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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田賁看著成叔,擦了擦臉上的血滴,獰笑著說道:“三老說的沒錯,此人果然是喝得爛醉,方才某沒扶穩,不小心滾到了石階下,一頭撞死了。”


    成叔膽寒,早已癱軟在地上,成巫一眼都懶得看他,徑自帶著田賁,走進了成翁的居室裏。


    井目睹了這一切,心裏涼颼颼的,但卻一句話沒說,隻是讓自己的手下將屍體和血跡處理幹淨,控製莊園各處出口。隨後,便眼觀鼻,鼻觀心地扶著短劍,守在門邊。


    成巫緩緩走到成翁所臥的軟榻前,比起昔日的不可一世,現如今,此人已經衰老不已。


    而且,他的確是病了,病得連話都說不出口,隻能用惡毒的小眼睛緊緊地盯著成巫,仿佛要將他一口吞吃。


    盡管之前對成翁恨之入骨,但家主多年積累的威壓,卻讓成巫臨時有些膽怯。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回想被逐出宗族後的悲慘生活,還有父母墳塚被移出墓地的仇怨。


    何況,剛剛殺了一人的田賁還帶著血氣,手持兵刃在後麵等著呢,自己得動作快些,做走狗雞犬,就要有走狗雞犬的覺悟。


    他帶頭迎接趙氏君子,大桑樹下遣人告急,公議上偽造鬼神之言,之後半年,又四處將君子的身份神化為生而知之的賢人。


    成巫自覺已經做了許多,而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他也得到了君子的重用,成為一鄉三老。


    如今,算是最後一件。


    眼前的人終將死去,而他成巫,會被君子扶持,在社廟告慰先祖,戴上成氏宗主的冠帶服飾。


    這是所有小宗子弟,夢寐求之,卻又求之不得的東西。


    成巫終於下了決定,他雙手溫柔地掀起及胸的被褥,仿佛一個在老父跟前盡孝的淳厚子侄般,對成翁露出了親切的微笑。


    “阿翁,侄兒送您上路……”


    被褥慢慢朝成翁麵門靠近,他那仇恨的目光也慢慢變成了恐懼和不甘。


    居室內窗戶緊閉,本應無風,可銅燈架上燭火,卻在劇烈飄零。蒲席之上,獸口銅爐吐出了一絲火光,也悄然熄滅,冒出了淡淡的青煙。


    ……


    成巫在居室內,一共隻呆了半刻。


    “悲哉阿翁!他老人家已經被大司命、少司命召喚,仙遊而去!”


    出來的時候,他一臉沉重地宣布了成翁病逝的消息,同時捧著一份成翁指定他繼任宗主的遺書簡冊。


    田賁、井帶著披甲持劍的趙兵虎視眈眈,有了方才成壟死於非命的教訓,成叔和成氏大宗的族人們,便隻能唯唯諾諾。


    在一個匆忙而簡單的儀式後,他們紛紛下拜稽首,委質盟誓,接受了新的宗主。


    在隱忍多年後,經曆了流亡和歸來後,成巫穿戴著三老裝束,拿起了家主架勢。


    他仿佛第一次飛到了雞蒔頂上的公雞,覺得此處足以顧盼自雄。


    鄉三老之職,加上成氏族長的身份,昔日成翁掌控全鄉時,也無非如此。若再加上成巫暗中掌控的勢力,以及對成鄉輿情的影響,還要更勝一籌。


    於是,成巫的心態便悄悄發生了改變,他看著被君子分割肢解的成氏四裏,還有被墮毀的成氏石牆,被搬空了的倉稟,微微有些不滿。


    半年前,他還在為君子此舉拍手稱快,可當這些東西突然變成歸他所有後,看著還是十分心疼的。


    然而成巫的這種小心思沒過三天,就被現實打得支離破碎,再也不敢存留。


    原本成氏的宗子,是東鄉的成何,他得知父親成翁死去的消息後,專程穿戴素衣稿冠,回來奔喪。


    也不知道趙氏君子是如何想的,專門點了避之不及的成巫,讓他前去接洽,負責停棺喪葬事項。


    成何在去年冬狩時,挨了趙無恤一鞭子留下的傷痕已經脫痂,但配合喪父之恨,表情依然十分恐怖。


    他用怨毒的目光看著成巫,仿佛知道他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庶孽子!此仇不共戴天,吾必複之!”


    因為有鄉寺派來的兵卒撐腰,成巫故作不知,硬著頭皮站在墓地旁,做完了整個喪葬程序。


    可事後,他卻出了一身冷汗。一是因為被成何威脅的心虛,二是突然明白了,這個家主之位,不僅僅是一個榮耀的位置,也是君子將他放在火上烤。


    成巫可以肯定,若是沒有君子的庇護,不說那些對他弑親之舉心懷不滿的族人,光成何現在擁有的勢力,就足以把他像捏一隻螞蟻般碾碎。


    何況,他這成氏宗主的位置,還得得到下宮趙卿的承認,若是沒有君子說項,會不會通過還很難說。


    所以,成巫再次恍然大悟了。


    “做雞犬走狗,還是要有做雞犬走狗的自覺,每天打鳴報曉,為君子歌頌功德,撕咬那些敢於違命之人,才是吾輩的本職。”


    頓悟之後,他便跑到鄉寺,跪拜稽首,又表了一次忠心,並匯報了趙無恤之前交待下的事情。


    “好教君子知曉,成叔已經跟隨成何,離開了鄉邑,他身邊的一個豎人,還有另外一個族人,正是小人安插的暗子。他們之所以為我效力,或為親眷,或為錢帛,小人敢擔保,必定能進入東鄉之中!”


    趙無恤手裏捧著一封簡冊正在細看,聞言微微點頭,卻沒怎麽理會成巫。


    因為,比起這簡冊裏的內容,往自己兩個兄長的鄉邑安插人手這件事,簡直是不值一提。


    在經過一個月休養後,趙廣德傷勢大好,在新絳趙府呆得不自在,就溜到成鄉來了。隨他而來的,還有一封信,它來自溫地,是趙鞅的親筆信。


    趙無恤拆開信匣一看,頓時愣住了。


    從信上的內容看,魏姬上一次威脅要告趙無恤的刁狀,似乎已經付諸實踐。但和無恤所料一樣,趙鞅對他泮宮私鬥,還被禁足加罰這種事情毫不在意。


    他關心的隻有兩件事情,打贏了麽?打得狠不狠?這話問得趙無恤哭笑不得。想來,趙鞅年輕時在泮宮中,也是個尋釁鬧事,沒有一天安分的主。


    對邯鄲稷在泮宮中投靠中行黑肱,暗算趙無恤的反骨行為,趙鞅也做出了反應。他聲稱已經申斥過邯鄲氏,要邯鄲大夫撤銷邯鄲稷的繼承資格,改立剛剛出生的庶子。


    但趙無恤懷疑這個要求是否能得到嚴格執行,畢竟現在趙氏大宗對邯鄲氏的控製,已經微乎其微。


    在信的末尾,趙鞅還提了兩件事,其一是按照往年慣例,五月底,在泮宮中會有一場大射儀,選拔宮甲和國君的助祭。


    第二件,是這幾個月裏,南方局勢又有了新變化,成周的叛亂已經得到了抑製。在晉國三位軍佐的支持下,夏四月末,周天子的王卿單公、劉公在窮穀這個地方打敗了反叛的尹氏,扭轉了局麵。


    趙鞅樂觀地估計,自己也許在五月底,就能徹底蕩平叛黨,率軍歸來。


    一同歸來的,可能還有一位淑女,正是趙無恤遠在宋國的未婚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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