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先等一下。”連忙掏出手機,開始搜當年的那部電影。


    現在網絡發達,特別是這樣一部電影,涉及到柳超君、林凱這兩位當紅明星,就算是十年前的舊聞,也還是不愁搜到。


    “銀江。又是銀江。”我不覺叫出來。


    周海:“銀江怎麽了?”


    我:“當年那部戲,是在銀江市取的外景。”


    章家驃也發現了:“王玉不就是銀江市人嗎?”


    銀江一下子把柳超君、林凱、王玉都聯係在一起了。還有唐菲和米南……


    我趕緊又去搜那部電影的演員表。找了幾個都隻有主要演員,最後終於在一個私人博客裏,翻到一張詳細的演員表。終於找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李莎莎!”我放大了給他們看,演的是丫環乙。


    周海也很驚喜:“看來她就是從這部戲以後,改成米南了。”


    但是唐菲呢?


    其他人都聯係上了,偏偏最重要的唐菲卻還是聯係不上。


    邵百節微微皺起眉頭。


    周海問:“老師傅,我們是不是要去銀江看看?”


    邵百節:“來不及。既然知道銀江是關鍵,我們還是直接去問當事人。”隨後看了我一眼,“裘家和,幹得不錯。”


    我嗬嗬一笑:“都是大家的功勞。”


    周海笑著,從後麵一把勒住我脖子:“行了,別瞎謙虛了。謙虛過頭,就變傲慢了懂不?”


    那我就笑笑,不說了吧。


    柳超君和唐菲還昏著,林凱、米南又不在醫院,眼巴前就隻有王玉一個能問。周海、章家驃回去繼續守著柳超君。我和邵百節回唐菲病房去問。


    一聽我提起那部電影,還有銀江市,她也是一臉的愕然。


    “這有關係嗎?”王玉問。


    我:“有沒有關係,都查清楚才知道啊。”


    王玉還是半信半疑的。


    我又勸:“一下子把你們都聯係到一起了,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王玉怔了一怔,被說動了。


    “我是銀江市人不假,可是十年前,我才多大啊!”王玉也是麵有難色,“再說了,都那麽久以前的事了,我哪兒記得住。”


    我倒不覺這是問題。像我小時候,大概才五六歲吧,有一次在電影院有京劇團過來唱戲。在電影院工作的親戚放我進後台,那是我第一次,唯一一次看到各種水鑽頭麵,還有衣飾。雖然記不清具體的花樣了,但這件事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對十歲的王玉來說,能接觸到影視劇組應該也是很稀奇的事,不會沒有印象。


    我說:“那年,劇組正好到銀江市取外景,是不是有大人帶你一起去看熱鬧了?”


    王玉皺著眉頭:“……”


    我再提醒:“要不,就是你跟小朋友一起去的?”


    王玉想來想去,還是一臉的茫然。看我好像有點兒意外,又有點兒失望,她不好意思地道:“我真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難道王玉確實沒有跟劇組接觸過?


    確實,銀江市那麽大,那麽多人,就因為她是銀江市人,也不足以認定她就和劇組接觸過。


    可是……那部電影在銀江取外景,也是目前唯一的共通點。


    我再想想,看看能不能通過旁敲側擊,提醒提醒她:“當時你十歲是吧,上小學三年級,還是四年級了?”


    王玉這倒沒怎麽想:“三年級。我八歲上的學。”


    我:“那你先隨便說一件那一年的事。”


    王玉一愣:“隨便?”


    旁邊的邵百節好像又看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到。


    “嗯,隨便什麽的都行,”我說,“隻要是你記得的,隻要是那年發生的。”


    王玉還是不太明白我的意圖,撅了撅嘴,但還是繼續配合我:“每天就是吃飯上學,和小朋友玩一玩兒……真的沒什麽好說的啊!”


    我一愣,有意地提醒她:“你再好好想想,你那年正好十歲了,十歲也是一個大生日啊,你就說說你的生日也行啊。”


    劇組過去取景的時候,是七八月份。王玉的生日也是七月份。如果她能想起生日來,說不定會聯想到關於劇組的一些事。


    可是王玉還是什麽都想不出來。


    我笑道:“你總不能連自己的十歲生日都不記得了吧?”


    過十歲生日都是要辦酒席、收人情的,還要拍很多照片。我們小時候,家境比較好的同學朋友家,還會拍攝下來。更何況他們這代人,手機拍照、攝像都普及了。就算本人真記憶力不好,這些照片、視頻也會幫著你記得。


    王玉還是搖頭。


    我:“照片,視頻有沒有的?”


    王玉還是搖頭:“我這裏也沒有。可能我老家裏有吧。”


    我:“那能不能跟家裏聯係一下?”


