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叮囑完張自強,又指著阿玲介紹說:“阿玲也是個可憐人,幼時她爸媽就被洪水衝走了,她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跟了鐵手那孩子,雖說不學好,但她做那小偷小摸的事也是為生活所逼,她心很善良,手腳也勤快,鐵手是個好孩子,可是被人給坑害了,臨走前托我照顧阿玲,我見天喜這孩子很聽阿玲的話,也就她能管束得住天喜,便將她留在家裏,想著等天喜再大幾歲,兩人再成個家。”


    “還有王蓮父母那邊,你也要去走走,你一走這麽多年,連個音訊都沒有,他們要是罵你了,你也要受著……”


    張母嘮叨著這些年的人與事,從她口中得知,王蓮雖已再嫁,但這些年仍一直顧著這個家,對得起他張自強苦苦思念。張母還叮囑著他要還哪些人情,最後才讓他盡快處理完這些事,一家人回老家一趟,到他爹墳頭柱香、磕幾個頭,告訴他爹一聲,兒子回來了。


    張自強本就是個孝子,離家這麽多年,現今又再聽到母親的教誨,親切中帶著心酸,一一點頭受命。他對天喜更是溺愛,這麽多年日思夜想,回來後一聽兒子受了這麽多苦,現在恨不得一直捧在手心中好好疼愛,天喜的那些小錯,以他現今的眼界又如何會放在心?愛屋及烏,他連帶著對阿玲這黃毛丫頭也是好感大增。


    天喜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年,可不但麵相早熟,人也長得高大,張自強一回來就親見他與阿玲已同居一室,他猜測可能是母親忙於生計,管束不到天喜,這倆不良少年久居一室,阿玲又比天喜要大,擦槍走火在所難免,母親定是見木以成舟,便認下了這孫媳婦。


    以地球的觀念,天喜這樣的未成年過早接觸房事,對身子骨影響會很大,不過在張自強眼中卻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一開始修煉,從煉氣期開始就講究固本培元,他體內真元陰陽平衡,晚些時候為兩人打通體內經脈,再布個聚靈陣,這裏雖沒靈氣,可他有的是晶石,隻要天喜開始修煉,身體就會壯得象牛一樣,所以他也毫不在乎。


    總之,張自強現在回來了,與家人在一起時一切都覺得是那麽美好,隻是父親的早逝與王蓮的再嫁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所以他從此刻就下決心,要將這麽多年來對家人的虧欠全部補回來,眼前的這三人就是他在這世的至親。


    歡聚中的時間總是過得最快,四人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正午,阿玲正想起身做飯,門鈴突然響起,阿玲打開門便叫了一聲:“王姨來了,快進來。”


    張自強沒到在這種情況下突然見到思念十多年的王蓮,王蓮體態已微胖,臉多了很多魚尾紋,圓臉丹唇,相貌與記憶中有六七分相似,一進門兩人就呆立互相望著,都雙眼通紅。


    原來是阿玲下去叫張母時給王蓮打了個電話,告訴了她張自強突然歸來的消息,她一再確認不是玩笑之後便立即飛速趕來,隻是路堵車,一直到現在才到。


    王蓮在路時,有著滿肚子的話要問張自強,想問他這些年去了哪裏,想問他為什麽連個信都沒給家裏送,想問他為什麽這麽絕情地拋下她與一月不到的兒子,想同他說說這些年她受的苦……


    可是兩人真正見麵時,卻誰也說不出話來,張自強起身緊走幾步,待到她身前時,才伸出去的手卻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嘴裏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你……還好嗎?”


    王蓮見他還是當年那模樣,一眼就認出他現在穿的西服,正是當年她親手買的,那領帶、那襯衫、那皮鞋,無一不是當年那套,這副樣子在她夢中不知道出現過多少回,此時親眼見著,聽他一聲問候已是泣不成聲,似想撲入他懷中,也同樣硬生生地忍住了。


    張母輕咳一聲說:“天喜,你媽來了,快叫你爸媽到裏屋坐,阿玲去做飯,奶奶先回房休息會兒,待會兒開飯了叫我。”


    天喜今天很高興,乖巧地叫了聲“媽”,王蓮一聽更是淚如泉湧,一把抱過天喜放聲痛哭。天喜將她扶進臥室,見爸媽都坐下後才悄悄退出來,輕輕地將門虛掩。


    張自強待王蓮稍收住哭聲後,便主動講起這些年的遭遇,自然也是瞎編的那套,經過一番演示,又說整套衣服都象寶貝一樣收藏至今,無時無刻不想回家,聽得王蓮更是大慟不止。


    待王蓮知道他是出了意外,而不是拋家棄子出走,並且十多年中都在苦苦尋求歸家之法時,終於還是忍耐不住撲入他的懷裏。雖然他所說的是詭異所思的事情,但擺在眼前的事實讓她不得不信,而且他十多年時間相貌都沒太大變化,一回家來身的著裝全是以前她親手買下的,這一切無不說明,他講的全是真的!


