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燕雲封沉默。


    關於賢臣與小人,如今他沒法定義,也沒法判斷,但燕雲封就是不想說“我不知道”,他覺得那樣太丟臉了,於是小聲道:“白哥哥討厭的人,就是小人。”


    洛白一怔,隨即笑得意味深長,“那若我就是先前說的那種欲要奪你手上權力的人呢?”


    燕雲封想也不想,“那便給你好了。”


    洛白似笑非笑,“如此爽快?”


    燕雲封抓著洛白的一隻衣袖,“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若是想要,盡管拿便是。”


    燕雲封依舊記得,六年前的那個冬天非常的冷,冰天雪地,漫天都被白雪覆蓋,天地間似乎隻剩下那抹無溫度的白色。


    他以為自己熬不過了,但就在他日漸絕望時,一抹紅色從鏡子中走出。


    熾烈的,明豔的,似乎能燃盡所有冰冷。


    後來事就像夢裏想過的那般美好。


    美好到燕雲封覺得皇位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美好到一些不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慢慢發芽。


    洛白摸了摸下巴,“小鬼頭,你這樣不成,太容易信別人了,萬一某天你的親信......”


    “白哥哥才不是別人!”燕雲封難得打斷她。


    對上那雙固執的眼,洛白挑挑眉,也不去糾正,隻是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


    時間的長河還在流動,一切都在按著劇本走,但似乎又不然是。


    跟小迷迷說的一樣,在第五年、也就是燕雲封十六歲時,聖廣帝的身體差到了無法正常上朝的地步。


    明明還沒到知天命的年紀,但聖廣帝卻看起來非常蒼老。


    跟五年前相比,時間仿佛在他這裏加速流動,過了十年......不,應該像是過了二十年不止。


    如今朝中勢力已經很明朗了,分為兩派。


    分別是支持二皇子燕雲信的、以將軍府為首的勢力,以及支持五皇子燕雲封、以丞相府為首的勢力。


    是的,燕雲信獲得了將軍府的支持。


    當年公然向柳聞鶴示愛的張家小姐,在被柳聞鶴拒絕後惱羞成怒,一轉頭就投向當時在追求她的燕雲信的懷裏,成了二皇子妃。


    在許多人看來,二皇子燕雲信獲勝的可能更大。


    原因很簡單,因為將軍府勢力比丞相府要大。


    ……


    這日的聖廣帝少見的上了朝,並且提出立儲君之事。


    前朝炸開了鍋,擁護燕雲信的人瘋狂舉薦燕雲信,擁護燕雲封的瘋狂舉薦燕雲封。


    前朝吵成菜市場,吵到身體本來就不好的聖廣帝一個頭兩個大。


    儲君之位到底由誰來坐,這事當然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商量無果後,退朝。


    然而誰都知曉,向來愛極了權力的聖廣帝既然能提出這事,想來是他的身體狀態差到了極點。


    暗流在湧動。


    ……


    金蛟殿。


    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外拐入,那人身著寶藍色朝服,頭戴翡翠玉冠,逐漸長開的麵容俊美非常。


    雖然是少年之齡,卻有了成年男子的棱角。


    不同於柳聞鶴的清俊溫雅,五年後的燕雲封像一塊寒冰,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不可琢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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