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有神的墨綠色眸子對上付老渾濁的眼睛。


    季清開口道:“付老這是要挑我們當中的哪一個?做什麽?”


    付老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好淩亂的衣衫,幹枯褶皺的臉上掛著一絲篤定笑容又或是不屑調笑。眼睛微斜,轉瞬間換上慈祥模樣。


    他道:“小姑娘,語氣可別這麽衝。這人,老朽自然要挑的,便按你說的,修為要高相貌也要好。”


    渾濁的眼睛掃視六人,最後落在元育身上,他不緊不慢的說:“你瞧,這位小哥修為不錯,容貌也算俊美,雖透著股憨氣,卻是一副極為正直的模樣。這般人當是極為配我們魔修的,為魔界獻身也算他的福氣。”


    還真是好不要臉!


    季清的右手握著從儲物袋中拿出的木劍,左手緊握傳送符,額間沁出一冷汗。


    她上前一步,忍住傷口的刺痛,道:“我的語氣可是不衝,倒是老人家你張口便要我們一個人,是否該交代個理由。”


    不管付老說什麽,季清要做的就是沉住氣,看看能不能套出山脈的事,若是套不出來,直接用傳送符離開,若是套將出來,可謂是皆大歡喜。


    氣氛愈發緊張,魔窟大堂隻有兩個人笑著,鬼右笑得溫和,秦慕涯笑得張揚,即使如此季清仍是能感受到,笑容下的戒備和劍拔弩張。


    在場的除了張啟義這個真真沒受過磨難的劍修,又有誰是傻子。


    “交代!”


    空蕩的大堂響起付老的聲音,青銅鼎內的火光忽而變得劇烈,啪啪的響聲落在每個人耳邊,傳到心裏,隻覺一詭異恐懼。


    付老的聲音擲地有聲,金丹期後期的魔修即使不主動發出氣勢,眾人仍是能覺察其中煞氣。


    他道:“交代!老朽需給你們什麽交代。”


    付老看著季清,眉眼彎起,氣勢迫人:“偷襲老朽,還要老朽給什麽交代。”


    季清並沒有退縮或者膽怯,墨綠色的眼睛對上付老,清晰可見的是其中的堅定和絲絲尊敬。付老見此心中詫異,卻也沒在意季清眼中的尊敬,誰知這劍修在玩什麽花樣。


    季清在假扮鬼右之時,找到同門之後,沒少在這魔窟溜達,自然也在魔修嘴中挖出些東西,這鬼右和玉言枝來頭不小,付老雖有金丹後期修為,地位卻是比不上兩人。


    而在其中,季清聽到最多的便是付老對前魔尊現魔界的忠誠,這樣的老者,即使是一正一邪她也是敬佩的。


    季清平淡地說:“那山脈呢,付老也不願給個解釋嗎?畢竟是正道和魔道的大事。”


    付老的眼神刹那間變得淩厲非凡,臉上依舊帶著老人家的慈愛。


    他有些吃不準,季清是詐他還是知道頗多,想著季清假扮鬼右,心下不安。


    不過山脈一事說不得知道一點。


    “小女娃好本事,連山脈都知曉了,不過你要老朽給你什麽解釋。這魔界的事你這正道修士又參合什麽?”


    “這卻不是簡單的魔界之事。”


    季清的聲音篤定,一旁的秦慕涯細細觀察在場每個人的聲音,他看向季清,兩人眼中是生死中磨練出來的默契。


    季清隻見秦慕涯衝自己微微點頭。心中一喜,季清回想秦慕涯所說的話,接著道:“若不交代明白,這山脈可是能害了大批正道修士。你們魔界就這般等不及引起正魔大戰了嗎?”


    這話其實在那兒都使用,季清隻是往重了說,卻又很好的讓他人覺得季清知道很多。


    沒有波瀾的聲音再次響起:“金色山脈的事是否可以說道說道,這因果又怎麽算,你們魔界也敢再次挑起正魔大戰,背起因果。”


    付老站在那兒,微彎的脊梁有些顫抖,他是真的有些拿不準了,他隻不過一個願為魔界付出一切的老人,知曉的最多的便是怎麽為魔界打算。


    這因果,對麵這人是連因果都知道了,雙眼微微眯起,歹意叢生。


    隻剩下兩日了,這因果不能讓魔界背,也不能讓正道知曉。


    卻是付老這個局中人想多,季清哪知山脈有什麽因果,不過是萬物皆有因果,季清拿出來詐他一詐,意外的好用。


    然而鬼右和玉言枝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玉言枝的恩情已經還清,自然不會再顧忌什麽。至於鬼右更是沒什麽顧忌,正道之人想欺魔道,也要看看他是否同意。


    鬼右笑著,眼裏的溫和仍在,藏住了心底深切的癲狂,他道:“卻不知你為何能質問我們魔道。”


    眉眼彎起,一副純良後生的模樣:“不知姑娘可有命質問魔道,不知姑娘又是以什麽身份質問魔道。”


    這兒是魔窟,這兒有六個正道修士,五個不能動用靈力,一個連築基都未曾。


    直接殺了便是,多費什麽口舌。


    鬼右笑的更加詭異,憐惜之情好像要溢出來。


    “不若咱們比劃比劃,若你贏了便告訴你如何。”


    季清冷著臉,無話可說。


    如鬼右說的一樣,他們連質問的能力都沒有,在修真界,拳頭不大再聰明也沒什麽用。


    最為重要的還是力量。


    力量,力量!


    季清有些泄氣,唇緊緊抿著,右手的木劍握得更緊了。


    她抬頭,眼睛裏依舊是不能動搖的堅定,她可不是什麽膽小之輩。


    正要開口,卻是秦慕涯的手緊緊握住季清,手上一痛,靈台一顫,季清詫異得看向鬼右。


    這蠱惑人心的能力還真是防不勝防,眨眼間就能混亂靈台,練的到底是什麽功法!


    秦慕涯上前一步站到季清前方,說道:“我也不與你們玩虛的,你們魔界想要我們正道背負因果,是也不是?”


    雙目如刀,秦慕涯的笑容張揚,紅色的衣豔麗極了。


    “有什麽山脈是你們背負不起的呢,讓我想想,普通的山脈卻是不必要的。”


    秦慕涯踱步,好似自言自語,但他每說一句,付老便緊張一分,秦慕涯見此笑容更加明媚。


    “那是什麽山脈,不會是皇家的龍脈?”


    歪著頭,秦慕涯衝付老說道,看付老緊繃的模樣,他說道:“看來我是猜對了。”


    山脈有什麽因果值得魔道介懷,引發正魔大戰的因果魔界又不是沒背過,他們有什麽可畏懼的。


    那麽他們怕什麽因果?


    這世間最大的因果不正是俗世之人的因果,而這般讓整個魔界畏懼的因果豈是什麽小因果,又與山脈有關,大抵便是龍脈了。


    天道授予的龍運豈是一般修士可以沾染的。


    秦慕涯笑著,心卻沉了下去。


    他們想要正道擔這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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