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決定跟我們一起回天龍市。


    這是一個看似瘋狂,實則明智的決定。很簡單。她現在無論跑到哪裏,都逃不過根的追殺。也隻有我們或者可以幫她再抵擋看看。


    看邵百節的臉色,他應該不怎麽同意,但最後也沒有反對。


    於是等外婆和舅舅醒來,確定他們沒事後,我們就出發了。


    當天晚上,唐菲以及她的助理王玉,和我們一起又站在了天龍市的大地上。城中心的大屏幕上正放著當下的熱點,也就是她和柳超君彩排被舞台的照明砸傷的事,還沒有更多的後續。要麽就是崔陽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要麽就是本地的媒體也在配合。反正沒有把最新發展曝出來,於己於人都是有利的。


    回到酒店裏,劇組的人也都在。這是肯定的,男女主角都不見了,所有活動當然都要暫停。看見唐菲回來,大家都很驚喜,不少人鬆了一口氣。


    林凱很驚訝地上前,但還是顧忌到還有其他人在場,很小聲地問唐菲:“怎麽隻有你們,柳超君呢?”


    當然,關於柳超君的問題,我們和唐菲都已經套好說辭了。


    唐菲裝作既緊張,又有些茫然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被他們找到後,才知道柳超君也跑了。”


    林凱驚詫地愣了一會兒,當然要問:“那你跑什麽啊?”


    唐菲抱著自己的胳膊,好像更緊張了一些:“你真相信我和超君差點兒被砸死,隻是意外?”


    林凱:“可警察也檢查過好多次了,確實沒有人為的跡象。”


    唐菲一臉固執地搖搖頭:“一定是有人想害我……”


    “你……”林凱想勸她不要想太多,但看看她那副樣子,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唐菲的演技還是挺不錯的。算算,她也演了快二十年的戲了。就是塊石頭,也該磨出花來了。


    “那現在,柳超君還是下落不明了?”林凱問我們。


    我:“我們正在盡最大的努力。”


    林凱便緊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很多人過來忙著關心唐菲,先不管他們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起碼這個姿態還是對的。米南也跟在其中,一臉擔心地攬住唐菲一隻胳膊。唐菲也不說話,就拿出平時那個當紅一姐的架式,微微緊著眉頭。米南等人也不覺得她有什麽不對勁兒。這倒是她平時脾氣大帶來的好處了。


    我又問林凱:“那你們這頭呢?有沒有什麽新情況?”


    林凱搖了搖頭。


    我不死心地又提醒一句:“那柳超君想跟你說的話你想出來了嗎?”


    林凱苦笑:“我一直都在想。你放心,一想起來我就告訴你。”


    唉,我真心希望你能想出來。


    我們看唐菲已經順利蒙混過關,眼下也沒我們什麽事了,便也先回到各自房裏。這南南北北地來回折騰,我早就累死了。回房也不幹別的事,就是睡覺。我猜周海和章家驃應該也是一樣的打算。


    邵百節還問我:“要不你先洗?”


    我根本不想洗。


    但是邵百節問了,我也隻好硬著頭皮道:“要不您先洗吧,我洗澡時間長。”


    邵百節便也沒客氣,直接拿了換洗的衣服進去洗澡了。


    我真是累得不行了,隨即呈大字型往床上一倒。先閉著眼睛歇一會兒也是好的。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又做起了夢。我夢到自己變小了,小到跟外婆住在鄉下。外婆家的前頭有一戶人家,養了一條大黑狗。那條大黑狗不喜歡我,我卻挺喜歡它。而且很多小孩子都怕它,連它自己的小主人也怕它,我卻偏偏不怕。經常帶著從自己嘴裏省下的一塊排骨,或是一塊雞肉,去給它吃。然後趁著它吃的時候,就去摸摸它,抱抱它。每當這時候,它總是一麵忙著吃東西,一麵不太高興地哼哼。


    我抱著它,笑嘻嘻地揉揉它的頭,又去摸摸它的背,然後還要去扯扯它的尾巴。


    哎?


    怎麽尾巴扯不到?總是一抓就抓空了?


    算了,那我就拍拍屁股也行。


    大黑狗嚇了一跳,像是要躲開。那怎麽行,我一個猛子撲過去,就牢牢地抱住了它的脖子。


    小樣兒!


    這下你可動不了了。大黑狗的身上又暖和,又舒服,我蹭啊蹭的,好像又想睡了。


    這一覺,我一直睡到自然醒。


    睡夠本了的真實反應就是,人都醒了,睜開眼睛,還好半天回不了神。


    好暖和啊……


    等會兒,怎麽這麽暖和呢?我這抱的是枕頭嗎?


    我看看……登時睜圓了眼睛。


    我那雙無神的眼睛,終於回神了!


    我嚇得一口氣憋在嗓子眼。我懷裏的哪是什麽枕頭啊,是邵百節!


