本上都是雙方衡量一下損失,一方賠償另一方多餘的醫療費用。而看方德惠的表現,他和景凱的關係不一般,更讓這個案子的前景不明。


    見兒子一臉的不忿,周超美低聲說:“不怕,頭些日子,我還給王鄉長送禮了,他要是敢亂判的話,咱們找王鄉長說理去,說不定把他也給裝進去了。”


    “等我找幾個朋友回來,把他家也給砸了!”周進餘怒未消,“咱不欺負人,也不能被人給欺負了!爸,你等著我給你出氣。”


    “算了,小進。”周超美苦澀地說,“你要在城裏上班的人了,不能再和這些混子鬧了。不然,人家找到你單位告狀的話,工作可就沒了。”


    “那就任由他們欺負!”周進憤憤地說,“我看他怎麽處理!處理不公平,這事就不算完!”


    洛紅梅披頭散發,跑到院子裏,對著方德惠幾個的背影,破口大罵:“死逼玩意兒,你們等著!這事不算完!等我兒子去收拾你!”


    上門打架,結果被人打得丟盔卸甲的,方德惠幾個丟盡了臉,狼狽而逃,倒是讓張屯的老少爺們心中暗爽,同時也對周超美家高看了一頭。原本人畜無害的周進城,竟然這麽厲害!看來,以後不能得罪周超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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