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沉默了,沒錯,他的確還是有些無法全然相信白子衿。


    他一向是個自詡聰慧,甚至有些自負的人,因為交情讓他不屑去查白子衿,卻又有些忐忑,所以他要親口得到一個答案。


    “若真的是鳳驚冥的血脈,我拚盡一切也會帶你離開蒼玄。”令羽知道自己這麽說可能有些傷人。


    但白子衿畢竟已是君玄歌的皇後,君玄歌那個人……不可能不碰白子衿。


    白子衿眼睫毛輕顫,她勾唇嗤笑一聲,聲音盡是冷意:“不是!令羽,我們好歹也有幾分交情,你應該期盼我更好,而不是用一個死人來永遠困住我!”


    令羽瞳孔一縮,他想過白子衿會給他各種回答,甚至說她是被迫的也好,卻沒想到白子衿居然如此決絕。


    別用一個死人困住她?


    那她為何還活成了那個人?


    “令羽,看在我們昔日的交情上,本宮給你機會離開。”白子衿有些冷戾的站起,看著令羽,“至於日後,本宮不想再看到任何和過去有關的人或事!”


    這已經是警告了,警告令羽別再來找她。


    令羽有幾分怒了,他看著眼前的白子衿,隻覺得如此的陌生:“白子衿,你當真能忘了他?然後安然和另外一人過一輩子?你對得起他嗎?”


    “為何不能?”白子衿的手撫上自己的肚子,笑得格外滿足,而後又犀利反問,“孩子一生下來,就會是太子呢,我始終隻是一個普通女子不是嗎?”


    令羽啞口無言,白子衿做的事的確是普通女子會做的,可,可她是白子衿啊!


    鳳驚冥捧在手心裏的白子衿啊!


    無名火在令羽心裏燒了起來,但他並沒有發作,而是平靜得可怕的看著白子衿:“白子衿,今日我是代替威遠將軍派來殺你的殺手而來,威遠將軍也已經將所有罪證都指向了蔡雄,殺手已經被我滅口,但你的好皇上,要查是能查到蛛絲馬跡的。”


    說到好皇上時,令羽有幾分譏諷。


    白子衿卻不在意,眼眸閃過幽光,威遠將軍的反應的確倒是快得讓她有些意外。


    不過這些,倒是能讓她掰倒好幾個人呢。


    “告訴本宮這些幹什麽?”


    “這些,就當是我替鳳驚冥送給你的最好禮物。”令羽聲音冷漠,這時他聽到了腳步聲,想必是伊人回來了。


    他此刻心情煩躁,不想和伊人碰麵,直接抽身離開,留下一句話在空中飄蕩。


    “白子衿,捫心自問,你真的配得上他嗎?”


    白子衿神色冷漠的看著令羽離開,突然她肩頭的雪花化作一道白影,憤怒的衝了出去。


    “嘰嘰!”


    爺去殺了這個什麽公子!


    “雪花,回來。”身後,傳來白子衿平靜的聲音。


    雪花硬生生停下腳步,它扭頭看向白子衿,替她不平:“嘰嘰?!”


    你為鳳驚冥做了那麽多,這個什麽公子沒資格這麽說你!


    “回來吧。”白子衿衝雪花招招手,她一手摸著肚子,一手摸著胸口,姣好的小臉揚起淺笑。


    “我白子衿捫心自問,配得上鳳驚冥。”


    這樣,就足夠了……真的……


    “嘰嘰。”雪花不情不願的回到白子衿的肩頭。


    爺還是替你不平,不過你為什麽不告訴剛才那個什麽公子?


    告訴了令羽,不就有更多人幫助了嗎。


    白子衿星眸浮現出笑意,裏麵母性的溫柔能暖化一切冬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妖孽在這世上樹敵太多,她隻願他們的孩子隱姓埋名,無人知曉,平安度過一生就好。


    至於庇護……這一年多下來,白子衿也清楚了,醒悟了。


    沒人庇護就是最好的庇護。


    “嘰嘰。”雪花一臉疑惑。


    爺還是有些不明白,可你不都告訴贏若風了嗎?


    白子衿看向雪花,隻笑不語。


    幾個月後,她會將孩子托付給它,若它不願白子衿也不勉強,放它自由讓它回極寒之地去。


    “嘰嘰。”雪花的聲音弱了下來。


    你別這樣看著爺,爺有些害怕。


    這時,兩道腳步聲響起,一道是君玄歌,一道是伊人。


    伊人看到地上躺著的宮女時,臉色就變了,連忙朝房裏跑去:“小姐!”


    君玄歌比她反應更快,大步踏進了屋子裏,迫切的想要找到白子衿。


    卻見白子衿正在擺弄一些小玩物,雪花百無聊賴的在旁邊待著,一看到君玄歌,雪花就直接噌的跑了。


    “皇後,你沒事吧?”君玄歌看到白子衿沒事,鬆了一口氣,接著就詢問起來,“刺客呢?”


