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就在我們當中。”我緩慢而肯定地道。


    大家都是一臉的錯愕。


    “你一直裝得好像是我們的朋友,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們。”我說,“我們之所以走到這一步,完全是被你害的。”


    聽到這裏,他們才明白我說的“你”是指的什麽人了。


    我:“但是不管怎麽樣,我們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再不互相幫忙,都隻有死路一條。”


    大家都知道我所言非虛,空氣有點兒凝重。


    我:“今天晚上你要再用一次你的特別能力,利用我的夢去恐嚇小晴爸。”


    “我說的是恐嚇,”我強調,“你不能再利用我們殺人。”


    隨著我的言語,其他人也在默默地注視彼此。此時此刻,除了那個人自己,誰也不知道他是我們當中的哪一個。


    “如果他還是利用我們殺人了怎麽辦?”周海問,“我們這裏也沒人能治得住這種能力。”


    這確實是個問題。叫他再出手很容易。恐怕不用我們說,他也會再出手的。但是叫他別殺人……總得有辦法能治得住他,至少能牽製他才行。


    有了。


    “如果你還是要殺人,”我說,“那我們就隻有采用笨方法,讓你不能再使用能力。”


    周海微一驚訝:“什麽笨方法?”


    我:“很簡單。不讓人做夢就行了。”


    周海吃一驚:“那豈不是不睡覺?”


    我:“不,其實還是有區別的。睡眠周期通常包括非快速眼動睡眠期和快速眼動睡眠期。非快速眼動睡眠期又分為淺睡期、輕睡期、中睡期、深睡期。前兩個階段叫淺睡眠期,後兩個階段叫深睡眠期。經過深睡眠期後,才會進入非快速眼動睡眠,這時,我們才會做夢。”


    薑玲馬上領會了:“你是想阻止大家進入非快速眼動睡眠?”


    我:“對。我們每兩個人結成一對,以兩個小時為周期,相互替換著休息。當一人休息時,另一人就要密切注意,一旦發現睡覺的人眼球在眼皮下骨碌碌地動,就要馬上叫醒他。叫不醒就打,就像我之前對付鍾慶一樣。”


    鍾慶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臉。他臉上的紅腫離消散還早著呢。


    “總之,不管用什麽辦法,”我斬釘截鐵地道,“一定要把人叫醒。”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這的確是個笨方法。但也不可否認,它是很可行的。


    “這個方法會很累。”我說,“每個人都休息不好。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用這個方法。”


    光是硬的也不行,也得來兩下軟的。更重要的是,這個辦法也隻能管得住一時。先別說時間長了,大家都受不了,再一個,也容易變化多。


    “當然,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我們也會幫你把晶晶救出來。”我說,“大家通同合作,勁兒往一處使,總比個個跟你作對,靠你自己一個人挖空心思要好吧?”


    “我們也無意非要將你揪出來。這事警察都管不了,何況我們這些普通人。大家都想平安無事地回家而已。”我再一次將每個人都看了一眼,“你到底要不要配合我們,今天晚上就用你的行動來告訴我們吧。”


    吃完晚飯,我讓村長跟前來收碗筷的大媽交待好,把全村的人都集中到小旅館前的空地上。不知道是他們效率太高,還是村子太小,不過十來分鍾,所有的村民就聚集到了小旅館前的空地上。我讓他們都退後,退了有七八步遠,才打開大門,和周海一左一右地架著村長出來。我們跟村長說一句,村長再跟村民們說一句。


    大致意思就是,村裏發生的一切怪事我們都一口承擔下來。我們就是有這個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們倒黴。


    村民們聽得麵麵相覷,好多人一會兒看看我們,一會兒看看村長。雖然村長在我們手裏,但他們還是本能想等他來作主。無奈村長自己也驚惶不定,不知道我們說得有幾分真、幾分假。覺得我們是喪門星是一回事,認為我們有神鬼之力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吧!


