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磊同誌,這是我們嶺南班子總同總結出來的十道難題,也可以說是嶺南省存在的一些不足之處,也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的地方。”溫玉溪說:“當然了,我們當局者迷,或者還有沒有想到的地方。要不,你們再繼續調研,幫我們找找其它的不足之處?”


    這話明守暗攻!


    李毅暗自叫了一聲好。


    常磊期期艾艾的說道:“這個,溫書記,是我工作沒做好,我應該事先和你通個氣的。你們總結得很全麵很深刻了。我們要是再做這個調研工作,那不就是在做重複的無用功了嗎?”


    溫玉溪說:“或許,常磊同誌你理論水平高,俗話說站得高就看得遠,能挑出我們看不出來的毛病呢?正所謂雞蛋裏都能挑出骨頭來呢!”


    他這話,說得不溫不火,卻綿裏藏針,語氣剛硬,讓人聽著不由得三思其中深意!


    常磊當然聽出了溫玉溪的譏諷之意,他扯著嘴角笑了笑,卻笑得極為難看。


    “溫書記,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常磊勉強笑道:“我們換個調研課題吧!”


    溫玉溪道:“那怎麽行?你剛才不是說,課題是一號首長定下來的嗎?你們這麽隨意更改,行嗎?要不,你們就拿我們總結出來這十條,湊合著用用?”


    常磊說:“行的,行的――我是說,改課題是可以的。我們調研組雖然是首長安排下來的,但課題卻是我們自己定的。”


    溫玉溪道:“是嗎?那想替嶺南診病、找出毛病來的課題,是你想出來的?”


    “啊!不,這是我們集體研究的結果。”常磊感覺自己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溫玉溪伸出右手,輕輕拍打常磊的胳膊,說:“常磊同誌,歡迎你們來到嶺南,招待不周,還請海涵啊!”


    這話跟前言完全不搭界。


    領導們講話就是這樣。東一爪,西一鱗,讓人摸不著方向,卻又能感覺到其中的某種氣脈相連。


    常磊說:“溫書記太客氣了……”


    不等他說完,溫玉溪說道:“那你們就換個課題,研究一下嶺南的經濟形式嘛!現在我們急需要這方麵的指示性意見。黨校調研團,那就是一個現成的智囊團隊啊!人才濟濟。又有你帶隊。你們肯定能寫出一些令人拍案叫絕的調研結論,那時,我們嶺南班子成員,一定要拜讀的。”


    常磊道:“行,那就調研經濟形式吧!經濟大局,壓倒一切嘛!這也是中央首長們十分重視的。”


    “好。”溫玉溪說了一個字。便看向那塊貪泉碑,說:“好碑啊!”


    常磊便不知道,溫玉溪的那個好字,是在答複自己呢,還是在讚碑刻。


    這一場交戰,雖然平淡,卻看得李毅連連讚好。


    溫玉溪輕描淡寫的一記絕招。就把常磊殺了個落花流水,沒有招架之力了!


    講解員正好講解結束,看向溫玉溪,等待指示。


    溫玉溪向眾位學員揮了揮手,說:“同誌們,歡迎你們來到嶺南,我代表這座美麗富饒省份的近億人口,向大家表示熱烈的歡迎。我衷心的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成為流芳千史的好官!千古至今談隱之,千年之後說諸君!”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在掌聲中,溫玉溪向大家告別,在隨從的擁護下走了。


    “李毅。”溫可嘉笑眯眯的走過來:“剛才你都聽到了嗎?”


    “嗯。”李毅輕輕應了一聲,然後說:“回去再談。”


    溫可嘉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之情,說:“我爸真是太牛了!我跟他比起來。真是差得遠呢!”


    李毅微微一笑,隻見常磊的臉,早已黑成一團了。


    有人問常磊:“常校長,我們接下來是不是就要開展調研活動了?請問我們怎麽分組啊?是按班級分。還是……”


    常磊粗暴的一揮手,打斷了那人的話頭:“全部回酒店,召開會議,下達新的調研指示。”


    “怎麽回事?又要換課題了?”有人說:“這還搞不搞調研活動了?這一天時間,就要過去了,我們要是寫不出論文來,那就交不了差啊!”


    學員們都知道,這次調研,是一號首長重視的,說不定這次的論文,就能上達天聽呢!因此,他們都憋足了力氣,想一展身手。


    常磊說:“回去吧!”


