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裏陰森幽暗,獄長親自拿著火把在前頭領路,王曉曉和楚優辭緊緊跟在後麵。王曉曉一想到幹爹住在這種地方,就忍不住心痛如絞。


    “公子,到了。”七拐八彎來到一座石室,獄長躬身對楚優辭道,楚優辭依然作男裝打扮,她們這次能進這裏,完全是靠白重潤的安排。


    王曉曉定睛一看,小小的石室裏,一個老人佝僂著坐在地上,一聽見外麵的動靜,正茫然的抬起頭來。


    王曉曉用手捂著嘴巴,眼淚止不住的流淌,這還是她的幹爹嗎?這還是那個精神矍鑠、衣飾永遠整潔,連手指甲都修得整整齊齊的一臉和氣的小老頭嗎,才不過兩天,他為什麽就這麽憔悴,他的臉頰竟然全都陷下去了,他的頭發蓬亂得象草窩,天,這些人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王天成看清了王曉曉的臉,忽然渾身一哆嗦,衝上來抓住鐵欄,發幹的嘴唇蠕動著:“曉曉。。。曉曉。。。”


    “幹爹!”王曉曉拚命忍住,不號啕大哭,可是這無聲的抽噎卻讓王天成更是傷心,他雙手抓住她的,老淚縱橫,哽咽著不能說話。


    “嗯,你可以帶著他們下去了。”楚優辭望了望周圍的幾個守衛,皺眉道。


    “這。。。此人是欽命要犯。。。若有什麽事,不但我們擔待不起,也許白將軍也是擔待不起的。”那獄長遲疑著道。


    楚優辭回身望了望王曉曉悲傷的樣子,微微遲疑,用懷中掏出一個晶瑩玉牌在獄長眼前一晃,道:“這下你能擔待得起了嗎?”


    刻有“靈屏”二字的玉牌,旁邊雕龍刻鳳,大梁朝的皇子公主都有一塊代表他們身份的專屬玉牌,那獄長又驚又疑,望了楚優辭半晌,“撲通”一聲跪下,用低得隻有楚優辭能聽見的聲音:“小人該死,未識公主鳳顏。”


    “起來,出去吧,不到生死關頭,不得輕易把這事說出去,否則我也會要你的身家腦袋。”楚優辭冷冷的道。


    那獄長磕頭如搗蒜,帶領一幹獄卒退出。


    楚優辭回身道:“我先出去了,你們有話快講,否則到時候縱然連累不上我,也會連累重潤的。”


    王曉曉紅腫著眼睛出了天牢時,看見的卻不隻是楚優辭了,還有匆匆來而的汪乾。


    楚優辭搖了搖頭,催促他們上了一輛馬車,匆匆駛離天牢所在位置。


    馬車上,汪乾望了望楚優辭和王曉曉,鼓起勇氣,囁嚅著道:“曉曉,我聽說你昨晚住在客棧,今天專程來接你去我府中,”


    楚優辭坐在王曉曉身旁,閉上眼睛,假裝不聞。


    王曉曉此時心情悲傷至極,沒好氣的道:“為什麽?你不怕被我連累嗎?”


    汪乾急忙道:“不!我不怕!”


    “人人都怕,你為什麽不怕,你不怕你這逍遙侯的爵位丟了嗎?”王曉曉賭氣道。


    “曉曉,我不怕因為你而失去任何東西。”汪乾望了望旁邊的楚優辭,漲紅著臉道:“到此時,你。。。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王曉曉一呆,她跟汪乾相處日久,就愈是對這質樸耿直的少年好感劇增,可是汪乾私底下雖跟她甚好,卻從來未向她吐露過絲毫情意,而她雖然是未來之人,但畢竟是個女孩家,且受過情傷,此時又生怕不夠矜持,讓人看輕了她。是以心中雖焦急萬分,麵上卻絲毫不顯露,這時聽汪乾如此一說,不禁又驚又喜。


    她微咬嘴唇,試探似的道:“你。。。你在說什麽?”


    汪乾臉雖然通紅,卻仍是毫不退縮的望著她:“曉曉,我早就喜歡你了,可是。。。你。。。你既聰明大方,出身富豪之家,又跟公主是朋友,還。。。還是皇上所看重的人,我身份低微,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你,當日不敢透露情意。”


    王曉曉忍著笑容,故意板起臉道:“你不也是逍遙侯嗎?有什麽不敢的!我還怕高攀不上呢。”


    “這個侯爵之位,是我弟弟以生命換來的,我實在不敢因這個而自傲,或覺得自己身份有什麽不同。”汪乾神色黯然的道。


    王曉曉看見他的臉色,大覺不忍,心裏自悔不及,自覺不該提他痛處,連忙岔開話題柔聲道:“那現在為什麽又敢了?”


    “現在,因為。。。因為你爹爹出了事,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我。。。我覺得這個時候向你坦白心跡,是最恰當的。”汪乾呐呐的道,眼神卻不自禁的瞟上楚優辭,卻見楚優辭雖是閉著眼睛,嘴角卻不知何時浮起了一絲笑容。


    王曉曉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撇了撇嘴道:“是真的麽?你向日膽子那麽小,今日膽子卻大得出奇,還敢當著公主的麵跟我說這些,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麽?”


