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曉此時又是震驚又是不敢相信,臉上的激動表情一時非言語所能形容,她雙目含淚,上前緊緊的拉住丁淺語的手,嘴巴張了幾張,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忽然撲到丁淺語肩膀上放聲大哭:“淺語我對不起你!我把你害得也到這裏來了,嗚。。。你怎麽也來了。”語氣裏滿是歉疚。


    丁淺語抱著她,心裏欣喜異常,在這異國他鄉,不!在這遙遠的朝代,在這不同的空間,居然見到了自己原來那個世界裏的好友,這叫她怎樣不興奮,剛見時的那些突來的悲傷,慢慢的被重見的喜悅衝淡,她抹去臉上的淚痕,輕拍王曉曉的背連聲道:“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曉曉,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兩人的心情竟是大有不同。


    楚優辭坐在一張椅子上,臉色略顯驚訝,眯著眼睛看著渾然沉浸在二人世界裏又哭又笑的兩個女人,卻不作聲。倒是站在她一旁的趙子群實在忍不住了,看了看楚優辭的臉色,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脫口而出:“原來你們兩竟是認得的,王小姐,你怎麽沒有跟我提起過呢?”


    這句問話讓丁王二人頓時意識到這房裏除了她們,還有別的人在,馬上分開,從老鄉見老鄉的悲喜情緒中緩過神來,丁淺語目光微微一掃,楚優辭那張俊俏如玉卻淡漠若水的臉龐馬上映入她的眼簾,而她那雙燦如明星的眼睛,正在仔細的打量著王曉曉,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下忽然覺得有點欣慰:“她終究沒有利用完我,就棄我於不顧,否則我也見不到曉曉了。”


    王曉曉連忙向趙子群解釋:“趙公子,我不是有意隱瞞,她跟我認識是沒錯,我們還是。。。還是同一個地方的,不過今日相逢,實屬意外。”


    趙子群卻緊問著不放:“一個地方的?那是金陵吧?令尊王老板不是金陵人嗎。”


    王曉曉尷尬的笑笑:“不是,我家不是那裏的,我隻是我爹的幹女兒啊。”


    趙子群欲待再問,楚優辭皺皺眉頭,開口打斷了他:“罷了,此時不用問這些不相幹的,還是讓王大小姐出去吧。她這麽久不出去招呼客人,被人察覺點蛛絲馬跡,可是不大妙。”


    趙子群一省,連聲道:“屬下知罪,那屬下也就告退了,希望再過幾天,公主可以順利出城。”


    楚優辭點點頭,道:“嗯,你們這就一塊出去吧,免得人生疑。我知道你對越王爺忠心,你今日的功勞,我心裏記著,將來王爺也會知道。我知你是謹慎之人,但還是得叮囑你一聲,以後在京城,凡事要加倍小心。你是王爺的得力心腹,若是事情有一點泄露,累及身家性命,王爺必定會痛心疾首。須知,大梁的將來,全在你等心係先帝、忠於社稷的丹心臣子的身上。”


    趙子群連連磕頭稱是,小心翼翼的退出。王曉曉望著丁淺語,語氣裏滿是不舍:“淺語,深夜我在過來看你,我現在必須出去了,你等著我。”說著依依不舍的跟著退出。


    房裏頓時就剩下楚優辭和丁淺語兩人,丁淺語背靠著牆壁,微微頷首,麵帶微笑看著楚優辭,忽然舉起雙手,鼓了幾下掌。


    楚優辭道:“你笑什麽?你這又是何意?”


    丁淺語聳肩道:“我笑你啊。”


    楚優辭臉色略略一沉:“我有什麽好笑的?”


    丁淺語卻是表情輕鬆:“哎喲,你生氣了麽?我這是欣賞的笑啊。我欣賞你明明是是利用別人,怕別人失去利用價值而再三叮囑,卻偏偏說得象真的關心別人性命,真把別人當成那種不可缺少的忠臣能臣一樣。”


    這話一出,楚優辭俊秀的臉上已是微微帶怒:“你!”


    “你什麽你!別以為你是公主我就怕你!”丁淺皺了皺玲瓏的鼻子,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好歹我也救過你性命,你總不至於絕情到連自己救命恩人都殺吧?哼,居然用黑布蒙住本姑娘眼睛和嘴巴,你把我當什麽啦?”


    楚優辭生平還未遇到這麽大膽的女子,一時不由得為之氣結,愣在了那裏。


    丁淺語瞟她一眼,見她沒有回言,心裏剛起的那一點忐忑也消失無蹤,她的頭忽然湊近楚優辭,抿了抿唇,故意作出一個無害又無辜的表情道:“知道嗎,其實我比較喜歡你剛才發怒的那樣子,這樣好歹看起來象個人,你平時那張臉上的表情,幾乎跟個木偶一樣,實在是很無趣。我現在終於放心了,我終於能確定,跟我朝夕相處的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發脾氣的人。”


    楚優辭聽她說自己不象個人,心裏本是更加恚怒,可是看到她那張明媚漂亮的此時表情看起來有幾分天真無邪的臉,怒氣竟然一下子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蹤了,她張了張唇,又緊緊閉上,表情恢複平靜,整個人忽然就此沉默下來。


    丁淺語見她忽然變得一聲不吭,倒覺得詫異起來,不知所措的望向她,好一會兒,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她的左臂:“喂,你。。。你怎麽不說話了?”


