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來的變故,讓安和貴一愣,王玉娟嚇了一跳。


    在那姑娘話落之後,身後的男子立即舉了棍棒上前,作勢就要打人。


    安和貴怒喝,“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饒是我做錯了什麽,自由官爺前來,而不是你們,不管你們是誰,今兒若敢在安記傷人,我安和貴都不會善罷甘休!”


    姑娘聞言,蔑視笑了笑,“你就是安和貴,安迎喜的爹?”


    “是!”


    安和貴站出身,他可不相信安迎喜做了什麽事兒,惹惱了麵前的姑娘。


    相反,安迎喜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兒來。


    所以安和貴身正不怕影子斜,在惡勢力麵前,安和貴不懼不怕。


    “你們,給我去打,就打他,打死了他,我看安迎喜那小賤人還敢不敢在外麵勾三搭四!”


    幾個彪形大漢得到命令,就上前舉棍棒打安和貴,安記裏的小廝一下子也湧了出來,拿著板凳,跟那些彪形大漢打成一團。


    凳子斷了,人受傷了,流血了,打紅了眼,卻不罷休。


    他們是安和貴買回來的不假,可沒有一個東家會跟下人一起吃飯,會給下人添菜,更別說一套一套的新衣裳,新鞋子,新被褥。


    學過拳腳功夫,也是三腳貓,可不代表他們怕。


    場麵那叫一個亂。


    男人們打成一團,王玉娟帶著幾個丫頭,把那趾高氣揚的姑娘打的鼻青臉腫,衣裳也扯碎,一個個都狼狽不堪。


    來買包子饅頭的人都瞧得咋舌。


    平日裏,這安記老板娘那是溫溫柔柔,對人說話都沒大聲過,今兒真是……


    你仔細瞧,她沒罵人,就是一個恨勁。


    她打不贏那些男人,就專挑女人打,也是下了狠手。


    那廂,安和貴就沒這麽幸運,被一棒子敲在了腦袋上,整個腦袋嗡嗡作響,頭腦劇痛,兩眼昏花,身子一軟,重重的朝地上倒去。


    廖傲是來安記買包子的,他喜歡吃安記的包子,無關喜不喜歡安迎喜,就是單純的喜歡吃。


    遠遠的就聽見有人議論安記在大家,廖傲還嗤之以鼻,安伯父,伯母可都是溫柔的人,怎麽可能和人打架。


    推開人群走進,卻見安和貴身子朝下倒。


    “和貴……”王玉娟驚呼。


    廖傲哪裏敢猶豫,上前一腳踹一個彪形大漢,快速抱住了安和貴,不讓他倒地上。


    “安伯父……”


    王玉娟也快速跑到安和貴身邊,抱住安和貴,“和貴,你可不能有事,不能嚇我,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迎喜可怎麽活……”


    廖傲也是氣極。


    尤其是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姑娘,站起身,“你們給我打,往死裏打!”


    廖傲武藝不錯,對付這些彪形大漢,還算輕鬆,沒下死手,卻是下了狠手,打得他們倒在地上,嗷嗷直叫疼。


    “青青姑娘……”


    名喚青青的姑娘深吸一口氣,恨恨道,“你們等著……”


    “我們走!”


    安記。


    安和貴倒在床上,大夫來了,檢查,開藥。


    “大夫,我安伯父如何?”


    廖傲是忙前忙後,壓根沒把自己當外人,這時刻,他也真沒拿自己當外人。


    畢竟,安迎喜不在,王玉娟哭成了淚人,剩下的人也沒個能做主的。


    “那棒子打在腦袋上,弄不好……”大夫說著,略微猶豫。


    “大夫你說實話吧,免得迎喜妹妹回來,我也沒法說清楚!”


    “事實是,弄不好,怕是再也醒不來……”


    廖傲愣住,深吸口氣,“大夫,你開藥,什麽藥好使,你開什麽藥,銀子的事兒……”廖傲說著,摸出華麗不多的三兩銀子,塞到大夫手中,“大夫,這點銀子,你先收著,等我迎喜妹妹回來,她知道要怎麽做的!”


    大夫也是個人精,行醫這麽多年,豈會不知道。


    加上安記生意好,安家小姐他也見過。


    真是一個懂事,明事理的。


    接下了銀子,“廖小哥,你放心,我一定開好藥,倒是你,快派人去請安小姐回來!”


