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 二十三


    鬼醫想要戳穿麵前之人的謊言, 可他根本開不了口。折騰半天,把自己弄得滿頭大汗, 胸腔裏還更加難受。


    藥童又哭喊了幾聲, 眼看師父沒有反應,轉身就往外跑:“我去找大夫。”


    鬼醫:“……”


    床邊的這個人連番對他下毒,兩人之間有著生死大仇。徒弟怎麽能讓他和這人單獨相處?


    他下意識張口想喊, 沒發出聲, 反而扯著了肺腑,又是一輪疼痛襲來。


    楚雲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哪裏疼?”


    鬼醫:“……”哪裏都疼?


    全身上下連手指尖腳趾頭都是疼痛的。還覺得喘不上氣, 仿佛下一瞬就會死。


    “痛就對了。”楚雲梨掏出銀針, 又往他身上紮了幾下, 隻看那針上黑乎乎的顏色, 就知道上頭帶著劇毒。


    楚雲梨紮完了, 對上鬼醫憤怒的眼, 她閑閑道:“當初我承受的痛苦比你多千百倍,你沒資格恨我。”


    說話間,藥童又跑了回來, 身後還帶著一個大夫。


    大夫五十多歲, 醫術一般, 能夠進山莊, 純粹是因為他住得近。


    看到鬼醫的臉色後, 把脈時都不敢觸碰他的手腕,非要讓藥童往他手上搭了一塊帕子, 才敢伸手去摸。


    把脈時, 眉心越皺越緊:“脈相混亂, 老夫無能為力。”


    竟然連配藥都不敢,直接拎著藥箱轉身離去。


    鬼醫憤怒之餘, 又生出了一點絕望來。


    他自己是大夫,得許多人尊崇,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名醫,不是他自傲,無論那些大夫對外有多大的名聲,其實都比不上他。


    他自己都解不了的毒,哪怕請遍了所有的大夫,也是束手無策。


    難道他就隻能等死嗎?


    他不想死!


    唯一能解毒的人就站在床前,鬼醫閉上了眼,深呼吸好幾次,再睜開眼時,眼神裏滿是哀求。


    藥童追了出去,又去請大夫了。


    對上他哀求的眼,楚雲梨笑開了花:“好難得啊,你是不是想讓我救你?”


    鬼醫拚盡全力,才讓自己的頭往下動了動,勉強算是點了頭。


    楚雲梨笑意盈盈:“曾經我也求你了,你那時候怎麽對我的?”


    鬼醫啞口無言。


    他幹脆閉上了眼。


    楚雲梨轉身出門:“你放心,我痛了四年,不會讓你這麽快就死的。”


    *


    回去之後,楚雲梨也沒閑著。


    找了李緣,讓他放出風聲,就說老莊主之前不是閉關,而是被林天越給關了起來逼問秘籍。


    學武之人,許多都很仗義,之前老莊處事仁義,直接或間接幫助過不少人。


    得知了此消息,眾人不知是真是假。直接問到了林天越麵前。


    林天越虛弱地躺在床上,心底裏把那個胡說八道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嘴上道:“沒有的事。”


    李緣上前一步:“之前林前輩說老莊主走火入魔,變得六親不認。被您給關了起來,他如今在何處?”


    楚雲梨讚同道:“對啊,咱們這麽多人都在,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我們也能分辨一二。”


    “我嶽父武功當世少有人能及,讓你們見他,實在太危險了。”林天越喘息了幾口氣:“我有點累,送客。”


    想就這麽把人打發了,也得眾人願意啊!


    李緣本來就惱恨林天越衝胡嬌下手,此時不添堵,更待何時?


    “林前輩,既然老莊主被您關著,肯定有人看守。也不用您帶我們去,您讓一個護衛帶著我們過去就成。”李緣一本正經提議:“至於我們的安危……”


    他回頭看向眾人:“擔憂老莊主的人可以前去,若是怕老莊主六親不認動手的人也可留下。”


    來的這些人裏,都是想要查清事情真相的。眼瞅著就能看到老莊主,怎麽可能退縮?


    一個個當即表示,老莊主是仁義之人,就算動了手,也不是他本意。


    更有人直接道:“我等打不過老莊主,但逃命還是能的。當然了,輕功不好的就別去了。”


    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差,一時間,眾人都表示要去,全都等著林天越派人帶路。


    林天越:“……”


    人已經被偷了,他就是變,也變不出來啊!


    當即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楚雲梨衝上前,手中銀針一閃,往他痛穴上紮去。


    饒是林天越忍耐力不同常人,也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


    裝暈失敗,他怒瞪著麵前的年輕人。


    楚雲梨衝他一笑:“林前輩,晚輩會點醫術,剛才看您在緊要關頭暈厥,便忍不住出手幫您醒醒神。不用謝我。”


    林天越:“……”我謝你八輩祖宗。


    看出來了他眼中的惱怒,楚雲梨退後一步:“我們實在擔憂老莊主的安危,您若是一直推脫,很難不讓人懷疑外頭的傳言為真。”


    李緣接話:“對,廣成山莊屹立幾百年,秘籍無數,確實惹人眼紅。林前輩覬覦也正常,借著你們翁婿二人親近的關係趁老莊主不備將人囚禁也是可能的。”


    林天越大怒:“我沒有。”


    楚雲梨立刻道:“那你讓我們見人啊!”