    白子衿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伊人身上,安慰一笑:“不必擔心,本宮沒事,那殺手迷暈宮女時我就察覺到了,人被雪花殺了,最後一刻殺手自己用了化屍水。”


    那藥粉,還是神醫門做的。


    所以令羽在揮出藥粉時,白子衿就已經察覺了。


    君玄歌溫潤的眸子閃過冷意,竟然連化屍水都用上了,看來朝中的一些人,他需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危險的光芒被壓下去,君玄歌溫柔關切的看著白子衿:“還是喚太醫來,替你把脈,朕才能放心。”


    明明是她被刺殺,卻平淡得像是在說其他人的事,難道陪在他身邊,讓她厭惡到甚至看到生死嗎。


    哪怕心裏失望涼透,但君玄歌笑容不變。


    盡管如此,他也不會放手!絕不!


    白子衿並沒有拒絕,很快太醫就被召了過來,不僅替白子衿把了脈,還將宮女給救醒。


    宮女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大叫:“來人,有刺客!有刺……皇上。”


    叫了兩聲,看到君玄歌,宮女傻眼了:“奴婢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醫也在這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事情肯定已經過去了,4就是不知道皇後娘娘到底有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還好,要是受傷了……宮女的心都顫了顫。


    要知道她可是千挑萬選,會武功的,結果卻倏忽了!


    “奴婢疏於防範,被殺手迷暈,請皇上懲罰!”宮女一咬牙,跪地認錯。


    白子衿正收回自己的手腕,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宮女,紅唇勾起懶散的弧度:“疏於防範可差點要了本宮的命,送去浣衣局吧。”


    這輕飄飄的一句,就決定了宮女的命運。


    宮女不敢置信的抬頭:“娘,娘娘……”


    她自認這些日子伺候得十分周到,白子衿也賞了她不少東西,可白子衿今天居然隨意將她處罰了?


    她的確是疏忽,這她認了,可她寧願去慎刑司受短暫刑罰也不願意去浣衣局。


    要知道浣衣局基本上進去了,一輩子就出不來了啊!


    “皇上!奴婢請去慎刑司領罰!”見白子衿不為所動,宮女咬牙看著君玄歌。


    她這一身武功,絕不能淪為到浣衣局!


    白子衿笑意吟吟。


    君玄歌臉上是溫和的笑,言語卻冷漠得讓人心涼:“都聽不懂皇後的話是嗎。”


    立刻有禁衛軍上前,將宮女拉走了。


    臨走前,宮女的眼神那個怨恨,恨不得將白子衿千刀萬剮。


    白子衿像是沒看到一般,笑得懶散美豔。


    “要就寢嗎?”君玄歌側目看向白子衿,溫柔開口。


    白子衿輕輕打了個哈欠,的確有些困了。


    這晚,君玄歌難得沒陪白子衿入睡,他有太多的奏折還沒批完。


    在白子衿入睡後,君玄歌就離開了。


    一出皇後寢宮,書影就忍不住開口:“皇上,您真的要這麽懲罰百荷嗎?”


    百荷便是剛才那個宮女,那是書影帶出來的暗衛!


    書影並不覺得百荷哪裏錯了,可自此後一雙持劍的手卻要去洗衣服,白子衿的處罰未免太過分,太侮辱人了。


    “君無戲言。”君玄歌淡淡的回了一句,就回去批閱奏折。


    書影一肚子火,欲言又止,不敢打擾君玄歌批閱奏折。


    倒是茗餘,陷入了深思中,這幾天他一直在查暮言,結果和之前依舊一樣,擾得它心有幾分煩躁。


    還有七天,贏若風也該回來了,他真的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嗎?可贏若風回來了,皇上這邊……


    茗餘陷入糾結中,突然書影撞了撞他的手肘:“茗餘!想什麽呢,皇上問你話呢。”


    茗餘立刻回神,打起十二分精神:“屬下這幾日有些抱恙,請皇上恕罪!”


    “無妨。”君玄歌眸子深處閃過深色,他道,“君雨到哪裏了?”


    “公主已經到東嶺城了,一路安全。”


    “好,繼續跟著,打她主意的人,全部殺無赦。”君玄歌輕飄飄的開口。


    “是!”


    君玄歌又批閱了幾份奏折,忽然開口:“既然抱恙,今夜你就去休息吧,今夜不用守夜。”


    茗餘一愣,正打算說不用,書影卻拉扯些他道謝了:“多謝皇上隆恩!”


    然後,書影就拉著茗餘下去了,一邊抱怨。


    “你之前和那兩個人交手時是不是受傷了?你明知我手裏有皇上賞賜的藥,我等著你來和我拿藥,你為什麽不來?”


    茗餘有幾分怪異的甩開他的手,平靜道:“一點小傷而已,幾天就能好,不用浪費,不用守夜我就先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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