    廖傲點頭,“大夫說的是!”


    大夫去開藥,廖傲找到高粱,“你現在必須得去定河村,把你家小姐接回來,高粱,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疼,可是高粱,你東家待你不薄,這痛,你可的忍了!”


    高粱紅著眼眶點頭。


    他跟大米、小麥、玉米一起被買進來,與王玉娟,安和貴的感情很好。


    如今安記有難,他身上這點傷算的了什麽。


    “廖大哥,安記就交給你了,我代我家小姐謝謝你!”


    “快去吧,為了不走彎路,你去掮客行叫個認得路的小廝,知道不!”


    “廖大哥,我知道!”


    高粱駕了馬車,為了安全,又喚上了一個小廝作伴。


    藥熬好,廖傲是親自喂了安和貴吃下。


    想要安慰王玉娟幾句,卻第一次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


    隻得去安記門口守著……


    古城華麗客棧。


    “什麽?”玉心藍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丫鬟。


    被打得鼻青臉腫不說,身上衣裳被撕爛,更別說那幾個隨從。


    “你們……”


    不是說安記的人溫吞好欺的嗎?


    怎麽被收拾的這麽淒慘?


    “小姐,你是沒看見,安記那些人,跟土匪一樣,我們還沒動手,他們到先抄起家夥打我們,小姐,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青青跪在玉心藍麵前,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玉心藍冷了眸子,“起來,去洗把臉,然後派人去找古城的地痞流氓,我還不信了,重賞之下,還沒人收拾得了安記那些嘍囉!”


    “是!”


    大約一個時辰後。


    古城的出了名的趙八坡嬉皮笑臉出現在玉心藍麵前。


    第一次見著仙姿玉骨的女子,趙八坡眯了眼。


    “大膽,瞎了狗眼,我家小姐也是你可以看的嗎?”青青怒喝。


    趙八坡撇撇嘴,看在銀子的份上,不計較。


    嬉皮笑臉,“不知小姐找小的來?”


    “我要你去砸了安記,青青……”


    “是!”青青硬是,拿出一個錦盒,遞到趙八坡麵前,打開。


    金燦燦,一錦盒的金子。


    “這……”趙八坡猶豫片刻,才說道,“小姐,這點銀子可不夠!”“我知道不夠,所以這是定金,等事成之後,在給你兩個這個這麽多,不過前提是你要把事兒給我辦成了,如果辦不成,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你也是知道的,我敢光天化日之下去砸安記,可見是有人給我撐腰的!”玉心藍道。


    “是是是!”趙八坡不是傻子。


    光天化日之下,在古城,敢這麽囂張的,還真沒幾個。


    他麵對玉心藍,也是有賊心,沒賊膽。


    安記。


    趙八坡帶著人來的時候,廖傲守在門口,趙八坡愣了愣,這廖傲他可是知道的,武功了得。


    怎麽和安記扯上關係了?


    “吆喝,這還沒做上門女婿呢,就做起看門狗了,廖傲啊,你真是越活越豬狗不如,你這麽作踐自己,你大伯知道嗎?”


    麵對趙八坡的譏諷,廖傲毫不在意。


    他行的端,坐得正。


    他此刻守在安記,沒有一點點要邀功的意思,也沒有作踐自己的意思。


    他就是想著,男子漢大丈夫,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他不能見死不救,那不是人幹的事兒。


    如果因此伯父要攆他離開掮客行,他也認。


    趙八坡見廖傲不為所動,心裏著急,“我說廖傲,你可不能擋我財路啊!”


    廖傲聞言眯眼,“有人出銀子請你來安記鬧?”


    “不是鬧,是砸!”


    “那你可能來的不是時候,趙八坡,隻要我廖傲在,誰都休想!”


    趙八坡怒,“你是要和我對著幹?”


    “趙八坡,我廖傲不怕你,更不怕你身後這些嘍囉,還是那句話,有我在,你休息砸了安記!”


    趙八坡被廖傲氣的不輕,又想著那金光閃閃的金子,心下一狠,“砸,都給我狠狠的砸!”


