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隻想嗬嗬。


    明明昨天她都攪和了, 沒想到這事還是成了。


    也是,從昨天陳四叔處事,就看得出他是個聰明人。葉氏胡攪蠻纏, 興許也是裝出來的不講理。


    陳傳遠今年九歲,比柳子安還要大一歲多, 個子已經到陳長福肩膀。見門口的楚雲梨麵色不好, 急忙道:“娘, 爹喝得有點多,先讓他進門躺下吧。”


    楚雲梨沒有與他爭辯,側身讓他們進門。


    陳傳遠把人弄進屋中躺下,又站在屋簷下揚聲道:“娘,我們吃了晚飯的,你就別管我們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真巧!我們家也吃了!”


    就算沒吃,難道還指望她做嗎?


    想得倒是美!


    楚雲梨進了柳子安的屋子,果然就看到他一臉不安。


    “娘, 陳叔過繼了孩子嗎?”


    楚雲梨幫他換藥,隨口道:“他腦子有包。咱們別理他, 要是他敢讓我們娘倆受委屈,我會帶著你離開的。”


    柳子安訝然:“我們還能去哪兒?外婆家……不合適,兩個舅母都不喜歡我。姨母她們也不高興。”


    確實,李念秋在娘家住得久了, 姐妹覺得她占了娘家便宜, 沒少說酸話。


    楚雲梨安慰道:“沒事,咱們回柳家。那還有你的院子呢。”


    “可我們沒有地。”柳子安皺眉。


    楚雲梨伸手撫平他的眉毛:“都說了,小小年紀別皺眉,跟個小老頭似的 ,小心以後老得比我還快。”這才回答:“總歸不會讓你餓死, 我有辦法。”


    柳子安無語。


    問題是他們母子剛到陳家一個月不到,怎麽就要離開了?


    何時成過親的婦人能隨隨便便離開了?


    楚雲梨又安慰了幾句,把他摁在床頭睡覺。又囑咐道:“沒事別起來。如果一定要起,你就跳著去,你那隻傷腳千萬不能落地,要是又流血了,以後會成跛子的。”


    這麽大點的孩子,半懂不懂。肯定要把傷往重了說,不然真傷著了,在這個緊要關頭,更加麻煩。


    當夜,楚雲梨還去睡廂房。


    陳長福的院子挺大的,房子有四五間,都是新修出來的。但床隻有三張,主屋一張,廂房兩張。


    主臥的被他自己睡了,廂房的母子二人睡了。剛來的陳傳遠沒地方睡,陳長福又昏睡著叫不醒。他在院子裏躊躇半天,最後還是去了主屋睡覺。


    一夜裏,陳長福因為酒喝得太多,被尿憋醒了好幾次。天蒙蒙亮,他又一次起來小解時,腦子終於清明了。


    跑來敲楚雲梨的門:“念秋,你醒了嗎?”


    楚雲梨就算沒醒,被他這麽一吵,也睡不著了。主要是她昨天睡了半天,壓根沒多困。她穿好衣衫,起身打開門:“你有事嗎?”


    她會這麽爽快地起來,也是想要和他商量陳傳遠的事。有些事情,越早說清楚越好。


    陳長福有些不自在:“你看到傳遠了嗎?”


    楚雲梨頷首:“我又不瞎,家裏多個人,我怎麽會不知道?”


    語氣嗆人。陳長福便知道她不想接納這個養子,當即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念秋,我今年都三十了。擱別人家,再過幾年都要做爺爺了,你也已經二十有六。咱們倆這個年紀,說生孩子那就是笑話。我接了傳遠來,你是想要讓他給咱們養老送終……”


    見楚雲梨麵色平淡,他繼續語重心長:“我知道,你有兒子,不愁沒人養老。可子安到底是柳家人,我是把他當親生,但他卻不一定會孝順我。我是真想好好跟你過一輩子,這樣好不好?你帶一個兒子嫁給我,現在我過繼了傳遠,你就當嫁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個兒子,咱們一人一個孩子,以後我好好待子安,你好好待傳遠,行嗎?”


    楚雲梨靠在門框上,問:“你是鐵了心要過繼?”


    陳長福撓了撓頭:“也不是,我之前就沒想過這事。我昨晚上喝多了,四叔和長祿哥跟我玩笑,不知怎地就說起了過繼了事,當時我腦子是懵的,就把孩子帶來了。”他打了一下嘴:“怪我喝太多了。”


    楚雲梨笑容嘲諷:“今天帶個兒子,明天你會不會帶個媳婦回來?”


