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驍騎將軍白重潤的率領下,一支六萬多的軍隊正匆匆往義州方向前進,走在最前頭的是輕騎兵,步兵輜重押後。這可算越國士兵中精銳中的精銳,自楚優章一到封國開始,便暗中開始訓練。


    由於行進迅速,王曉曉和丁淺語坐在一輛馬車中,隻覺得顛簸不堪,丁淺語還好,當時跟楚優辭逃難途中吃的苦比此時更甚,王曉曉一到這大梁朝,便碰見王天成,此後一直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哪曾受過這般累,在車內隻叫苦連天。


    丁淺語忍不住道:“我叫你呆在靈州不要出來,你偏要來,現在受不了吧。”


    王曉曉委屈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將來的幸福在犧牲自己的享受,算了,隻好權當減肥了。都是你不好啦,我的話你都聽不進的,昨天一賭氣,把話講成那樣,這下你家小公主是真的不理你了,我瞧她今天壓根沒望過我們這邊。”


    丁淺語的語氣多少都有點頹喪:“我跟她都一起經曆過生死,她若真的有那麽一點喜歡我,不用什麽刺激法也會表現得有所不同。你所講的,覺得我跟白重潤出去她吃醋的話,我看隻是你心中那樣認為罷了。”


    王曉曉眼神斜過來:“當然,如果她不是大梁王朝的人,如果她性格不是這麽隱忍的話。她自然會表現得有所不同。”


    丁淺語一怔,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王曉曉看了她一眼,歎道:“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話,也不相信我的法子。那麽,你就該放棄她才是,幹麽又要一路跟著人家過來,你這不是在自找苦吃嗎。”


    丁淺語低下頭,繼續沉默。


    王曉曉扶著她的肩膀,道:“淺語,有時候愛情,並不是我們心裏所想的那樣簡單,就那麽一念之差,也許結果便會大有不同。在感情剛剛萌芽的時候,在猜心遊戲的關鍵時刻,使上一些小手段,那是無傷大雅的,你不要認為這樣就玷辱了你心中所謂的神聖的愛情好嗎。”


    丁淺語歎了口氣,幽幽道:“你想要我怎麽做?”


    王曉曉搖頭道:“現在我也不是很確定了,你們現在已陷到一個比較僵的狀態了,尤其是,我見過的形形□□的人不少,卻從來沒見到過象你家小公主這樣性格的人。不過,我堅定的認為她是喜歡你的,既然硬碰硬的不行,那麽我們隻好來個以柔克剛了。等你綁住了她的心,到時候愛耍點脾氣愛賭點氣都沒關係,那時候她是公主,你就是她的女王。”說著一臉奸笑。


    丁淺語眼裏露出疑惑之色:“以柔克剛?”


    王曉曉嘴角邊露出一絲惡作劇般的笑容:“我現在,隻希望你再生一場病。”


    深夜,大軍行到一處曠野,白重潤命令所有士兵停下來,開始在此地安營紮帳。這一處地勢平坦,有數十裏方圓。不一會兒,那大片大片的營帳便綿延開來,營帳之間燃起處處篝火,在清冷的月光和溫暖的火光的照耀下,到處都閃爍著甲胄與刀劍的森白光芒,一眼望去,似乎這片平原到處都布滿了士兵。


    白重潤的中軍大帳內,楚優辭和一身儒服裝扮被任命為軍師的高漢正一起研究著地圖,高漢此人是天佑帝手下僅次於枯寒的第二謀士,亦深得天佑帝器重。


    楚優辭微微思忖,道:“重潤,如果我們日夜行進,最少要幾天到達義州?”


    白重潤想了想,道:“大概要七八天。不過公主,如果日夜兼程,我軍必然疲憊不堪,而他們則是以逸待勞,我們到時候未必攻得下金川,高先生以為如何?”


    高漢摸了摸頜下些微的胡須,沉吟道:“兵貴神速,我是很讚同公主的意見。如今我們的主力在司馬將軍那裏,而常百勝大軍正逼近他們,他們必定認為我們是趕去增援,絕對想不到以我們人數之寡,竟敢在此時分散兵力去突襲金川,所以到義州後,我們可在那裏稍作停留歇息。何況,從這裏去義州,大多是平原之地,我們夜晚雖不安營紮帳,途中總得給點時間讓他們稍稍休息,我軍訓練有素,想來這點是不妨的。”


    白重潤沉默一會,道:“那好,就依公主和先生意思,時辰不早了,那大家都早作歇息吧,接下來幾天,我們就得拚命趕路了。”


    楚優辭點點頭,率先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一出帳篷,一股清寒的夜風便迎麵吹來,楚優辭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的鳳帳離中軍帳不過十幾步遠,旁邊便是王曉曉和丁淺語所住的帳篷。


    楚優辭快步朝自己那邊黃色的帳篷走去,幾個侍衛緊緊跟在她身後。營帳之間的篝火仍然燒得旺盛,多少讓人感覺到些許暖意,一隊隊手持長矛、腰佩刀劍的士兵正在各處營帳間來回巡邏。


    她一走近自己的帳篷,便見王曉曉站在一邊,似乎正等著自己回來,她停下腳步,微微詫異道:“王姑娘,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王曉曉臉上露出難色,吞吞吐吐的道:“公主,我。。。我知道不該為一點小事過來麻煩你,不過。。。不過淺語她是跟你過來的,我覺得。。。還是來跟你說一聲比較好。。。”


    楚優辭不等她說完,急急打斷道:“她怎麽了?”