    “誰敢!”廖傲大喝。


    趙八坡的兄弟上來一個,廖傲就打一個。


    這個人都會些拳腳功夫,一個一個打,廖傲肯定占上風,若是全部一起上,以多欺少,廖傲漸漸有些縮手縮腳,身上還挨了幾棒。


    雖然疼,廖傲卻一聲不吭,下手越發重,越發恨。


    安記裏的小廝,帶著傷也出來幫廖傲……


    秦捕頭帶著人來的時候,兩方人還打得難舍難分,血染紅了安記前的街道。


    “還不住手……”秦捕頭怒喝一聲。


    趙八坡一方一愣,他們隻顧著打架了,壓根忘記了還有衙門這一說。


    “把趙八坡的人都帶走!”


    立即有人上前押趙八坡,趙八坡就吆喝起來,“為什麽隻抓我,不抓廖傲和安記的人?”


    秦捕頭冷了臉,上前靠近趙八坡,沉聲道,“你個白癡,你可知道安記背後的靠山是誰?你可知道那袁公子是怎麽去的京城,你可知道寶王是誰?”


    趙八坡不傻,就是混蛋了些。


    “怎麽?”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貪財丟了命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秦捕頭說著,怒喝一聲,“帶走!”


    又走到廖傲麵前,“我回衙門之後,立即請示大人,親自帶人過來把守!”


    廖傲點頭。


    不在多語。


    秦捕頭深吸一口氣,隻要巴上安記,他的大仇指日可待……


    定河村。


    安迎喜一晚都睡不安穩,早上起床,在天井的時候,一覺踩空,嚇了她一跳,也嚇了宇文鈺一跳。


    “怎麽了?”宇文鈺關心問,抬頭探了探安迎喜額頭,“可是病了?”


    安迎喜搖頭,“不知道,心不在焉的,心裏難受的很!”


    “想家了吧?”


    安迎喜歪頭,“我想回家去看看,宇文鈺,咱們吃了早飯就出發吧!”


    “好!”


    吃早飯,安迎喜舀粥的時候,又開始走神,滾燙的粥直接倒在端碗的手上,手吃疼,丟開了碗,碗落在地上,碎成幾片。


    “小姐……”


    “迎喜……”


    宇文鈺拉住安迎喜的手,趕緊放在水缸裏,伸出手給安迎喜清洗,然後上藥。


    “迎喜,咱們不吃早飯了,現在就走,現在就回古城,都說心有靈犀,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可能是古城……”


    安迎喜搖頭,“不了,吃個早飯要不了多少時間,咱們吃快一些就好!”


    早飯還真是快,安迎喜一碗稀飯,宇文鈺幾口,帶了水,小米、大賣,玉米也想回去,安迎喜想了想,“那就一起吧!”


    來不及說什麽,就走了。


    一上馬車,安迎喜第一次鬼使神差吐得厲害,饒是從不迷信的安迎喜都一個勁的催促高隨把馬車趕的快些。


    一路顛簸,宇文鈺也暈的難受,劉公公早忍受不住,下了坐玉米趕的馬車。


    馬車內,看著安迎喜這個樣子,宇文鈺是顧不得心疼自己了。


    他從不知道,一向溫柔,和煦,暖如春風的安迎喜折騰起來,比她還羸弱,看那小臉白的。


    “迎喜,迎喜,難受就抱著我吧,我身上的藥草香,有鎮定的作用!”


    安迎喜看著宇文鈺,鼻子忍不住發酸,“宇文鈺,我心裏難受,你說我這是怎麽了?”


    宇文鈺也難受。


    “沒事的,真的,相信我!”


    到底是自己心愛的姑娘,宇文鈺輕輕把安迎喜擁入懷中,“迎喜,睡一會吧,睡醒之後,我們就到家了!”


    “我睡不著!”


    “我幫你!”


    “我……”安迎喜話還未說完,宇文鈺便點了安迎喜睡穴,讓她倒在了自己懷裏,昏睡過去。


    他實在看不得安迎喜這個樣子,心疼壞了。


    馬車一路狂奔,半路的時候,遇到了高粱,“馭……”


    高隨是認得高粱的。


    雖都是高,可兩人卻絕對不一樣。


    高粱也拉緊了馬韁繩,讓馬兒停下來。“高粱,你幹嘛去?”高隨問。


    “我去定河村找我家小姐,安記出事了!”


