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禦史看來,這是一種侮辱。


    要不是皇帝在金殿上說出來,他恨不得把料子扔出去。


    但為了家用發愁的她,就不是這樣想。


    她在心裏很著急的,夫君的官服料子真的抽不出錢來。


    原本那件官服根本就無法再補出來。


    要是想要做件新的,隻怕是要賒賬的。


    後來,談禦史病倒後,連最後一點現錢也沒了。


    她自然覺得皇帝很好,她摸的出來,著王府送來的料子絕對比她自己買的好。


    不管是厚度、顏色,諸多方麵都遠遠優於她曾經買的料子,還是新綢,而不是放了不少時間的老料。


    絕對比之前的結實很多,這一點她也是沒有辦法,沒有錢,隻能是買最便宜的。


    官服是絲綢,很容易發皺,每一次上朝之前,都要專門熨燙一番。


    時間久了,衣服料子就變得脆了,都不敢多用力。


    王府給的料子還多,做一個袍子綽綽有餘。


    這樣,有了新料子後,即使談禦史病了,她們家的女人連夜行動起來。


    一夜就做出來官服來,加上補子。


    家裏的人這是很久才看到一次新的官服。


    看上去補子有些舊,談禦史的妻子打算自己繡一個。


    為了這件事,談家人差點累壞了。


    在收到唐王府的東西後,他們一家人是不敢多埋怨唐王。


    在見到唐王妃時,自然是不高興,但也不敢埋怨什麽。


    在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在心裏更是排斥慧縣主。


    在她們幾個人看來,就是那個女人搞事。


    她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就是,為什麽出來呼風喚雨?


    做女人的,就應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現在可真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要是餘穎知道她的想法,非要笑掉大牙。


    什麽叫世風日下?要是在母係社會後,都是女的說了算。


    不過是後來父係社會裏,一直貶低女性成了習慣,連女性自己都看不起女性。


    經曆過很多任務世界的餘穎,活得很清楚。


    其實男女各有自己的優缺點。


    認識到自己的優缺點,揚長避短就是。


    在這個過程中,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狂妄自大。


    當然也有人,非要拿自己短處和別人的長處比,隻有一個字形容:傻。


    對於別人的非議,餘穎也是早就有準備的。


    因為即使到了後世裏,一直說女人能頂半個天的現代社會裏。


    一個女人取得了成功之後,也會有很多人會在背後非議什麽不可言說的交易。


    有不少人隻是因為心有猜測,就肆無忌憚說出口,在那個人想來,隻不過是順口一說。


    可更有不少人就因為這順口一說,就四處傳起來,時間久了,假的都成了真的。


    在別人看來,完全沒有交集之人,都會這麽說,一定是真的。


    人心叵測,莫過於此。


    那麽在這個男權社會裏,自然會有更多的非議。


    好在是餘穎身邊一直有丫鬟跟隨,不然說不定傳出緋聞。


    還有一點,就是餘穎出手救了一個縣城的人,縣城裏但凡有些良心的,就不會往她身上潑髒水。


    這導致了那些人抓住的問題,就隻能是牝雞司晨,但又不怎麽站得住腳。


    這一波彈劾,就這樣虎頭蛇尾的過去。


    海寧在知道母親被封為郡主後,微微鬆了一口氣,也跟著出來散心的。


    她就沒有去燒香拜佛,而是離開唐王妃,在外麵看看風景。


    說起來這個白馬寺,也算是香火旺盛。


    站在山上看風景,也很不錯。


    她帶著幾個丫鬟慢慢溜達著,正好來到談禦史一家這裏。


    來燒香拜佛的人裏,女性居多,並不算是花枝招展,畢竟這是來上香。


    但官眷們還是穿的是綾羅綢緞,戴的是金銀珠寶。


    一看就知道有派頭的,家裏頗有錢的。


    而談禦史一家人,算是比較另類的。


    一個個穿的衣服都是布衣。


    在穿著綾羅綢緞的人們,顯得是格格不入。


    正在這時,唐王妃已經上完香,準備去大師那裏聽禪語。


    那些官眷三三二二合在一處,大都是起身去趕緊去上香。


    而談禦史一家三個人,老中青三代就沒有動彈。


    因為人太多,她們打算等等。


    海寧沒有見過談禦史一家人。


    但她們的畫風和其他人不一樣。


    海寧就有所懷疑的。


    說起來餘穎挺喜歡打扮孩子的。


    在她看來,掙出來的錢,應該是花出去。


    那麽海寧的身上打扮算是富豪的那一種。


    偏偏這一類女子,是被談家厭惡的。


    雙方遇到的目光裏,都是冷淡的。


    當然,最年輕的一位是談禦史的兒媳,她是有些羨慕的。


    作為一個女人,難免會喜歡金銀首飾。


    這是很多女性的共性。


    據說女性和西方傳說裏的巨龍一樣,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而海寧這一身衣服首飾,看上去高貴大方。