    邵!百!節!


    我真嚇得那個魂飛魄散啊!


    邵百節還睡著,頭發那個淩亂……我很懷疑人正常睡覺,頭發能亂到這個地步……


    我忽然想起昨晚那個夢。夢裏麵,我把大黑狗的頭揉了又揉……後來還摸了摸它的背,還想扯它的尾巴……等下,還好沒扯到。但是最後,屁股是真拍了!


    我整個頭皮都麻得快飛起來,腎上腺素狂飆。


    泥馬,我都幹了什麽好事了!


    我看看邵百節還沒睡醒,忙哆哆嗦嗦地放開了他,憋著氣爬下床。一直跑進衛浴間,我才一口大氣喘出來。


    真是折壽啊!


    我還沒洗澡,還沒換衣服,身上還是一股子從動車、出租車上下來的怪味道。


    我真的是……我捧著自己的腦袋,拚命抓頭發,真他ma想一頭撞死算了。


    怎麽辦?


    這麽丟人,我不想出衛浴間了。


    我這邊正在深深悲憤中,手機偏偏很不應景地響起來,嚇得我一跳。對了,因為昨晚沒洗澡,沒換衣服,手機這會兒還在我衣服口袋裏呢!響得真跟催魂索命一樣。


    我連忙掏出手機,一看,卻是林凱打來的。


    這個時候,他打給我幹什麽?


    我趕緊接起來:“喂?”


    林凱倒是沒廢話:“我剛剛想起來了,柳超君想跟我說什麽!”


    “是嗎!”這個消息太振奮人心了,我一下子聲音也高起來,“他要跟你說什麽?”


    “是盒子!”


    我一驚一乍:“什麽盒子?”


    心裏卻在狂叫:不會吧?難道就是那隻原來裝著神玉的盒子?這麽容易就送上門了?我們正到處找啊!


    林凱卻一句話就把我剛剛燃燒起來的希望之火給澆滅了:“是他的眼鏡盒子。”


    我一下子泄了勁兒。我要柳超君的眼鏡盒子幹什麽用?


    再說了……


    “你確定是眼鏡盒子?”我問,“那麽危急的關頭,柳超君應該是當成臨終遺言一樣來說的吧,怎麽會跟你提起眼鏡盒子呢?”


    “是眼鏡盒子。”林凱卻答得很肯定,“你不是說,他當時要跟我說的話,一定是我知道的事嗎?那就隻有他的眼鏡盒子了。”


    “那天,你們是不是救了一個小孩子?”林凱問。


    我:“是啊!”這件事連我們這兒的新聞頻道都播了。


    林凱繼續問:“柳超君是不是給了一根眼鏡腿給你?”


    我:“是啊。”


    林凱:“那是他從自己的眼鏡上掰下來的。他有輕度的近視,除了工作需要不戴眼鏡,私下裏都是要戴眼鏡的。那天上台彩排前,他習慣性地拿出眼鏡盒要戴眼鏡,結果打開來才想起來,眼鏡壞了。所以他就把眼鏡盒又收回羽絨外套的口袋裏,把羽絨外套就放在我旁邊的位置上,叫我幫忙看一下。”


    “我當時還笑他,我說你一個大明星,還惦記一套羽絨服?”


    “他說,羽絨服倒無所謂,主要是眼鏡盒子還有用。”


    “我說,越說越不正經了,眼鏡盒子還不如羽絨服呢。”


    “他就沒說什麽了,隻是笑笑,便去彩排了。”


    這樣說來,莫非這個眼鏡盒子真有什麽玄機?


    我:“你怎麽現在才說啊?”


    林凱也很委屈:“我當時以為他就是說笑。再說了,當時亂成那樣,大家都在拚命地想燈是怎麽砸下來的,誰還想著這點兒小事兒?”


    我一時語塞:“……”可不是嘛。


    我又問:“那眼鏡盒子,還在你那兒嗎?”


    林凱:“應該在柳超君的房裏。他和唐菲進醫院以後,我把他的羽絨服讓服務員送到他房裏了。”


    我:“行,那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還想著得叫醒邵百節。一出衛浴門,就見那高大健壯的身影已經站在過道裏等著我了。


    我又驚又窘,舌頭立馬打結:“老老,老師傅,您醒了?”


    邵百節:“別哼哼了,趕緊上樓。”


    我連忙跟上他:“那海哥他們……”


    邵百節頭也沒回地道:“已經通知了。”


    我們四個在走廊裏匯合。


    周海看我全程悶著個頭,隻顧跟在邵百節屁股後頭顛小碎步,奇怪地道:“你幹什麽?顛得跟個日本小媳婦似的?”


    我瞪他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章家驃倒是沒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也覺得我很奇怪。


    哼,我怎麽可能會告訴你們!我就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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