    高隨驚訝。


    安記出事了?


    那安迎喜這一早上的異樣就解釋的過去了。


    “別你了,你家小姐在馬車裏,我們現在就要回古城,高粱,我們先走一步,玉米他們在後麵,你看看是要等,還是……”


    “我不等,我們也回古城去!”高粱擔心安記,擔心安和貴,擔心王玉娟,也沒來得急去想那麽許多。


    比如他家小姐為什麽沒出馬車,問他些什麽?


    高隨走到馬車邊,與宇文鈺說著,宇文鈺臉微微發狠,“回古城,不管是誰,都休想全身而退!別顧及我,此時此刻,她怕是比我還難受,還擔心家裏,趕快些吧,我身子好,熬得住!”


    “是!”


    馬車再不複先前,多少還拿捏有度,現在真是一個勁的飛奔。


    馬好,車子好,不出片刻,就把高粱他們甩在了後麵。


    一進入古城。


    宇文鈺猶豫著,要不要讓安迎喜醒過來。


    又害怕安迎喜醒過來之後,要怎麽跟她說?


    猶豫再三,宇文鈺還是決定把主動權交到安迎喜手中,由著她鬧騰反擊,大不了鬧到一發不可收拾,他在幫她收拾爛攤子。


    “迎喜,迎喜,醒醒,我們到古城了……”


    安迎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忽地坐起身,“宇文鈺……”


    宇文鈺揉揉安迎喜頭發,“你先聽我說,在路上,我們碰到了高粱,他說安記出事了,你爹被人打了,這會還躺在床上……”


    安迎喜不想哭的,至少現在不能哭。


    可眼淚不爭氣。


    她穿越而來,安和貴對她多好啊,好吃,好喝,什麽都緊著她。


    為了她背井離鄉,為了她,默默的接納了宇文鈺,就因為她喜歡。


    “別哭,迎喜,你家裏現在需要你做主,你可不能……”


    “宇文鈺……”


    “別怕,一切有我呢,回去先把事兒問清楚,咱們在商量對策,你爹爹的傷,若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爹看看!”


    “你懂醫?”


    “恩,懂,隻可惜,我可以醫治任何人,卻醫治不了自己!”


    安迎喜沒有說話,難得主動,緊緊抱住宇文鈺。


    整個人抖的不行。


    她若是遇險,她還能沉著應對,可那是她爹……


    馬車在安記大門口停下,安迎喜下了馬車,安記門口,一地的血,包子饅頭撒了一地,桌子板凳缺胳膊斷腿,安迎喜紅了眼眶,卻意外堅強,淚水在眼眶打轉,卻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秦捕頭,廖傲立即上前。


    “安姑娘……”


    “迎喜妹妹……”


    安迎喜看著廖傲,見廖傲一身是傷,心裏明白,怕是廖傲一直守在這兒呢。


    “廖大哥,謝謝……”


    廖傲點頭,“快進去吧,你爹……”廖傲語結。


    安迎喜卻一陣風似的跑了進去。


    廖傲跟上。


    希望自己在安迎喜最難受的時候,多少給予安慰。


    沒有男女之情,這一刻,廖傲是真把安迎喜當妹妹了。


    哪怕在不願意,也沒得選擇。


    宇文鈺下了馬車,看向高隨,“你去查,不管是誰,都控製起來!”


    “是!”


    秦捕頭立即上前,“屬下倒是有些眉目,不知……”


    宇文鈺看了一眼秦捕頭,“你協助高隨!”


    進了安記。


    安迎喜看著家裏的人,一個個受了上,女孩子看她哭,男孩子看著她紅了眼眶,腳步越發堅定,朝安和貴、王玉娟的房間走去。


    遠遠的,就聽見王玉娟的哭聲。


    安迎喜走進屋子,“娘……”


    王玉娟回頭,雙眼紅腫。


    “迎喜,迎喜,你回來就好,你快來喊喊你爹,你爹他……”王玉娟說不出那些狠話。


    卻是在見到安迎喜的時候,吃了定心丸。


    安迎喜握住王玉娟的手,把王玉娟亂糟糟的發撫順,有用手給王玉娟擦拭臉上的血跡,“你呢,受傷了嗎?”