    張自強輕拍她的後背溫言安慰,她收住哭聲歉疚地訴說:“我當初不知道你去了哪裏,一個人帶著天喜過得很艱難,等了四年多你都沒回來,爸媽催我再嫁,我就找了老韓,他是我學校的同事,人很好待我也很好,隻是象你當年一樣也不善言辭,天喜很不喜歡他。”


    “後來他家裏也逼著我們結婚,我便將天喜送到我爸媽家裏,想著婚後再接過去,沒想到你爸媽聽說後便從老家趕了過來,非要將天喜接回鄉下,我爸覺得鄉下教育質量不行,便不肯讓天喜去鄉下,後來兩老大吵一架,最終我爸見你爸身體不好,便答應了天喜回老家。”


    “我跟老韓也生了個女兒,天喜這孩子性子倔,又不聽我的話,有時我氣急了便少了管教,現在變成這樣是我的責任,自強,我對不起你!嗚……”


    張自強長出了口氣,悲聲說:“這不怪你,是我的錯,天喜現在很好,我很喜歡!我回來了,以後他會好的!”他停了停,麵又有些猶豫,終於吞吞吐吐地問:“你……老韓他……”


    雖然他問得含糊,但王蓮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一呆,右手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膛,哀聲哭訴說:“那邊也有一大家子,老韓這些年對我也很好,他母親中風偏癱在床已好幾年,正需要我照顧,女兒比天喜還小,你現在讓我怎麽辦啊?嗯嗯……”


    “如果我能治好老韓母親的病,還能給他一大筆錢,你跟她的女兒我也待如已出,總之,我保他一家人個個都能長命百歲衣食無憂!如果這樣的話,你願不願意再回來跟我過?”


    王蓮聽他這麽說,楞神之下也收了哭聲,稍一思忖便坐正了身子,搖頭苦笑說:“自強,我們都不是小孩子的,你不要說這種孩子話。”


    張自強目光如炬,緊盯著王蓮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勸說道:“我已不是平常人,剛才的承諾句句是真!如果你不好開口,我去找老韓說,我隻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回來跟我過!”


    王蓮的心被他眼神刺得生痛,目光有些躲閃,隻是她還是淒婉地拒絕說:“自強,你愛著我,我也愛著你,這些年來都沒變過,世事弄人才到此步,隻怨我們命苦。”


    “這麽多年下來,我也知道老韓並不是愛錢之人,他也同樣愛著我,我已經對不起兒子、對不起你,不願意再對不起他了!你現在看起來比我年輕很多,還是再找個,這樣對兩家都好,等你安頓下來後我幫你做介紹,我們雖不再是夫妻,但我心裏仍將你當成我的親人、我的愛人,我同樣也是天喜的媽!”


    “如果你願意回來,我能讓你回到年輕時的模樣!我能讓你活過一千歲!”


    張自強此言才一出,他馬就意識到自己心已亂,也無計可施了,在器神大陸時,他想象中與王蓮的愛情非常美好,而現在焦急之下竟然也要靠著誘惑來奪回愛情,那還是愛情嗎?他對感情一向要求很高,他所追求的是那種純粹的愛情,不夾雜任何雜質的愛情!這也是阿難相比阿蜜莉亞,反而後來者居的原因。


    王蓮聽他這麽說反而“撲哧”一聲破涕為笑,她溫柔地挽著張自強手臂說:“別開玩笑了,人哪能活到千歲?我跟老韓相處了這麽多年,確實感情很好,就算你真能讓我變得年輕些,日子也回不到從前了,我跟你親跟他也親,還是再幫你介紹個年輕的,好好挑個能待天喜好的,我也安心,自強,你就別逼我了。”


    張自強知道大勢已去,慘然地起身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最後停在窗邊,雙手反撈在背後,似是在抬頭遠眺,實際他緊閉著雙眼,臉淚流滿麵,室內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他從天喜、張母及王蓮這三位親人得來的信息,知道王蓮沒什麽地方對不起他,反倒是跟他受了大苦大難,王蓮再嫁的責任不在她,而是他自己當年好奇心太大所致,現在王蓮心意已決,他就是心中再有大愛,也得忍痛祝福,罷了罷了,愛情既去,便留下份至親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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