    陳長福:“……那不可能,我是真想和你好好過的。”


    “那好。”楚雲梨一本正經:“你把傳遠送回去。”


    陳長福噎住,有些心虛:“可能不行。”


    楚雲梨冷笑一聲:“我們倆雖然是半路夫妻,但也是夫妻吧?夫妻之間做事得有商有量吧?你悶不吭聲就接個孩子回來,還要我把他當親生的,你不覺得過分嗎?”


    陳長福嘀咕:“你不也帶了子安嫁給我嗎?”


    “那能一樣嗎?”楚雲梨反問:“我嫁給你的時候,直接說明了我要帶著兒子。我也沒有嫁過來之後再把孩子弄過來啊!要是我跟你成親的時候說不帶孩子,成親之後又把孩子帶過來還非要你把他當親生的,你能答應嗎?”


    陳長福啞然,道:“孩子已經接來了……”


    “那就退回去。”楚雲梨麵色認真:“你不信子安可以,想要過繼也可以。但那得是我答應的情況下,我總是孩子他娘吧?這過繼的孩子,過繼之前怎麽也該讓我過目吧?別的不說,外人都說孩子小的時候養得熟,你過繼一個快十歲的,人家都知道爹娘爺奶是誰,會好好養你老?”


    陳長福不以為然:“真心換真心,他會對我好的。”


    他語氣篤定,楚雲梨見了,若有所思。


    上輩子,陳長福簡直是無條件遷就這個養子,為的會不會就是這句“真心換真心”?


    “我不答應。”楚雲梨麵色嚴肅:“過繼孩子的事你事前沒跟我商量,但我也能理解你怕沒人養老的心思。我就算再如何保證子安會把你當親生父親伺候,你大概也是不信的。所以,我答應過繼孩子,但這孩子不能超過兩歲,懂事的孩子,我是不養的,白費力氣嘛!”


    陳長福啞口無言,他看了看正房,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也後悔,但是昨晚上我喝醉了,已經簽了過繼的契書,這孩子以後就是我陳長福的兒子,根本也退不回去了。真要退,以後我還怎麽跟四叔來往?”


    楚雲梨心裏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陳長福壓根兒就沒想退陳傳遠回家,昨夜酒醉或許有些衝動。但他酒醒之後,也並沒有後悔。


    “那就隻有一個法子。”楚雲梨站直了身子:“我不做這個孩子的娘,而你非要做這孩子的爹,咱們就隻能一拍兩散,一刀兩斷。你做你的爹,我也不為難自己。”


    陳長福一臉驚詫:“你要離開?”


    楚雲梨反問:“為何不可?”她一臉正色:“你隻想著要兒子養老送終,可你想過我嗎?你四嬸對我的態度你昨天也看到了,說白了就是雞蛋裏麵挑骨頭,故意找我的茬。她是傳遠的奶奶,我做了她孫子的娘,以後我肯定無論做什麽都是錯,本來她就對我指手畫腳,真要把這孩子留下,以後我的日子還能過嗎?我說要重新挑一個年紀小的孩子,也絕對不會從你四叔家裏挑!”


    聽著她解釋,陳長福也頗覺有理。


    本來他過去孩子也沒強求是誰家的。事實上,昨天之前他壓根兒也沒想過過繼孩子的事。昨天喝醉了提及,他當時隻是覺得四叔親近,過繼他孫子也未嚐不可。現在想來,確實有些不妥。他想了想:“傳遠是我兒子,白紙黑字寫了的,你隻要對他問心無愧,我不會讓四嬸為難你的。”


    隻要對他問心無愧?


    這話可就不好說了,楚雲梨心下冷笑。就是親生的兄弟姐妹還會說父母偏心呢,更何況是這樣的。


    本就是繼母,還是養子。除非像上輩子李念秋那樣,母子二人無條件地遷就陳傳遠,為他當牛做馬。要不然,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她偏心自己兒子,虧待養子。


    楚雲梨搖搖頭:“咱們做夫妻還不到一個月,就像是你不信我一樣,我也不信你。如果你非要留下這個孩子,我會帶著子安離開。直白點說,這個家裏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選一個吧!”


    陳長福撓著頭,一臉為難:“你怎麽這麽倔呢?都沒相處,你怎麽就知道一定處不好呢?”


    “我就是這麽倔的人。”楚雲梨正色:“我隻看你四嬸,就知道若我退讓了,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其實這不關孩子的事,我不是針對他。我不接受他,隻因為他有一個那樣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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