    王玉:“我父母去世以後,家裏沒人了,我也一直沒回去。”


    我仔仔細細看看她的臉,確實不像是有所隱瞞的。


    這下我是真覺得意外了,而且意外得有點兒奇怪。


    如果說,她不記得跟劇組有過接觸,還好說,可怎麽會有人,連自己十歲生日都沒印象呢?


    “你是父母雙亡後,才出來北漂的?”我問。


    王玉點點頭。


    “可以說說你父母嗎?”


    王玉臉上顯現出抗拒,聲音一下子低了:“我不想提。這跟你們的調查也有關係嗎?”


    我:“我不是要你提起傷心事……這樣,你就說說以前的事也行。隨便什麽小事,比如你們是怎麽相處的……”


    王玉:“我父母對我都很好,從來也沒有罵過我,更沒有打過我。”


    就這樣?


    “有沒有具體一些的事?”我問。


    王玉皺了一會兒眉頭:“就是跟普通家庭的父母一樣。”


    “那其他的親戚呢?”


    王玉:“我家沒什麽親戚。我記憶裏,父母就很少帶我去跟親戚走動。”


    越來越奇怪了。


    “朋友呢?”


    王玉:“你問我父母的,還是我的?”


    我:“都可以。”


    王玉:“大人的事情,我本來就不怎麽摻和。我出來北漂以後,倒是有兩個相處得還可以的小姐妹。”


    也就是說,銀江市那邊還是沒熟人。


    王玉很奇怪地看著我,“你怎麽老是問這些?”


    我便笑了笑:“好吧,我問多了。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我不打擾你了。”


    王玉微抿著嘴,雖然還是有些不快,但也算了。


    我和邵百節一起退到病房外。


    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王玉太奇怪了。在銀江市出生長大,竟然連一個熟人都沒有?說起自己的父母來,也隻有一些籠統、模糊的印象。”


    “可要說她是有所隱瞞,”我又犯難地皺起眉頭,“怎麽看也不像啊!”


    邵百節:“或者,她的記憶本身就出了問題。”


    我驚道:“失憶嗎?”


    邵百節:“比失憶要嚴重得多。她隻有出來北漂後的記憶還算清楚,在銀江市的記憶全變模糊了。以前碰到過相似的例子,可能是被抹去了以前的記憶。”


    我:“抹去?”


    邵百節點頭:“按照現代醫學的解釋,除非真地引起器質性的損傷,失憶並不是真正的失憶,你所經曆過的事其實還在大腦裏,隻是你想不起來而已。隻要恢複得當,或者受到適當的刺激,還是有可能再想起來的。可是抹去記憶不一樣,是真的把留在大腦裏的那些經曆都消除了。”


    我:“這麽說,這一切真的都跟王玉有關……”


    銀江市,當年在銀江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必須弄清楚。


    這回不去銀江市不行了。邵百節馬上替我和周海安排好,他自己和章家驃留下。周海老是守著一個昏迷不醒的柳超君,早就靜極思動了。我們當天晚上坐了去銀江市的最後一班動車,兩個多小時就到達目的地了。


    銀江市和我們天龍市還是有不小的差距,但城市規劃得還不錯,算是小家碧玉級別的。酒店當然也是安排好的。隻是銀江市沒有五星級酒店,最好的就四星。我是無所謂,如家、七天我也覺得挺好的,我本來也不是住五星級的那個層次。周海有點兒小失望,他就指望跟著邵百節吃香喝辣,睡得好呢。


    我們向服務員打聽了一下,近期有沒有劇組來取過外景,一般都在哪兒取外景。服務員是本地人,還挺了解情況,說就是郊區的一個小鎮,有一座小山,山上還有一條小瀑布。每到春天的時候,漫山都是綠樹紅花,很漂亮。最早是一個香港的劇組拍古裝武打片,其實隻是經過這裏,結果導演一看,這也挺好的呀,就在這兒拍吧。後來,陸陸續續就有其他劇組來了。


    “你們知道嗎?”服務員還挺熱情的,“柳超君、林凱也來拍過戲。”


    正好,我們正想多打聽一下呢。


    “是不是那部電影,”我說出名字,“裏麵還有米南呢。”


    服務員一驚:“還有米南?”


    周海也笑著接上:“是呀,不過她那時候還不叫米南,用的真名,演的是丫環乙。”


    服務員大為驚訝,笑道:“哎呀,這不就跟83版的《射雕》一樣嗎?好多大腕兒在裏麵跑龍套,周星馳演金兵乙!”


    我們也跟著笑了。


    服務員忽然又問:“那丫環甲是誰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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