    “沒,沒,我沒事,你爹……”


    安迎喜點頭,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握住安和貴手,“爹,我是迎喜,我回來了!”


    王玉娟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很多壞的結果,她都不敢想。


    安迎喜忽地站起身,朝外麵走去,王玉娟忙喚,“迎喜……”


    “我去打盆水,給我爹擦擦臉上的傷!”


    安迎喜說完,走出去,碰到廖傲,朝廖傲點了點頭,又碰到宇文鈺,“你給我爹看看吧,我去打點水來,給他擦擦!”


    宇文鈺點頭,進了屋子,給安和貴把脈。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王玉娟一聽,忙道,“早上,來了一個姑娘,帶著一群人,二話不說就要砸了安記,還要打人,和貴氣不過,就帶著大夥還了手,不知道誰一棍子打在了和貴的頭上……”


    哽咽,倒還咬字清楚。


    宇文鈺聽明白了。


    也明白,安記會有敵人,比如那些飯館酒樓。


    畢竟安記生意太好了。


    但,宇文鈺想想又覺得不對,一般人絕對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來。


    給安和貴把脈,宇文鈺眉頭緊蹙。


    情況很不好,一個弄不好,安和貴便再也醒不來,醒不來還好說,至少還有命在,就怕一口氣上不來,去了。


    “宇文公子……”


    宇文鈺看向王玉娟,“我盡力!”


    安迎喜端了水盆進來,“娘,你也去洗洗,換身衣裳,我一會還有話要問你!”


    安迎喜回來,王玉娟總算吃了定心丸,雖不願意走開,隻是這些日子的相處,王玉娟已經習慣聽安迎喜的話。


    “嗯!”點頭之後,去換衣。


    安迎喜一邊給安和貴擦臉,擦手,整個人平靜的不行。


    “宇文鈺,我爹怎麽樣?”


    “迎喜,我不想騙你,你爹的情況很不好,如果能夠醒來,一切好說,如果醒不來……”宇文鈺收了話。


    安迎喜接話,“是不是再也醒不來,或許還熬不過這個坎?”


    “是!”


    安迎喜沒有說話,繼續給安和貴擦手,“我爹會醒來,他舍不得我跟我娘,從此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更舍不得把我們娘倆丟下,獨自一個人去,宇文鈺,如果你醫術真的好,你就治好我父親吧,哪怕藥材再貴,棄家蕩產我都不怕!”


    安迎喜說完,起身端著水離開。


    整個人平靜的不得了。


    壓根不像是遇見重大變故的人,也沒有了先前在馬車,那瞬間的脆弱。


    宇文鈺知道,安迎喜在瞬間長大了。


    她的身上,溫潤依舊,卻有了冷冽。


    宇文鈺開的藥,和大夫的開的,異曲同工,都是活血散瘀,安迎喜看不太懂,卻還是按早宇文鈺的吃了。


    廖傲也上了藥回去。


    大廳靜悄悄的,誰都沒先開口,靜靜的等著安迎喜發話。


    “今天,你們表現的很好,我很感激,在最危險的那一刻,你們沒有逃開,或者躲避,以後,我安迎喜也絕對不會虧待了你們!”


    “小姐……”


    安迎喜點頭,起身,“都去洗洗睡吧!”


    “是!”


    這一刻他們無比信任安迎喜,也覺得,人生似乎也不一樣了。


    從這一刻開始。


    不一樣了。


    安迎喜站在屋子外,看著屋子裏,王玉娟細心的照顧安和貴,安迎喜竟邁不動腳進去,轉身朝外麵走去。


    安迎喜站在院子裏,黑狗在她腳邊跑來跑去,“大黑,你說,如果最先沒用繩子套著你,你會不會也跑出去咬那些人幾口?”


    應該會的吧,這狗可顧家了。


    宇文鈺聽著高隨的稟報,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難看。


    “公子……”


    宇文鈺深呼吸,要怎麽跟迎喜說,來找茬的人是他的表妹,他母親的娘家侄女,他舅舅的女兒。


    第一次,宇文鈺心糾結了。


    若是換了別人,他一定親手捏死了丟在安迎喜麵前,可這個人是他舅舅的女兒……


    “宇文鈺……”


    宇文鈺嚇了一跳,回頭衝安迎喜笑。


    安迎喜卻笑不出來,“你讓高隨去查,查到了嗎?”