    首飾都是專門挑選出來的好東西。


    比如說紅寶石的耳墜。


    那是頂尖的紅寶石。


    年輕一輩的談家媳婦,看在眼裏,目光裏是隱含著幾分羨慕的。


    但比她年紀大的,在心裏就盤算著海寧這一身要花多少銀子?


    算完之後,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目光裏,難免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感覺。


    她家夫君一年的俸祿都不夠買的,真的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麽。


    海寧原本是打算找上談家人的,但想來自己找上她們是有些無禮,就轉身準備走開。


    剛剛走出去幾步,就聽中年婦人說:“現在的人,一個個都是有錢沒處花,不就是一塊塊石頭,值那麽多銀子?”


    海寧有些發懵,誰這麽傻?花錢買石頭,買石頭?不能吧!


    她一旁的侍女看了一眼談家人。


    她剛才看到談家人說話時,瞟了一眼海寧。


    就趕緊告知海寧道:“大娘子,她說是你。”


    還不等海寧說話,就聽那個聲音道:“芸娘,做人一定要本本分分,不要像那個慧縣主到處出風頭。”


    海寧聽到這裏,猛地停下腳步。


    慧縣主?不應該是郡主了嗎?


    這說的是她的親娘!


    她帶著幾分氣勢走過去。


    一仰頭說:“你剛才說什麽?慧縣主到處出風頭!”


    “你倒是給我說一下,什麽叫到處出風頭?而且現在明明是慧郡主好吧!朝廷的旨意你沒有聽說嗎?”


    她整個人長得十分嬌俏,但身上的氣勢還是有的。


    和餘穎在一起時,她在家裏時就學習過打理家務,也曾經練習過招式。


    她的身上頗為威儀。


    隻不過她一般都收斂起氣勢。


    在很多時候,看上去就是一個嬌俏的小姑娘。


    但今天聽到有人詆毀親娘,她就整個人一變,擺出氣勢來。


    “你,誰啊!竟然不尊敬長輩,在這裏指責我們。”中年婦人說。


    她十分不高興,以為自己又遇到一個以衣代人的人,一點也不講求尊敬。


    “我,是慧郡主的女兒,要尊重也是尊重應該尊重的長者。另外,你和我有關係嗎?說什麽長輩?”海寧說。


    “你!你怎麽敢這樣說話!”中年婦人氣得站起來。


    海寧已經瞪大了眼睛看著她,說:“你們不是談禦史的家人嗎?我早就想要找你們算賬。”


    說話間,她和中年婦人兩個人對視。


    這時談老夫人插話道:“你一個小娘子竟然忘記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好說,我可還聽說過一句話:非禮勿言。”


    這句話一出口,讓談老夫人就是臉色變了一下,想要說的話無法出口。


    海寧說:“後漢書上說: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


    “我倒是沒有想到談禦史家的官眷,如此不積口德,難道忘了婦德嗎?”海寧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這句話一出口,令談家三個女人就是一愕。


    想不到這位小娘子如此口齒伶俐。


    不過,她們都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這可是那位大出風頭的慧郡主的女兒,一樣的咄咄逼人。


    此刻的她們完全沒有想到,今天被海寧指責婦德不夠,一點也不冤。


    跟著海寧說:“我告訴你們,天下人的人,唯獨你們婆媳兩個人不能說我娘的壞話。”


    這句話一出口,對麵的婆媳三人是茫然不知所措,這是什麽意思?


    “當年要不是我娘派人把你們婆媳從水裏救出來,還派人送你們回家,你們早就不知道到了那裏,還有臉說我娘的壞話?”


    說這句話時,海寧看了一眼年紀大的兩位。


    看到她們還是記不起來,海寧就冷冷地說:“當年,你們來上香,在路上遇到山洪,被困在一個石頭上,是我娘遇到你們,特意救你們下來。這件事有吧?”


