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不過當年的你不是已經……?。”燕溪辰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抬眼凝神看著眼前偽裝退進的楚慕白,臉上的驚訝之色漸濃。


    “沒錯,是我,楚春紅,道號慕白,當年你一劍,沒能要了我的命,今天是我們該算算舊賬的時候了。”楚慕白,哦不楚春紅微微的拂起額前淩亂的發絲,嫣然一笑,絲絲如蘭似麝的幽香淡淡的彌散開來,讓人聞之不由心神一蕩。


    燕溪辰心中一黯,眼神有些恍惚的避開楚春紅那有些怨恨的目光,轉向了一邊,指著她咽喉的斷劍驚鴻也微微的頓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和人兵戎相見的時候,自己也會變得畏手畏腳,甚至有些害怕直接麵對,對方的目光。


    燕溪辰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下子會變得如此軟弱,或許當年的那些事,讓他對著眼前的女子始終都抱著一絲愧疚。


    “那些年,那些事,看來你還是沒能放下。”燕溪辰有些黯然的歎了口氣,握劍的手微微的一抖,將指向楚春紅喉嚨的斷劍收了回來。


    “說放下就放下,你說的倒是輕巧”楚春紅冷笑不已,香案前的古琴猛的掀翻,一把彩光熠熠的仙劍憑虛而現,帶著洶湧的劍氣,深深的刺進了燕溪辰的左肋。


    “你還是像當年那樣優柔寡斷,甚至還有些愚蠢,別忘了你不殺我,我一定會殺你,就像當年你殺了我父親那樣。”此刻楚春紅的眼神中,冰冷中帶著些許的惡毒,就仿佛是一條嗜殺的毒蛇,盤繞著等待獵殺屬於他的獵物。


    “那又怎樣。”燕溪辰幹咳了幾聲,掙紮著站穩了身子,鮮血瞬間染透了有些襤褸的衣衫,不斷的順著仙劍滴落。


    原本他可以輕易的避開楚春紅的這一劍,但是令人費解的是,他卻完全不避不讓,生生的挨上了這結結實實的一劍。


    愣愣的望著左肋間還未拔出的仙劍與不斷湧出的鮮血,燕溪辰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低著頭傻笑個不停,也許是在自嘲,也許這一刻發生的一切本來就很可笑。


    “為什麽,不還手,即使是報仇,我也不許要你施舍,我會靠自己的力量打倒你。”對於燕溪辰的毫不閃躲,楚春紅先是有些愕然,接著勃然大怒,憤然的將燕溪辰左肋間的仙劍拔出,劍勢再起,又一次刺向了燕溪辰。


    這一次仙劍不在是刺向左肋,而是直接對準了心髒,而這一次燕溪辰也不在不閃不避,斷劍驚鴻青光如注,陡然上劈,輕易的將楚春紅必殺一劍隔開,然後電射而上,再一次指向了她柔嫩白皙的咽喉。


    劍光一起,氣勢如虹,燕溪辰一下子將快、準、狠三字要訣,發揮到了頂點,再無一絲先前的麵對楚春紅時的軟弱,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一劍被蕩開,楚春紅絲毫不覺得意外,麵對著燕溪辰的鎖喉一劍,她不但沒有回劍格擋,反而是仗劍而上,迎著燕溪辰的劍光揮劍直取他的心髒,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


    “剛才的一劍,算是還了當年對你的愧疚。”燕溪辰麵色木然,同樣迎著劍光而上,沒有華麗的技巧,也沒有強悍的氣勢。


    楚春紅刺在左肋上的一劍,雖然沒有傷及燕溪辰的性命,去讓燕溪辰的行動稍稍的變得遲緩了一些,實力也因此打了些折扣,這讓原本稍勝一籌的燕溪辰,優勢喪盡。


    因此,對於此刻實力已經相當的兩人來說,過於華麗的劍術,與消耗龐大的氣勢便都成了累贅,所以,兩人都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最原始的拚刺。