    李毅和溫可嘉相視一笑。


    回到酒店後,常磊馬上召開了第二次全體會議,重新布置了新的調研任務。


    “研究經濟形式,這個課題好啊!”眾人都笑吟吟的說。


    “就是嘛!嶺南最出名的就是經濟發展速度,我們不研究這個,卻硬要找什麽毛病,那不是雞蛋裏挑骨頭嗎?”有人直言不諱。


    所有的學員,分組進行調研。


    這種所謂的調研活動,其實也就是走走場場而已。


    到幾個相關的單位和部門走動走動,找他們的負責人聊聊天,再到下麵幾個企業或工廠裏去走訪走訪,也就足夠了。


    至於論文!嘿,領導有幾個自己寫文章的?叫秘書們炮製一篇出來就行了。


    散會後,各個小組進行分組討論。


    李毅是第一小組的組長,召集眾人商量行程和調研單位。


    大家計議已定,到了吃飯時間。


    李毅約了溫可嘉,還有彭長富,到外麵吃飯,因為酒店裏的菜,實在是不合口味,簡直到了食難下咽的程度。


    三個人剛在一家菜館坐下來,就聽到外麵大馬路上幾輛警車亮著警燈,呼嘯而過。


    溫可嘉望著警車遠去的方向,說:“不知道哪裏出大案子了。”


    彭長富道:“這邊人好多!走到哪裏都是人。我們那邊跟這裏比起來,簡直是偏遠地區了!”


    李毅笑道:“你們那邊本就是偏遠地區!”


    彭長富哈哈一笑:“他們這裏人是多,可我總感覺不舒服,這天氣怪怪的,他們說的話也怪裏怪氣的。”


    李毅笑道:“鄉巴佬!”


    他們兩人之間並不忌諱開這些小玩笑。


    偶爾說點出格的話,更顯出兩人之間的友情度很高的樣子。


    彭長富摸了摸頭,說:“我本來就是個鄉巴佬出身的。”


    溫可嘉道:“這邊的治安環境很複雜。警察們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照應不過來。”


    李毅道:“你爸上午所說的十條難題,不無道理,這十條,正是嶺南現在急需解決的難題。”


    溫可嘉道:“可是,我爸隻提出了問題,卻沒有找到解決的答案。”


    李毅道:“這些問題要解決。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溫可嘉道:“世上之事,怕就怕認真兩個字。我現在擔心的是,我爸雖然看到了問題,卻沒有決心去改正這些問題。最近和他通話,我能感覺得出來,他太顧前顧後了。這樣下去,他這一任期內,隻怕什麽事情也做不好了!他要是真的不立寸功,中央能讓他再進一步嗎?那就懸了!”


    李毅說:“你想錯了。你爸的決心,比誰都要大。”


    溫可嘉道:“那我更該擔心他了。光他一個人有決心,有什麽用?一旦他行動起來,馬上就會四麵楚歌。那就比沒有作為更可怕了。”


    李毅笑道:“我看啊,前畏狼,後怕虎的人,不是溫書記,而是你!”


    彭長富一直安靜的聽著,這時忍不住問道:“對不起,李市長,我問一下。你們說的人,是溫書記?”


    李毅笑道:“是他。”


    彭長富吃驚的道:“這麽說,溫書記竟是溫市長的父親?”


    溫可嘉笑而不答。


    李毅笑道:“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傳。”


    彭長富雞啄米似的點頭:“我明白,我明白。”臉上泛起一片紅暈,顯得他內心十分之激動。


    李毅和溫可嘉談這麽重要的事情,卻沒有避著他。這足以證明。李毅拿他,不當外人看了。


    這個想法,讓彭長富激動不已。


    溫可嘉接著話頭,繼續和李毅說話:“他是我爸。我能不擔心嗎?他那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使起性子來,那就是不顧一切的。”


    這時,有兩個顧客走進餐館,一胖一瘦,他們一邊走,一邊在談論。


    “太可惜了,多俊的娘們,就這麽死了。”


    “有什麽可惜的?不就一隻雞嗎?死了這隻,你吃另外一隻就行了。反正多的很。”


    “那倒也是――不過總歸是可惜了。我還想著今天晚上到她店裏去耍呢,沒想到,她淩晨就被人殺死在店裏了。”


    “肯定是過夜的人做的案!這種案子,很快就能告破。上次街邊洗頭房裏的殺人案,不用兩天就破案了。那殺人的,就是她的一個熟客呢!”


    兩個人說著話,在李毅他們旁邊那座坐了下來。


    李毅問道:“你們這裏經常有洗頭妹出事嗎?”


    “嘿!未必你不清楚?”胖子嗬嗬的笑。


    瘦子說:“你是外地來的吧?晚上你出來逛逛就知道了,這大街上,到處都是幫你洗頭的店子。不管你是洗上頭還是洗下頭,他們都能洗!”


    那兩個說著,就哈哈大笑。


    李毅並不以為意,他隻是想探聽一些消息罷了,繼續和他們聊天。


    結完賬出來,李毅對溫可嘉說:“告訴你爸爸,要想開刀的話,就從整頓休閑場所開始吧!先把黃禁了!”


    溫可嘉搖搖頭,說:“隻怕是太難了!黃賭毒裏,最難搞的就是這禁黃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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