    林天越瞪著她:“現在不方便。”


    “那還是被你關起來了嘛。”楚雲梨攤手:“很可能還被你折磨得不成人形,所以才不敢讓我們見。”


    她語氣篤定,眾人深以為然。


    林天越惱怒之下,又是一口血噴出。


    楚雲梨振振有詞:“你又想借著吐血暈厥?”


    天地良心,血這玩意兒吐多了是會傷元氣的! 林天越是真的被氣著了啊!


    “所以,老莊主真被折磨了?”楚雲梨繼續道:“該不會已經被你殺了吧?”


    “我沒有。”林天越再次強調。


    他一著急,胸口梗得厲害,連睜眼都累,壓根說不出太多的話來為自己辯解。


    “那你讓我們見人啊!”李緣也湊熱鬧:“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老莊主是不是被你逼迫,我們看一眼就明白了。若你始終不讓我們見,那莊主就真遭了你的毒手。”


    有那性格直爽之人也出了聲:“林前輩,我們這麽多人在,不會冤枉了你的。老莊主到底是走火入魔,還是被你關了起來,總不能隻憑你一張嘴,你讓我們見到人,孰是孰非自然就明白了。”


    “如果真不讓我們見,那我們正要懷疑你對老莊主出了手。”


    林天越辯解不能,又吐了一口血。


    把人逼成這樣,有人不忍心:“不如我們改日再來?”


    楚雲梨瞪了回去:“萬一老莊主正在受折磨,林前輩回頭就殺人滅口了怎麽辦?到時候,我們可都是害死老莊主的凶手!”


    這樣的話一說,再沒有人打退堂鼓。


    對上林天越殺人一般的目光,楚雲梨怡然不懼:“反正今日我們要見到人。”


    林天越死死瞪著她:“胡公子,我們之間有仇嗎?你為何要這樣逼我?”


    “老莊主以前幫過我,是我的恩人。你如果虐待了他,那我們之間就真的有仇。”楚雲梨一臉坦然:“我們隻是想要見到老莊主而已,又沒讓你上刀山下火海,哪逼你了?”


    眼看眾人不肯離去,林天越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想了想道:“我嶽父確實已走火入魔,不過,前兩天似乎清醒過,關押的地方已經不見人影。我可以讓人帶你們去那裏查看。”


    楚雲梨翻了個白眼:“你隨便找一間密室,就說是關押老莊主的地方,當我們是傻子嗎?山莊這麽大,人真正被關在哪裏,也隻有你自己清楚。反正今日我們要見到人!”


    林天越上哪去找個人出來交給眾人?


    就是殺了他,他也變不出來。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林天越一副無賴模樣,還閉上了眼:“你們要是真認為我害了人,便把我殺了吧。”


    沒有老莊主被害的證據,眾人哪裏敢出手?


    事情僵持住了。


    眾人不肯離去,一直守在院子裏。


    傍晚的時候,又有大夫從外地趕來,看過了林天越的脈象,也表示無能為力。


    他體內的毒素太多,一個弄不好就會丟了命,這些趕來的大夫連藥都不敢配。如果出手之後把人弄死了,林天越的那些妻妾兒女能放過出手之人?


    沒出手,就無功無過。


    越是等,林天越越是絕望。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隻能躺在床上等死,電光火石之間,他想到什麽,一把揪住邊上的護衛:“讓胡醜來見我!”


    胡醜就是楚雲梨對外的名字,當護衛來請她時,和她坐在一起的人都挺意外。李緣皺眉:“會不會是因你方才逼他太狠,要找你麻煩?”


    如今的林天越,於楚雲梨來說根本不是威脅。


    就算他有些壓箱底的手段,楚雲梨自保還是能的,當即道:“無論是什麽,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天越的屋子裏一股藥味,有些刺鼻。楚雲梨捏了捏鼻子,走到了床前。


    “林前輩,找我有事?”


    林天越看著他:“你會醫術。”


    篤定的語氣。


    楚雲梨點點頭:“會一點。”


    林天越將手腕放到床邊:“那你幫我看看。”


    楚雲梨不用把脈,也知道他體內是個什麽情形,搖搖頭道:“我治不好你。”


    林天越皺眉,麵露不滿:“你都沒看,怎麽知道治不好?”


    “那麽多人都不動手,”楚雲梨翻了個白眼:“要是把你治死了,我還得償命。我又不傻,怎麽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林天越咬了咬牙:“你如果能治,就算我出了事,我也不怪你。”又補充道:“我可以先寫下字據。”


    楚雲梨一臉納罕:“我這兩天對你可不客氣,老莊主對我恩重如山,你就不怕我替他報仇嗎?”


    林天越:“……”好像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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