    所憑的也不是各自在武學方麵的造詣,而是在對敵時所需的意誌力,然而這樣的選擇所帶來的後果卻是有些極端。


    要麽其中的一人,意誌力相對綿弱,臨時畏死慌忙撤劍而死在對方的快劍下,要麽雙方都不肯妥協最終同歸於盡。


    然而,看兩人那一往無前的氣勢,最終的結果,不言而喻。


    “嗨,漂亮的小妞,若不想我在你刺穿燕大哥心髒之前結果你的話,就放下你手中的脂粉劍。”角落裏的帥捕頭,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的閃身來到楚春紅的身後,寬厚的大鈍刀刀鋒閃爍著腥紅的勁氣,臨空架在了楚春紅的脖頸後三寸的地方,隨時都有可能劃破頸動脈,結束一切


    此刻,正自全力出劍的楚春紅隻覺脖頸一涼,心中一沉,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後,心中雖有不甘,刺向燕溪辰的仙劍還是驟然停頓了下來。


    燕溪辰似乎有些不願趁人之危,見楚春紅草草收劍,他也趕忙將斷劍撤了回來,雖然收劍及時,但是斷劍破空所產生的劍氣還是在楚春紅的脖頸上留下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楚春紅絲毫不在意脖頸間那道慢慢滲血的細痕,抬眼直視著燕溪辰,眼中的輕蔑之意越來越濃:“哼哼,你們贏了,動手吧,設了局,又布置了這麽多人卻還是殺不了你,隻能怪我自己呀,師出名門,卻沒有那個本事。”


    說話間,楚春紅的目光有些迷離,有意無意間的投向了如意居內,坐在那張完好無損的八仙桌上,背著雙劍的少年,黑亮的秀眸中隱隱有了一絲失望。


    少年仿佛毫無所覺,依舊平靜的坐著,端著酒杯一個人對影小酌,平靜如一汪深泉的眼眸中不帶絲毫的感情。


    燕溪辰似有所覺,轉過頭打量了少年一眼,在什麽也沒發現的情況下,轉向的帥捕頭,毅然的說道:“帥捕頭,把你的大鈍刀撤了吧,我和她之間的事,還是以我們自己的方式解決。”


    “好吧,隨你。”帥捕頭無奈的一聳肩,輕噓了一聲,將架在楚春紅脖頸上的大鈍刀收了回來,扛在了肩膀上,退到了一旁。


    “收起你那可憐的憐憫,我不稀罕,來吧給我個痛快的。”楚春紅怨恨的直視著燕溪辰,憤然的表情讓她的麵容也變的有些扭曲。


    也不知楚春紅是不是有意如此,此刻說出來的一字一句,竟然與許多年前的那一個秋天的夜晚,她所說的話如出一轍。


    燕溪辰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變的一片空白,楚春紅柔柔的話語不斷的在他的耳畔縈繞著,就仿佛多許多年前一樣。


    斷崖孤月,當薄如蟬翼的遮口麵巾被年少的燕溪辰那與年齡不符的老練劍法撩開時,年僅16歲的楚春紅同樣憤然的說了一句:“收起你那可憐的憐憫,我不稀罕。”


    那一年,燕溪辰15歲,那是他剛剛走出師門,成為大秦皇帝秦陽貼身禁衛的時候,也是他一柄斷劍劍橫掃南明八大高手,從而名動天下的時候。


    少年的情懷總是難以忘記,隻是每當燕溪辰憶起那段年少輕狂時蕩氣回腸的經曆,心中總會升起一絲苦澀。


    那是一段難以割舍的傷感回憶,一切都源自於那一場他引以為豪的戰鬥,源自那一個在孤崖邊如泣血薔薇般凋零的16歲如花少女。


    殘月已成孤弦,與灑落的點點星輝演奏著一曲淒涼唯美的情殤,一切已成過往,隨著輕舒的春風,慢慢的流向了塵封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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