    宇文鈺沉默,猶豫片刻,“查到了!”


    安迎喜凝眉,“是誰?”


    “迎喜,我沒有想過,我會給你帶來傷害,我……”


    “那個人是你的親人?亦或者是愛慕你的姑娘?”


    安迎喜猜中了。


    “嗬嗬嗬,宇文鈺,這麽狗血的事情,我居然猜中了!”


    宇文鈺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此刻安迎喜想些什麽,亦或者他們之間會不會還沒開始,就完蛋了。


    “迎喜……”


    “宇文鈺,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迎喜,我……”


    “宇文鈺,別勸我,此刻我都不知道,我是該報仇雪恨呢,還是應該為了我們之間那從不存在的愛情,而放棄去報複,像個聖母,不管我爹娘,隻顧著那半文不值的愛情?”安迎喜說著,笑了起來。


    安迎喜都覺得很奇跡的,她現在還笑的出來。


    不過,她還是謝謝宇文鈺,沒有瞞著她。


    一夜,未眠。


    宇文鈺去見了玉心藍。


    “表哥……”玉心藍很開心,想著表哥還是最疼她的。


    “啪”一巴掌,很重,很重,大的玉心藍臉都歪了,嘴角還流出了血。


    歡喜的雙眸瞬間染上了恐懼。


    她喜歡宇文鈺不假,想嫁給宇文鈺也不假,可玉心藍從來不敢想,宇文鈺凶悍,冷厲起來,是這麽狠。


    “表哥……”


    “你真是被寵壞了,仗勢欺人,傷害無辜也做的出來,你爹媽真是教得好,就教出你這麽個心思恨毒的混蛋玩意!”


    玉心藍懵了。


    在她的記憶裏,宇文鈺從來都是溫潤的,更別說打人了。


    “表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宇文鈺看著哭哭啼啼的玉心藍,深吸一口氣,“高隨,把跟她一起來的那些人都打殺了,屍體送回去,至於玉心藍……”宇文鈺說著,抓住玉心藍的手腕,不顧她的緊張,害怕,拖了出去。


    丟在大街之上。


    “派人送她回京城去,如果玉家還有她玉心藍,我與玉家一刀兩斷,再無往來!”


    高隨嚇了一跳。


    後又想到,就算沒有了玉家,宇文鈺也不會咋樣。


    點頭。


    玉心藍卻是嚇傻了。


    她這般被送回去,怎麽可能還活得了。


    “公子,你還是去問問安姑娘的意思,免得……”


    宇文鈺看向安記方向。


    “怎麽問,她的性子,看著柔弱,實則剛毅至極,我……”


    竟是不敢麵對她,看著她眸中似笑非笑。


    安迎喜一家子向來和善,卻因為她宇文鈺,遭受了無妄之災。他們還沒在一起呢,傷害就已經來了。


    宇文鈺知道,安迎喜在看他的態度,看他的決定。


    看他肯不肯把玉心藍交給她處置。


    可安迎喜沒有想到,玉心藍在不是,她都是國舅爺的女兒,他宇文鈺打得,罵得,安迎喜卻是不能……


    好在第三日,安和貴醒了過來。大夫也換了,在不吃宇文鈺開的藥方,宇文鈺的東西,也被移出,放在了安記後門,卻沒人敢去拿。


    宇文鈺看著那些東西,心口刺刺的疼“去,回京城去查,是誰告訴玉心藍,並唆使她來古城這麽幹的,我要全部知道!”


    高隨知道,宇文鈺是真的生氣了。


    氣京城那些人是自以為是。


    宇文鈺再次去安記,卻見安記的大門緊閉,也掛上了暫時修業的牌子,安記門口,地已經被洗刷幹淨,趙八坡帶著兄弟,跪在安記門口,早上到日落,到天明,安記的門依舊沒有開,買菜什麽的,都是從後門走。


    看著緊閉的大門,宇文鈺沉聲,“回去吧!”


    他相信,安迎喜想通了,想明白了,會原諒並理解他的。


    而安迎喜需要的是時間。


    安記。


    安迎喜喂安和貴喝藥,“爹,你慢點!”


    安和貴點頭,說話有些不利索。


    衝安迎喜笑笑,表示自己沒事。


    “爹,打傷你的人是宇文鈺的表妹,舅舅家的!”


