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打量著季清,神色平靜道:“你怎知我殺不了他。”


    他的聲音很緩很輕,幾乎沒有一絲急切,好似殺死一個拚命逃亡的同階修士,是件極為簡單之事。


    邁著步子,程昱走到李如海的屍體前麵,抬手拔劍,新鮮的血液連著黑色利劍而出。落在生機盎然的青草之上。


    “你若以天道起誓,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我便不殺你。”


    季清聽了,脊背繃直,手緊緊握著慕情。


    言語驚訝:“你這人怎麽這般不講道理,我剛剛才幫了你。”


    程昱挑眉,語氣冷漠道:“我說了,你的幫忙隻是多餘。你若不對天道起誓,那就來打一場。”


    練氣四層對上練氣九層打的過嗎?


    能留住一條命,就算祖上積德了。


    更何況,季清祖上沒積什麽德。


    其實以天道起誓,也不是什麽大事。若你遵守誓言,一點事都沒有。但若你違背誓言,就等著修為不得寸進,孤單老死。


    隻是季清不愉,換成他人,好心幫忙,卻被人逼得以天道起誓都是不高興的。大抵是絡穀與她八字相衝,先是幻心獸,再是程昱。怎一個憋屈了得。


    “起誓便起誓。”季清咬牙。


    “我,劍宗弟子季清,在此對天道起誓,今日之事不再與第三人說起,若有違背便讓我死在程昱手下。”


    誓言落下,上空黑雲聚合,氣勢凶猛。片刻,雲中有金光閃過,誓成,天道已然回應。


    遠在忘情峰修煉的若寒劍修忽地睜開雙眼,望著還未散去的黑雲,神色凝重。


    “你到底是什麽人?”季清詫異道。


    易晴大陸,每日對天道起誓的修士沒有成千也有成百,天道不可能次次都回應。除了分神期之上的修士,基本無人能引起天道回應。


    而季清隻是小小練氣四層修士,怎可引起天道回應,降下異像。


    莫不是……


    季清大聲道:“你是分神修士!”


    季清持劍嚴正以待,若真是這樣,她拚死也要把今日之事說出去,一個分神甚至以上的修士,藏在劍宗外門,是何居心。


    “藏匿劍宗,是何居心。”


    程昱平靜道:“我隻是練氣九層修士劍宗弟子,並未想對劍宗不利,至於天道回應我也不清楚,你怎不說是你引起的。”


    季清是不信的,單單以五靈根之體成就練氣九層,便疑惑多多,更何況是天降異像。


    程昱無奈,卻不知怎麽解釋。若季清是大奸大惡之徒,他一劍殺了便是。可是季清不是,雖不想承情,季清卻是真真實實幫過他。


    實在麻煩。


    “我,劍宗弟子程昱對天道起誓,今日對季清所言句句真實,若有違背,便死在季清劍下。”


    天道回應,誓成!


    季清已然麻木,這太過怪異。


    什麽時候天道回應這麽不值錢了!


    季清在那邊呆愣,程昱倒是動作極快的解決兩具屍體,拉著季清快速離開此地。


    一次天道異像也就罷了,連著兩次,還在同一地點,怎能不引人注意。果然,在兩人離去之後,便有化神修士到達此處。


    程昱帶著季清禦劍而走,在一東南方向的山洞落下。


    天已半黑,程昱對季清道:“今晚,在這裏歇息,明日之後分道揚鑣。”


    季清冷哼,抱劍與山洞一處坐下。


    程昱生火後,亦在離季清較遠一處坐下。


    修士不畏寒冷,更是不需睡眠。前些時日季清就有五日不曾入睡。今日,季清有些乏了,強撐了一會,還是敵不過身體自然反應,沉沉睡去,閉眼前還在想明天去把黑狼找回。


    黑,是死寂的黑。


    它似化成彈性極好的細線,往季清身上纏繞。掙不開,無論怎能扭動都掙不開。季清瞪大眼睛,麵色蒼白如紙。


    細線每次劃過,便在季清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不稍多久,季清就成了一血人。


    “該死,你該死!”


    陰冷惡毒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整個黑色空間全是男人的咒罵聲。


    那聲音,季清很熟悉,她的臉血色全消。


    這是那人的聲音,她第一個殺掉的同門的聲音。


    “李如海!”


    無頭的身體,出現在季清麵前,他手裏提著一個獰笑的頭顱。那身體猛地把頭顱貼在季清的臉上。


    季清連忙避開,卻怎麽也躲不開。滑膩的皮膚,溫熱的鮮血,惡毒的言語,占據了季清的腦海,她幾乎失聲尖叫。


    頭顱張開嘴,眼色狠毒,他大口大口的啃咬季清精致的臉蛋。


    痛,惡心。季清全身上下叫囂著這兩個字。


    “滾,滾開!”季清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李如海挾著嘴角的血肉,露出一個惡毒的眼神,當著季清的麵把這塊肉細細咀嚼,吞咽下去。


    “你害我身死,便把全身血肉給我留下。”


    先是臉,再是全身上下,季清清醒的看著頭顱一點一點的咬下她的肉,一口一口吞下。


    季清幾近瘋狂。墨綠的眸子籠上一層血色。


    道心險些不穩!


    “季清!季清!”


    季清聽到有人叫著她的名字,不是李如海的狠毒聲音,是另一個聲音。


    猛然睜開眼睛,季清瞳孔渙散。


    “季清!”


    她回神,入眼的是入睡前的山洞還有一直喊著她名字的程昱。


    “你還好嗎?”


    “無事。”季清艱難道,雙手抱膝說:“隻是做噩夢了。”


    程昱失笑,丹鳳眼注視著季清,調笑道:“第一次殺人。”


    嘲諷的語氣太過嚴重,季清抬頭看向他,蒼白精致的臉蛋不似平時的冰冷。冷靜自持早已被她丟棄。


    她的那雙漂亮的眼睛,如今染上濕意,不知是因那噩夢的冷汗,還是什麽。


    季清用盡全身力氣,歇斯底裏道:“不用你管!”


    程昱冷哼,語氣好似成霜,說:“女人就是女人,殺個人便要死要活。”


    輕蔑的眼神,徹底激怒了季清。季清不用半點靈力,提拳而上。極快的拳頭瞬間落在程昱的右眼上。


    程昱吃痛,心裏冒火。兩個人竟隻用拳腳,毫無章法的打了起來。


    你一拳眼睛,我一拳下巴,皆是臉色猙獰。


    若叫他人看去,好一通說道。


    一男一女,一俊秀一漂亮的兩個修士就這麽隻憑拳腳打了起來,還找找往臉上招呼,堪比市井流氓。


    真不是個男人!真不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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