    就好比民間有根深蒂固的針對寡婦的歧視。誰要是死了丈夫,人人都敢罵老婆克夫,欺負寡婦。為什麽呀,不過就是看人家柔弱無力,好欺負而已。可要是這個寡婦真有讓誰死誰就死的本事,還不都躲得遠遠的。


    我基本按照之前打好的腹稿來說的,看到那一張一張又驚且疑的臉,又適當地隨機應變了一下,把所有人的死都跟我們的活動對上了號,說得煞有介事。村民們漸漸有些騷動,有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我看看時機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故意加大音量,很清晰地對村長說了最後幾句話,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就算村民們聽不懂,也讓他們覺得我特別有底氣,震懾他們一下。


    “今天晚上,你們最好把小晴爸看看好,”我說,眼神陰冷地看著他們,“因為你們今天對我們的不敬,我們一致決定給小晴爸一個教訓,也是給你們所有人一個警告。”


    村長已經半信半疑了,大睜著一雙半濁的眼睛問:“你,你們想幹什麽啊?”


    周海橫著眉毛,臉上像結了霜似的。他冷睨著村長道:“關你屁事!等事情出來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看著他的臉色都怪嚇人的,更別說村長了,幹瞪了一會兒眼睛,好不容易咽了一口唾沫。還是周海殺氣重。他裝壞人,比我像多了。


    “快,”周海沉著嗓子催村長,“把剛才我哥們兒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說給他們聽。”


    他說一字不差時,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嚇得村長又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轉頭,抖著聲音一字一字地翻譯給村民聽。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大家都四顧張皇,有膽小的,已經在往後躲了。


    我看已經達到預期效果了,便也不再戀戰,和周海遞了一個眼色,便一起扯著村長退回了小旅館。


    剛關上門,客姍姍的聲音就興奮地響了起來:“裘大哥……”


    客婷婷怕她妹妹說出不得當的話,畢竟還有村長在這裏,便連忙把她拉回去。


    客姍姍定定神,才降下音量,重新對我道:“你剛才怎麽不趁熱打鐵呢?嚇死他們算了!”


    我回到桌邊坐下,笑道:“不要急,事緩則圓嘛。”


    小姑娘是不會明白事緩則圓的道理的,很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這都什麽時候,還能緩?當然是抓住機會,充分利用才行。”


    我笑了笑:“你這話也對,不過呢……”想了一想,還是舉個例子吧,“在家煮過飯吧?”


    客姍姍:“反正有電飯鍋嘛,這誰不會啊。”


    我:“那你說是急火飯好吃,還是慢火飯好吃?”


    客姍姍愣了一下,懂了:“急火飯容易夾生……”


    我連忙又讚她一句:“對了,就是這個道理。其實現在不光我們慌,村民們也很慌。而且他們人比我們多,想法也就更多,更不穩定。要是逼得急了,說不定哪個人突然腦子一熱……就什麽都不管了,怎麽辦?”


    我沒有明說,但大家心裏都有數。


    客姍姍咬了咬嘴唇,嗯了一聲。


    晚上的安排很簡單。我們又一起回到了一間房裏。周海、薑玲和客家兩姐妹輪流看守村長、葛惠蘭,剩下一個鍾慶,自己還是個病人,隻管多休息吧。


    至於我,當然是趕緊睡覺。隻許讓那個人利用我的夢,也算是聊勝於無的一著防禦。就目前被他操縱過夢的人來說,我的抵抗能力要好了那麽一點點。萬一他又有了別的想法……我是絕不能讓薑玲被利用著去殺人的,周海當然也不行……別人也不行。


    萬一要倒黴,就讓我倒黴好了。


    薑玲幫著我一起打好地鋪。看我若無其事地一躺,她眼神裏有些擔憂,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我衝她安撫地笑了一笑,便閉上了眼睛。


    可是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好長時間都沒睡著。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曆。


    明明很累,但腦子裏又亂糟糟的,好像很亢奮。可你要說在想什麽,卻又什麽都沒影子。越是想睡,越是睡不著。


    我翻了兩個身,便聽薑玲輕聲問:“還沒睡著?”


    我不想再為這點兒小事讓她多費心,便假裝不太舒服似地調整了一下睡姿。這之後便再也不敢動了。


    可是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我還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真是愁死人了……


    就在這時,我忽然又聽到了歌聲。調子很舒緩,聽不清歌詞,但聲音是一樣的,就是那個叫晶晶的,女學生在唱歌。但是似乎隻有我一個人聽到了歌聲。因為我一直沒有聽到其他人有反應。


    我閉著眼睛,仔細地聽了一陣子。沒錯,確實有歌聲,而其他人也確實沒有反應。


    這就有點兒奇怪了。


    我在心裏嘀咕了一會兒,一問未解,忽然又生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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