    舅舅?


    那就是國舅。


    安和貴點點頭,“迎喜啊……”


    “嗯,爹,你慢慢說,我聽著!”


    “迎喜,不怪他……”


    安迎喜垂眸,“爹,我知道,我以後再不做夢了!”


    有的夢,該醒了。


    “迎喜……”


    安和貴想勸,後想想,豪門豈是那麽好進。


    一個表妹都敢這麽鬧騰了,那母親,爹還指不定鬧騰成啥樣子呢。


    沉默。


    安迎喜一樣的活,一樣的笑,隻是多了堅毅,冷冽。


    安記重新開業,卻出了一塊新的告示牌,安迎喜要收徒弟。


    要求不高,正式拜師學藝,不管你多大年紀,隻要你願意學,她就教,不要拜師費,但是,需要你帶著香料來。


    門口,各種各樣的香料介紹,畫的也不好看,可很多人還是看進去了。


    很多人開始進山,去找,去挖,不求找到多少,隻求找到一兩味,來安迎喜這兒學做菜。


    安迎喜更是把豬板油煉油炒菜的方子傳了出去,一時間,古城轟動。


    幾乎半月,整一個陳國家家戶戶開始炒菜。


    皇宮。


    玉貴妃看著跪在麵前的玉心藍,一身狼狽,身上衣裳沾汙,本該惹人涼席,此刻玉貴妃眸子冷得很。


    沉聲“下去吧!”“姑母,求你開恩!”玉心藍嚇壞了。


    她以為,回來之後,向來疼愛她的父親,母親會護她,結果,他們把她送進了皇宮。


    她也以為,姑母會原諒她,哪裏曉得……】


    開恩?


    玉貴妃都要氣死了,還管的了玉心藍?


    就因為她的小家子氣,弄得宇文鈺被安迎喜趕了出來,又過上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日子。


    能活多少日子都不知道,叫她開恩。


    可誰來開恩於她,讓她不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劉公公親口把安迎喜對宇文鈺的話說給她聽了。讓宇文鈺把自己排第一,娘親排第二,她排第三。


    玉貴妃覺得,安迎喜是個好姑娘。


    而宇文鈺喜歡,她就會喜歡,哪怕安迎喜不是個好姑娘,她都會喜歡。


    隻要自己的兒子能好。


    什麽時候走都好,就是不要走在她的前麵。


    “去吧,庵堂那邊,委屈不了你,以後別出現在世人麵前,最好不要出現在鈺兒麵前,否則誰都救不了你!”


    玉心藍忽地笑了起來,“我喜歡表哥,錯了嗎?那個賤女人,勾引了表哥,魅惑了表哥,姑姑,她那麽壞,你怎麽不管管表哥!啊哈哈,我知道,你們都怕表哥死,都覺得那女人福氣好,能給表哥衝喜,啊哈哈,啊哈哈!”


    語無倫次,玉心藍瘋了。


    身邊的人一個個被打死在她麵前,一路回來,她就睡在他們身邊,回到京城,沒有人待見她,一個個都嫌棄她。


    從千金小姐,到人人唾棄,精神上壓根接受不了。


    玉貴妃氣壞,“送到庵堂去,叫人看好了!”


    真以為裝瘋賣傻就能逃脫,錯,大錯特錯。皇帝得到消息,忙罷朝過來安慰玉貴妃。


    “皇上……”


    “愛妃不急,不氣,有朕呢,朕給愛妃做主!”


    “臣妾想去古城,想去見一見這安迎喜!”


    她倒要看看,這安迎喜,到底何方神聖,吧宇文鈺迷惑的六親不認了。


    皇帝沉思,“朕陪你去!”


    玉貴妃詫異,“皇上?”


    皇帝把最近得到的消息一說,玉貴妃吃驚,“真這麽厲害?”


    “可不是,如今,整個陳國,被推崇最多的就是她了,幾乎所有廚子都紮堆去古城學藝!”


    “她想做什麽,鈺兒都不管嗎?”玉貴妃驚訝問。


    “不知道,怕是想有所為,亦或者,為了以後配得上鈺兒,愛妃不急,朕這就吩咐下去,隔幾日朕陪愛妃微服私訪,去會一會這安迎喜!”