    談家婆媳聽了之後,相互對視一眼,還真的有。


    但說不定是有人假冒的。


    還不等她們回答,海寧又說:“當初是山洪,水流很急,原本應該派男子去救。”


    “但我娘覺得要是被人知道是男子所救,怕你們家裏人為難,特意派的婆子救人,是不是?”


    談家婆媳有些動容,因為她們都還記得。


    “現在那個救人的人還活著,要不要請過來見見?”海寧說。


    談家婆媳有些尷尬,當時她們原本打算要是有男人來救,就寧可死在山洪裏。


    想不到那個救人的婦人,派的人一個力氣比較大的婆子。


    但那個明明就是一個商女,並不是縣主。


    “你們嫌我娘是商家女,說了一聲感激,送了兩根幹肉條就過去,甚至在後來,見到我娘,也就是點點頭。”


    “真的是我眼界大開,有人說: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嗎?”


    這句話一出口,談家婆媳有些感覺羞煞。


    在國人眼裏,救命之恩的確是需要重報。


    可她們婆媳看海氏是商家女,不願與之多說的。


    跟著海寧說:“我聽說你們常常來寺廟參拜,那麽佛家有雲:眾生平等,你們這種鄙視商家女的行為,算是符合佛家的心意嗎?”


    說完,海寧從小鼻子裏哼了一聲,就仰著頭走遠。


    留下婆媳兩個人麵容有些發白。


    因為海寧的話,的確是擊中她們的心。


    她們說起來,並沒有太多的知識,甚至是大字不識幾個。


    一個是兒子有出息,考中進士後,最後成為禦史,她這個當娘的,母以子貴。


    一個是原配,跟著夫榮妻貴。


    不管是做母親的,還是做妻子的,都是那種普通女性,並沒有多少認字。


    她們的認知也是來自周圍。


    京城的人都鄙視商人,包括鐵頭禦史,認為商人逐利。


    她們自然是一樣的想法,根本就是一種從眾。


    結果今天被人點出來忘恩負義之後,兩個人都是羞愧。


    有人一直在一旁看熱鬧。


    早年時,她因為穿著華衣美服,被談家人教訓過。


    剛才她看到海寧和她們不對付,趕緊藏在一邊,看看熱鬧。


    看海寧懟了一番後,她是大為暢快。


    該!


    不就是穿點好的嗎?


    就被談家人指指點點。


    自己都做不好,還有臉指責自己。


    她實在是忍不住,就笑著說:“哈哈哈,好好笑,救命之恩用兩根肉幹就打發了,這救命之恩還真的廉價。”


    哈哈大笑著的她,扶著樹笑得是前仰後合。


    根本就是忘記了禮儀。


    談家三人是臉色有些不好看。


    談老夫人站起來,說:“咱們回去。”


    還上什麽香,今天都被人打臉打得那麽狠。


    看到那人還在狂笑,她的步伐在那裏停頓了一下後。


    說了一句話:“也許在你們眼裏,那兩條肉幹是不值錢,但談家太窮,已經是能夠拿出來最重的禮。”


    她還記得她們被救之後,那個夫人命人換下她們的濕衣服。


    但她們不肯,感覺在外麵換衣服不安心。


    人家也隻能是給披上一些衣服,送她們回家。


    因為耽擱的時間長點,婆媳兩個人都生了一場病。


    花的銀子不少,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


    為了那一場病,家裏簡直就是家窮四壁。


    那兩條肉幹還是以前省下的。


    最後拿去算是謝禮。


    雖然很少,但的確是談家最好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唐王妃出現在附近,她開口道:“這件事我倒是聽說過,當年我家妹子救下你們後,想要讓你們趕緊換一下衣服,結果你們拒絕了,說是穿不慣綾羅綢緞。”


    “這是老夫人說的吧?”唐王妃說。


    “時間過去那麽久,都有些記不住。”談老夫人搖搖頭。


    這一段記憶她還記得,但她不能承認還記得,反正年紀大了忘事很正常。


    她還記得那個女人滿臉的微笑,在她看來一點也沒有風骨。


    果然是出身商戶女,就知道笑。


    笑什麽笑!


    唐王妃看向談夫人,“老夫人年紀大了忘記,那麽夫人也忘記了?”


    她說話時沒有什麽笑容,看過去時,眼睛裏帶著幾分鋒利。


    談夫人雖然有了五品誥命,但她就是一個家庭主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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