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來,沈晨曦還沉浸在夢裏江城三中的氛圍中。好久沒回三中了,她決定今天回去看看。


    “你今天幹嘛?”沈晨曦洗漱完畢,看到沈鬱坐在餐桌邊,一邊給麵包抹果醬一邊問。


    “我準備待會回三中逛逛。”沈晨曦坐下,抿了一口牛奶,說。


    “哦,我陪你去吧。”沈鬱把塗好果醬的麵包片遞給她。


    沈晨曦沒接麵包,還連忙搖頭:“不用不用了,你忙吧。”


    心說,我怕你去了我會哭啊大哥。


    沈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把麵包直接放在她座位前的盤子裏:“我今天沒事,一起去唄?難道你還介意不成。都七八年前的事了。”


    一句話哽的沈晨曦說不出一個不行來。算了,去吧。


    加油,沈晨曦!


    沈鬱一個大男人開著粉紅跑車有種莫名的反差萌。兩人在三中門口下車後買通了門衛,走進了學校。幾年沒回來,江城三中擴建了好大一塊地。以前的高三小樓拆了,修了個氣派的高樓。高一高二樓變成了高三樓。


    “不能去老高三教室看看,好可惜。”沈晨曦回想起高三樓裏那著隨處可見的紅色標語,有些惋惜的說。“滄海桑田啊……”


    沈鬱也似乎沉浸在了回憶中。


    “對了,我們去找你以前的班主任吧。”沈鬱忽然開口。“我記得姓嚴。”


    沈晨曦點點頭。她今天來有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看望恩師。


    跟門衛又打聽了一番之後,兩人在高一英語教研室找到了嚴老師。


    嚴老師比六年前看起來老了一些,人長胖了點,那副嚴肅的撲克臉似乎也因為長胖了變得和藹起來。


    “沈晨曦!”嚴老師一眼就看出來了自己的得意門生,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當年的文科狀元呐!


    “嚴老師!”沈晨曦見到多年未見的老師也很激動。


    “好,好!”嚴老師上下打量著她。“長大了!我記得你是讀的x大吧?”當時嚴老師力薦沈晨曦讀北大的,所以對這個執意要去夏城的狀元印象深刻。


    “嗯。”沈晨曦含笑點點頭。“我現在在英國讀完碩士,下半年回英國繼續讀博。學的也是您的老本行呢。”


    “好,好!好孩子!”嚴老師高興的合不攏嘴。“我記得你當時你參加演講比賽,還去帝都決賽拿了二等獎呢!”


    沈晨曦笑了笑,回想起那個幾乎算是情書的演講稿,臉紅了一下。


    嚴老師又看向沈鬱:“你是……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灰色頭發的!沈晨曦的……”


    沈晨曦身體不自然的僵了僵。


    “哎呀,你們倆個真有意思,當時你們一直都是兄妹相稱,我還想呢,兩兄妹父母都不在身邊,相依為命的怪可憐的,怪不得感情那麽好……沈晨曦,你記不記得你住院那段時間,你啊,就像個小孩似的,一天到晚黏著他,一分鍾沒看到就不行……後來我記得他還陪你上了一暑假的課……當時我還奇怪了呢,沒想到你們畢業了我才知道,你倆是沒血緣關係的啊,你說,騙了老師這麽多年,是不是該罰?”


    “該罰該罰。”沈鬱笑著說。“我們還沒結婚呢,等結婚的時候一定接嚴老師來好好的敬您三杯。”


    嚴老師笑嗬嗬的揶揄著。沈晨曦卻低著頭咬著下嘴唇。


    沈鬱剛剛暗示的捏了她的手,沈晨曦怎麽會不懂。


    逢場作戲而已。


    可是真的,如果可能,她多麽想回到嚴老師說的過去的日子裏。


    那時候他們還是假裝的兄妹,她可以肆無忌憚的黏著他,朝他撒嬌,擁抱親吻他。而那時的他對她是那樣的好,寵溺又包容,霸道又溫柔。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是哥哥,她是妹妹。


    僅此而已。


    沈晨曦攥緊了拳頭,又開始默念,沈晨曦,你行的,不要哭,你一定得忍住……


    沈鬱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旁邊女孩的表情,留下了得體的禮物後禮貌的與嚴老師告辭。


    從教學樓出來後沈鬱問她去哪裏吃飯,沈晨曦不想吃飯,搖了搖頭。


    忽然,沈鬱電話響了。


    “喂。”沈鬱說。


    “哦,諾諾。”


    “嗯,還在江城呢。”


    “啊?……好,那我買最近的機票。晚上就能回去。”


    “小妹回來了,我帶她一起回夏城吧。”


    “行~給你帶!不就是鴨脖子麽,天天念念念,至於麽……”


    “哎哎,你這是在備孕,又不是真的懷孕……”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你少吃點那些辣的!”


    “記住啊!晚上等我回來吃飯。”


    “嗯,掛了,我也想你。”


    沈鬱掛上電話,看了眼旁邊的沈晨曦背影,拍了拍她說:“走了,你嫂子讓你跟我一起回夏城,下午去家裏吃飯。”


    “嗯,你先走吧,我……上廁所。”沈晨曦沒轉過身。


    “哦,那你去教學樓吧,我在這等你。”


    沈鬱說完,沈晨曦就迅速逃也般的跑開了。


    沈鬱瞬間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手插在褲袋裏想事情。


    裝不下去了吧?


    尾巴都掉出來了還不明白嗎,小呆子。


    等到了夏城我看你還怎麽裝。


    媽的,真是心疼死了。


    電話那邊,裴笠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手機,這丫的又在抽什麽風,還備孕,老子一個大男人備個毛線孕!


    毛病。


    中午兩人回家收拾了行李,下午兩點鍾就坐上了飛往夏城的飛機。


    夏城啊,一晃都離開四年了。沈晨曦望著機艙外的白雲發呆。這裏是曾經的她離幸福最近的地方,也是她的夢碎裂的地方。


    八年前,年少懵懂的他們在夏城剖白心績,


    五年前,青春勃發的他們在夏城甜蜜相守。


    四年前,情深意濃的他們在夏城就要攜手白頭的時候——


    嘩啦,猝不及防的,她的人生突然如巨石砸到玻璃塔一般,碎裂。


    隻留下徒勞的愛和無盡的傷痛。


    這個城市,讓她又愛又怕。


    沈晨曦捏著虎口告誡自己,我要加油。


    可是,我真的覺得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不行就逃吧,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然後逃回英國去。


    沈晨曦在心裏暗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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