    王乾臉色更紅:“我。。。我本來想跟你說這些,但是。。。但是又很緊張,是公主鼓勵我,讓我不要怕,大著膽子說出來,她。。。她說你若不依,她會給我作主。”


    話未說完,楚優辭再也忍不住,睜開眼睛笑罵道:“沒出息,一逼問,就什麽都說出來了,連我都出賣,將來肯定是怕老婆的主。”


    汪乾惶恐道:“公。。。公主。。。”


    “好啦!”楚優辭喊住車夫停車,道:“你們都回逍遙侯府吧,我要回宮了,汪乾,你好好陪著她。”


    王曉曉急忙道:“那我幹爹。。。”


    楚優辭歎了口氣,用一種洞悉一切的目光道:“如果你幹爹今天對你有什麽交代,你就趕緊替他做好。別的都不用說了,我會盡力而為,但。。。哎!”話沒說完,卻跳下了車。


    王曉曉淚光瑩然,一雙手伸過來輕輕扶著她肩膀,關切的道:“曉曉,你。。。你別太過傷心了,一切都聽公主的,你在我家裏好好等消息吧。”


    王曉曉點點頭,將頭埋進他寬厚的胸膛,再度抽泣起來,在這悲傷無助的時刻,這另一個人的體溫,多少給她帶來了幾許溫馨之意。


    汪乾緊緊摟住她,象摟住什麽珍寶一樣,馬車,又繼續轔轔的行走起來。


    此時已是上午,楚優辭匆匆趕回靈芝宮,來來往往的宮女向她行禮,都被她擺手製止。


    她望了望丁淺語緊閉的房門,悄悄走回自己的寢宮。


    剛一推開門進去,一個枕頭便迎麵飛來,她一愕之下,連忙伸手接住,卻見一個美麗少女坐在她的床邊,一臉怒容的看向她。


    她愣了愣,連忙關上門,走近床邊坐下,將枕頭放好,討好似的摟住丁淺語的肩膀,丁淺語推開她手,道:“你昨晚上哪去了?”


    楚優辭尷尬的將手收回,一臉內疚的道:“我。。。我。。。昨晚慶王叔家設宴,來請我,不好推辭就去了,你等我一晚上嗎?”


    還撒謊,丁淺語咬了咬唇,道:“你什麽時候跟你那些皇室親戚關係這麽好了?”


    楚優辭陪笑道:“有時候總得應付下啊。”說著撫摩著她烏黑如絲的長發,愧疚的道:“淺語,對不起,下次我再也不會不跟你說一聲就扔下你了。”


    不聽她這句話還好,一聽這句話,丁淺語想起昨夜的種種委屈,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掉落。


    “淺語,你怎麽了?”楚優辭慌了手腳,一把抱住她,一個勁的為昨晚未歸的事情道歉:“你昨玩呆在這裏,很怕嗎?你一個人呆到天亮嗎?你眼睛怎麽是腫的?昨晚哭過?淺語,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應該跟你說聲的。”


    丁淺語伏在她肩上輕輕抽泣,她有一種把一切告訴楚優辭的衝動,可是楚優章陰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的人,時時刻刻在她們的周圍,如果你敢亂說什麽,我隨時可以叫她們死。”


    曉曉,曉曉現在可不在這裏啊,丁淺語的心一緊,硬生生把滿口話咽了下去,隻哽咽道:“下次。。。下次不許扔下我一個人出去。”


    楚優辭鬆了口氣,忙道:“再也不會了。”心裏卻在盤算,什麽時候讓她知道王曉曉家的事。一邊想著,一邊稍微推開她,抬手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半個月?丁淺語想到跟那魔鬼的約定,卻下意識的抱緊了楚優辭,心裏不斷的安慰自己,隻是緩兵之計罷了,以後這麽長的時間裏,難道找不到機會三人一起溜走麽,楚優章再奸,也有難免有疏漏的時候,以自己三個人加起來的智慧,難道還不能逃離這京城麽,何必為了一時的分離傷感。


    楚優辭開玩笑的道:“淺語,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丁淺語“呀”的一聲,回過神來,連忙鬆開她,臉色已紅若朝霞。


    楚優辭心中一動,輕撫著她甜美清新的臉蛋,讚歎道:“淺語,你真的很迷人。”


    丁淺語輕輕皺了皺鼻子,佯作生氣道:“是嗎?既然這麽迷人,那你還舍得大半夜的扔下我出去。”說著雙唇已慢慢迎上她的。


    四唇如磁石般相接,楚優辭輕一邊輕吮著她嬌美的唇瓣,一邊身子向後仰倒,手已摸索著去解她的腰帶。


    忽然一個太監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公主,皇上有旨,請您去紫宸宮見駕呢。”


    楚優辭微微喘著氣,依依不舍的鬆開釘淺語,懊惱的道:“真討厭。”


    丁淺語心裏一沉,抱緊不放開她,蹙眉撒嬌道:“不去行不行?”


    “隻怕是不行的。”楚優辭吻了吻她的臉,又親了親她微微紅腫的眼睛,柔聲道:“乖,回來再陪你。”仔細幫她整理好衣服,又整理好自己的,向丁淺語笑了笑,已推門而出。


    丁淺語望著她的背影,唇上雖仍殘留楚優辭的氣息,心卻已涼了下來,一想到楚優章可能又在故意耍花招,她的心不由得忐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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