    古城。


    安記真是熱鬧壞了。


    端盤子的,收碗的,指不定就是某個城鎮的大廚,首富。


    廚房炒菜的,指不定也是身份了不得的貴公子,名門望族。


    可這些人見著安迎喜,都要規規矩矩喚一聲師傅,進安記之前,都要規規矩矩給安迎喜磕頭敬茶。


    安迎喜也是,心安理得坐在主位,接受著。


    安記的配料越來越多。


    許多因為不在季節,還沒收獲,但很多地方的農民都開始進山裏找。


    然後種植。


    更有人開了香料鋪子,專門賣配料,雖然品種還是不齊全,但是開始四處去收購。


    農民們,因為額外的收入,頓時富裕起來,安迎喜的名字更是家喻戶曉,說起安迎喜,都豎起大拇指,這可是財神爺啊。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說要把以前天下樓買了送給師傅做禮物,也是為了更好的學習廚藝。


    所有人都以為安迎喜會拒絕,可安迎喜接受了。


    很快,房契,地契下來,安迎喜的名字,上麵還有衙門的蓋章。


    安迎喜忽地想起蘭清雅,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怎麽樣?安記搬遷,是件喜事。


    安和貴想要下床。


    “爹,娘,我在前街買了一個院子,你們搬進去吧,大米,小麥,高粱,玉米,以後跟在我身邊,其他人跟你們去宅院,伺候你們!”


    安和貴看出來了,他的女兒變了。


    不止是容貌,以前帶著孩子氣,如今,越發精致,打扮也越來越富貴。


    那種氣質,從內往外,越發的穩重。


    做事更是有條不紊,性子也改變了許多,她依舊在笑,可笑容裏,有幾分真切?


    安和貴看不出來。


    新安記開業。


    安迎喜在廚房教著一百來大廚切菜,配菜,“我跟你們說,這做菜啊,每一步都馬虎不得,刀工也很重要,如今是沒有配料,等配料齊全了,你們就會明白我這些話的涵義了!”


    安記對麵,宇文鈺坐在馬車內,他希望,安迎喜可以出來見見他,或者派人過來跟他說一聲,送點吃的給他。


    可沒有,安迎喜已經許久不見他了。


    四月初八。


    安迎喜十五歲及笄禮。安迎喜沒打算告訴任何人,悄悄辦了就好,可不知道誰說漏了嘴,及笄禮遮天,收的禮物都堆成了山,貴重與否,安迎喜都沒有去看。


    而安迎喜做夢都沒有想到,蘭清雅會來。


    一身男裝,瞧著倒也清俊,就是女子氣重了些。


    “你怎麽來了?”


    蘭清雅笑,“你及笄,作為你唯一的手帕交,我怎麽能不來?”


    蘭清雅說著,拿了一個錦盒遞給安迎喜,“你看看,我親手做的釵,你看看可喜歡?”


    安迎喜接過,打開,“你什麽時候學的?”


    “這些日子,閑的無聊,剛好我嫂子會,就學了,迎喜,說實話,如今的你,看起來過的很好,可我為什麽感覺你,笑的不那麽真?可是遇上什麽煩心事兒了?”


    安迎喜搖搖頭,“沒的事兒!”


    蘭清雅見安迎喜不語,也不在多問,“迎喜,你能幫著打聽打聽我二哥的消息嗎?”


    “以前可以,現在無能為力!”


    蘭清雅懂了。


    “沒事兒,我二哥福大命大,會好好的,等著那天皇上大赦天下,我二哥說不定就回來了!”


    安迎喜點頭。安記外。


    宇文鈺坐在馬車裏,抱緊手裏的錦盒。


    他不知道,安迎喜會不會見他。


    起身,下了馬車,朝安記走去。


    被攔住,“對不起,宇文公子,我家小姐說了,不接見你……”


    宇文鈺楞,好一會之後,才把錦盒遞給攔住他去路的人,“把這個交給你家小姐,她會喜歡的!”


    “是!”


    安迎喜從一早就在等宇文鈺,她知道他會來。


    隻是,看著手中的禮物時,安迎喜還是比較錯愕,“人呢?”


    “把東西給了迎賓,就走了!”大米道。


    安迎喜垂眸,不語,輕輕打開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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