    王曉曉心中暗笑,平日見她神態總是那麽從容淡然,這時卻這麽心急,不喜歡淺語才怪,淺語真是遇到自己的事就這麽遲鈍了。她忍住笑,一臉惶恐的道:“淺語不知道是前次身體未痊,還是趕路太急,又或者水土不服之故,身上又不大舒服,此時又臥倒在床了,我實在是很焦慮。”


    楚優辭蹙緊眉頭,道:“讓她不要來,非要跟來!”語氣中隱隱有一絲薄怒。


    王曉曉垂下頭,隻不說話。


    楚優辭麵上閃過一絲焦慮之色,轉頭對一個侍衛道:“去!叫個最好的軍醫來,讓他去王姑娘帳篷中。”


    那侍衛垂首道:“是!”急忙轉身去找軍醫。


    楚優辭看向王曉曉,道:“好了,王姑娘這就回去吧,軍醫馬上就要過來了。下次再有這等事情,你們可以直接去找軍醫。”頓了一下,又道:“或者。。。去找白將軍。”


    說著就要進自己帳篷,王曉曉眼裏露出驚訝之色,連忙道:“可是。。。可是淺語她說她想見你。”


    楚優辭一怔,停住了腳步。


    王曉曉的帳篷中,兩個年老的軍醫正在替丁淺語會診。當然是沒有什麽大病,身體有些勞累這是事實,感染了輕微的風寒也是事實,因為在楚優辭和白重潤在中軍帳中商討軍情的時候,丁淺語因為心事重重情緒不佳,著實在帳外吹了好一陣子冷風。


    兩位軍醫將情況詳細告知給楚優辭和王曉曉之後,開了幾副藥方,便告退出去了,帳中一時隻剩下楚優辭、丁淺語、王曉曉和小果四人。


    王曉望了望楚丁二人,忽然打了個哈哈,對小果說:“走,我們去找寧兒來,讓她來幫我們煎藥。”說著不由分說,拉了不明白情況的小果就往外走。


    楚優辭仍是那副樣子,離床遠遠的坐著,臉上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丁淺語半躺在床上,靜靜的注視著她,她的頭發稍微有些蓬鬆,臉色顯得蒼白而憔悴,隻那雙眼睛,仍是清澈而美麗,既有著秋水的溫純,又蘊涵著春水的柔媚。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楚優辭感覺心中的某種東西正在慢慢的融化,良久,在內心的激烈交戰中,她終於敗給了另一個自己,緩緩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床邊坐下。


    隨著她這一連串的舉動,丁淺語臉上,忽然滾下了幾顆晶瑩的淚珠。她這個樣子,跟她白日裏和楚優辭針鋒相對時的樣子截然不同,少了那份傲氣和倔強,一張美麗的臉上滿是憂傷之色,整個人看起來纖弱而無助。


    楚優辭心中莫名一疼,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滴,輕聲道:“你怎麽哭了?隻是輕微的風寒,不妨事的。”


    丁淺語淚水湧出更多,她抓住楚優辭的手緊貼在自己臉上,輕泣道:“你。。。你這陣子為什麽不理我?”


    不理她?有嗎?


    好象是有點那樣,為什麽會這樣?楚優辭自己也有點茫然,又好象有一點清楚。是因為她昏迷時自己想吻的衝動?還是因為她叫的那個“易洋”的名字,再因為白重潤嗎?為什麽會有那樣的衝動?而易洋兩個字哪點冒犯到她?她又為什麽會嫉妒白重潤?


    她緊緊的皺著眉頭,忽然痛苦的道:“我。。。我。。。”


    丁淺語一顆心吊在嗓子眼,緊張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一個清朗而焦急的男聲此時卻在帳外響起:“丁姑娘,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你怎麽樣了?!我進來看看你。”同時還可以聽到王曉曉低而急促的聲音:“白將軍,你現在不方便進去!”


    楚優辭心中一震,呆呆的看著丁淺語一下,忽然便把手抽出,麵色恢複那種不可捉摸的淡然之色,深深吸了口氣,道:“白將軍來看你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好好養著身體。”


    說著站起身來,丁淺語伸手抓住她手,眼裏露出哀求之色,哭泣道:“求你,不要走。。。”


    楚優辭狠下心,稍微用力將手抽回,背過身去,聲音變得有點艱澀:“白將軍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不是說了嗎,他。。。他是可以用生命保護你的人。”


    說著再不停留,快步走到門邊,一掀簾子彎腰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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