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修寒起身,眼眸低垂。


    花錦程看著他的背影,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十三街的地下生意,我接了。”


    “所有的收益都歸你,我不取分毫。”花錦程連忙道。


    “隨你高興。”


    雲修寒開門走了出去,陽光遍灑,花錦程眯了眯眸子,看著滿地的光芒出神。


    “小姐。”梨兒端著食物走了進來,“大師說你在這兒。”


    “恩。”花錦程應了一聲。


    “我剛剛看到公子了,他好像受傷了。”


    “恩。”


    花錦程垂眸坐在了凳子上,看著梨兒將東西擺好,“梨兒,你說我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什麽?”梨兒一愣。


    花錦程搖頭,“去打熱水過來。”


    “好。”梨兒摳了摳臉頰,一頭霧水,覺得自己就跟沒睡醒一樣,看什麽都覺得迷迷糊糊的。


    洗漱、用餐、誦經。


    花錦程過的日子讓梨兒閑的都快發黴了,她每天都摳著門框,心心念念的想回去逛街做點心買點心。


    “小姐,小六過來了。”聞人匆忙走進了屋子裏,神色嚴肅。


    “哦?”


    花錦程放下了手中的佛經,“人在哪裏?”


    “……被修寒公子截住了,說如果小姐想要人,就一個人過去找他。”


    花錦程眉頭微微蹙起。


    聞人嘴唇翕動,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人在哪兒?”花錦程起身,從衣架上拿了鬥篷。


    “在後山涼亭章。”聞人道,“小姐,還是我陪你過去吧,我看公子不像是會為難你的人。”


    “大叔怎猜得準難測人心。”花錦程垂眸邁過了門檻,“我一人過去便好,梨兒……你收拾一下,咱們怕是躲不了清淨了。”


    “是,小姐。”


    梨兒快走了幾步,將一個小手爐塞進了她的手裏,“萬事小心,小姐,其實公子那個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花錦程瞪了回去。


    花錦程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一個兩個的都向著雲修寒,這樣一看,好似是她對不起那個登徒子一樣。


    不知底細,不知容貌,就連他的姓氏都不清楚……不清楚嗎?花錦程突然怔住了,如果她猜的不錯小六子應該是知道修寒底細的人。


    “怎麽以前都沒注意到這點。”花錦程咬了咬唇,心頭有些懊惱,同時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涼亭之中,秋風蕭瑟,手裏的暖爐溫度早就已經散了下去,席昭然抬眸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紫衣青年直身而立,露在外麵的皮膚一片蒼白。


    小六子跪在地上,頭顱低垂,自從他從牢裏出來之後,花錦程還從未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模樣。


    “雲公子。”


    花錦程緩步走了過去,搭在手臂上的鬥篷微微拂動,“不知我家的人哪裏得罪了雲公子,錦程代他賠罪。”


    “小姐。”小六子苦笑著搖頭,若他在乎,那麽他們就是人,若他不在乎,那麽他們就如同螻蟻,想要碾死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過,你要如何代?以死謝罪嗎?”雲修寒聲音冷漠,微微上挑的眼角也更帶著涼薄的味道。


    花錦程抿唇,這樣的雲修寒讓她十分不舒服,但她更知道,這樣的結果就是自己身體另一個存在想要的結果。


    “自是不能。”花錦程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大人。”


    “既知我是你上司,你還敢這麽看我?就不怕我降罪給你嗎?”雲修寒坐在了長椅上,曲起了一條腿,手臂搭在了膝蓋上,不過就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先前的那份威壓卻全數消失不見了。


    花錦程心神一鬆,一股涼意瞬間流遍了四肢百骸。


    原來你也會怕啊!


    她心中嗤笑一聲,眉目之中的冷漠更重。


    “閉嘴,女人!”嘶啞的聲音帶著惱羞成怒的味道。


    花錦程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如果大人沒事,那我們就告辭了。”


    “我有說讓你們走嗎?”雲修寒側眸看她。


    花錦程抿唇,一時之間也琢磨不清楚雲修寒的內心究竟是怎麽想的了。


    “大人,小姐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還請大人喜怒,您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沒必要跟我們這等凡人計較。”小六子嘴裏發苦,明明走之前兩個人之間還很好,這怎麽才幾天的功夫,就勢同水火了呢?難道是他想錯了嗎?


    “小姐素來直接,她對誰都這樣,不知變通,還請大人念在她年幼的份兒上……”


    “她已經十六了。”雲修寒打斷了小六子的話,“你倒是為你家小姐打算的周到。”


    “是。”小六子根本就不敢抬頭,“小姐過的苦,她不怎麽想自己,也就隻有我們替她打算了,江城縣不過就是彈丸之地,大人誌存高遠,大晉地廣物博,大人沒必要將眼光局限於此。”


    “你這是在教本王做事?”雲修寒的聲音依然雲淡風輕,好似他什麽都不在意,但那語氣中的冰冷卻像是潮水一般,朝著小六子狠狠的拍了過去,讓他險些窒息。


    “王爺息怒。”


    小六子跪在了地上,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著,整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的跳著。


    花錦程的眼皮一跳,手指也是微微一顫。


    居然是他!


    是了,她早就該想到的,平常人又怎麽敢在定安侯麵前揚言要殺人呢?


    大晉唯一的一位以國為封號的親王,不是一人之下,而是隻有一人能與之平起平坐,雖是閑雲野鶴,但滿朝文武,整個大晉,都無人敢觸其鋒芒。


    晉親王——雲晉,雲修寒。


    花錦程神色複雜的看著這位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王爺,前世,她自然聽說過這位王爺的風光,但那時,她早就已經是殘破之軀。


    如今的雲修寒大概也隻是一個擁有尊稱的閑散王爺吧,誰又會知道未來的大晉王朝,會全仰仗這位王爺的鼻息呢?隻是如今的陛下真的會容忍那樣一位存在嗎?


    花錦程不知道,因為她前世沒有看到這妖孽的結局,也沒有見過這妖孽是如何的風光。


    “大晉第一王,何等尊榮!”花錦程喃喃低語,眉宇之中了無遺憾,她早就想一睹這位王爺風采了,隻是沒想過今生居然如此快的就實現了這個願望。


    “與其擔心我,你倒不如問問你家的小六,花家究竟發生了何事會讓他風風火火的跑過來。”雲修寒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看著外麵的枯葉,眉頭緊皺,耳廓上一抹不太明顯的紅暈悄然升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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