    楚優辭低下頭,忽然輕歎道:“不錯,他現在是越王在京城最重要的眼線之一,可以探得很多機密。可是,我並不是隻為利用他而關心他,我希望他珍惜自己的生命,為他自己珍惜,也為越王珍惜。”


    丁淺語“啊”了一聲:“你還在為我那句話不舒服啊?我隻是隨便說說的,你們這樣,也很正常。”


    楚優辭搖搖頭道:“不說這個了。你肚子餓不餓?”


    丁淺語這才想起,從她來到這裏後,已過了不少時候了,聽她這麽一提,居然真的覺得肚子很餓,楚優辭一見她的表情,伸手從右手邊的桌上拿了一塊翠玉豆糕給她。丁淺語毫不客氣,接過來就是,沒想到這糕竟是入口即溶,甜軟可口,她一邊吃一邊忍不住稱讚:“唔,這糕真好吃。”一邊說一邊接過了楚優辭遞過來的第二塊豆糕。


    楚優辭見她吃得急,唇角邊不小心沾上了一點點糕屑,搖了搖頭,又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巾,遞給她,以眼色示意她擦嘴巴。


    丁淺語不知不覺停下嘴巴的動作,眼神變得疑惑:“我怎麽忽然覺得,一瞬間你好似變了個人。”


    楚優辭淡淡的道:“因為到此時,我已完全信任你。我這人就是這樣,人若以善意待我,我便加倍以善意待人,但人若對我心存惡意一分,我便會報之以十分。我剛剛之所以向你解釋趙子群的事,便是因為我不想我在我信任的人眼裏,是個冷血無情之人。”


    丁淺語慢慢停止咀嚼,眼神轉向她,心裏頓時起了幾分奇異的感覺,在這麽一瞬間,這句話居然讓她覺得有些感動,有些溫暖,尤其是,楚優辭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此時象是蘊涵著一種異樣的柔情在看向她,那種柔情,讓她心跳莫名其妙的加速,臉上也微微發燙起來,她連忙三口兩口將糕點咽下肚,低下頭打著哈哈道:“被人信任的感覺真是好,挺好。”


    楚優辭臉上泛起一絲難得的微笑,道:“你飽了沒有?要不要再吃一塊?你那個朋友,要很晚才能送飯菜下來給我們吃。”


    丁淺語忙抬起頭道:“不用,我已經飽了,你。。。你自己吃吧。”她忽然有些不想麵對眼前這個人,東看看西看看,扯開話題道:“我們。。。我們這是在哪兒?”


    楚優辭道:“我們在京城啊。”


    丁淺語再也顧不得心裏湧起的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羞澀感,瞪大眼睛看著楚優辭道:“什麽?我們還在京城?!我以為你有辦法出去的!”


    楚優辭道:“我失蹤的消息傳得很快,現在京城封鎖城門了,此時絕對不能出去。不過你放心,這裏很安全,我也有辦法在幾天後出去,你別著急。”


    丁淺語見她神態自若,語氣輕鬆,不但不著急,還反過來勸自己別急,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定力,既然她成竹在胸,自己還擔心什麽,便放緩語氣道:“我們現在在京城的哪處?你千萬別告訴我我們還在行宮附近啊。”


    楚優辭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們在冷香樓地底下的密室裏,在上麵,就是你那朋友居住的地方,很方便照顧我們。”


    丁淺語奇怪的道:“冷香樓?冷香樓是什麽地方?曉曉住在這裏,這是曉曉她幹爹家嗎?”


    楚優辭尷尬的摸了摸耳朵,神色間頗是躊佇,她一個千金之體的公主,對妓院這個詞自是難以啟齒,過了好一會兒,才呐呐道:“就是。。。就是男人最喜歡去的那種地方。”這話一說出,臉色立時便如讓胭脂染色了似的,她連忙端起一杯茶,掩飾自己的窘態。


    偏丁淺語還沒明白明白她的意思,一副若有所悟的神態道:“哦,知道了,茶樓,要不就是酒樓吧,剛那姓趙的都說了曉曉她幹爹是富商,哎!我怎麽到了你們這裏就變笨了。”


    這下楚優辭真的急了,她放下茶杯,漲紅著臉鼓起勇氣道:“什麽茶樓、酒樓!是。。。是青樓啊。”


    這話仿佛一股寒流向丁淺語掃過,丁淺語的身子明顯一僵,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楚優辭:“你說什麽?青樓?也就是煙花之地?風月場所?也就是妓院?”她急需確認明白,竟一連用了幾個青樓的別稱,最後再加上最直白的那個名詞,好象楚優辭能夠解釋出它們的不同來。


    誰知道楚優辭圓睜美目驚異著她言語直接的同時,卻是微微點頭。


    然後下一秒,室內便聽到丁淺語傷痛的叫聲:“天啊!她。。。她居然一到古代,便淪落為妓,墜入風塵!我。。。我。。。。王叔叔,張阿姨,我。。。我沒有替你們看好曉曉,我對不住你們!”這王叔叔張阿姨,自然是王曉曉的親生父母了,丁淺語想到王曉曉肯定是因為剛穿越到梁朝,身上沒一個銅錢,窮困落魄才不得已入了這一行,心中雖氣她沒骨氣,卻是心酸難過至極,眼淚忽然撲簌簌的不住往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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