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偏廳那邊的休息室。”北冥煜這時候忽然笑著補了一句:“管家,一會讓人把這張桌子改成圓形餐桌,桌布不變。”


    管家點頭:“是。”


    大少爺什麽時候連餐桌這種小事都管了?


    梁諾臉上燒的不行,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跑去偏廳了。


    ——


    孫特助開始放假了,其實北冥煜在公司還挺不習慣的,一處理公事,下意識就想叫孫特助,結果抬頭一看,發現身邊隻有一個孫特助提拔上來的新助理。


    不過這個助理總是會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話。


    “郭助理。”他忽然叫到:“你多大了?”


    被叫到名字的郭助理看上去挺年輕的,不過二十六七,但處事一向比較穩重,他回答:“老板,我今年剛滿二十七。”


    “結婚了麽?”


    郭助理一愣:“有個女朋友,還在談著。”


    “談了幾年了?”


    老板這是要挖人私事?


    郭助理摸不透北冥煜的心思,便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們是大學的時候在一起的,畢業之後分過一次,後來意外在澳城碰見,又在一起了,斷斷續續,大概快五年了吧。”


    “五年還不結婚?”北冥煜眯了眯眸:“別耽誤人家青春。”


    郭助理硬著頭皮點頭:“我們有計劃準備年底就結婚。”


    “結婚記得請我。”北冥煜隨口說了一句,心裏卻想著,還是孫堯在的時候好,除了公司裏的事情,除了公事上的電話,基本不會聽到任何沒用的廢話!


    ——


    沉席南從國外回來了。


    這是梁諾沒有想到的。


    梁諾差不多快一年沒有見到沉席南了,他在國外的這段時間,以雷霆手段把國外的子公司業務拓展地很寬,可梁諾今天看到他這個人,卻驚覺他變了很多。


    以前隻是覺得他城府深,情緒不易外露。


    而如今乍看,他周身的氣息凜冽,表情似乎很少,嘴邊經常掛著一抹淺笑,隻是笑意從不達眼底,無比敷衍的假笑。


    他一頭利落的短發微垂,額頭細碎幾縷發絲正好遮住銳利的眉眼。


    “二哥。”梁諾遞給他一杯水:“這一年你還好麽?”


    沉席南喝了一口,彎腰將水杯擱下,人往沙發上一坐,雙手攤開搭在沙發上:“你看我像是不好麽?不同於以往,現在外人恭恭敬敬叫我一聲沉總,我甘之如飴。”


    梁諾喉頭有些梗塞。


    “當年的事……對不起。”


    是因為她們所有人的自私,害了鄧子萌,害了鄧子萌肚子裏的……孩子。


    那個孩子,應該是沉席南的吧?


    沉席南麵無表情地抬頭:“不用說當年,我很感激你和老三,如果不是你們,或許我現在還在大太太手下當狗,世界上每一件事都是有代價的,更何況,鄧子萌與我不過是你情我願,你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鄧宇。”


    “……你能看開就好。”梁諾也不細想他到底有沒有放下過鄧子萌,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提議:“別墅裏的家具都是新置辦的,你剛回來,應該缺了不少東西。”


    “我反正下午沒事,一會自己去買。”


    “我陪你吧。”


    ——


    郭助理正忙著一份報表,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郭助理,不好了!”


    “什麽事這麽慌張?”郭助理繃著臉:“快說!”


    “少夫人……少夫人她出被人撞了!”


    “什麽?”郭助理嚇得不輕,臉色微白,快步走進北冥煜的辦公室,連門都忘了敲:“少爺,二少爺回來了,少夫人陪他去買東西的時候迎麵一輛車開了過來……”


    “被撞了?”北冥煜眼皮一跳,隨手撈起一側的外套,扔下一堆文件快步就走。


    一邊走,他一邊問:“現在在哪?情況怎麽樣?”


    “在二環左三段高架下的怡景小區旁邊,具體的情況還在等消息。”


    兩人說話時已經出了公司。


    坐進車中,車子飛速行駛,不一會就到了出事的地點,他遠遠地看到兩輛車停靠在路邊,其中一輛的車頭幾乎報廢,地上還有一些劃痕,交警正在協調。


    司機將車挺穩,北冥煜和郭助理快速下車。


    交警身邊跟著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沉席南,他手臂似乎受了傷,另一個是個大概二十來歲的女人,眼睛大大的,睫毛彎彎的,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讓人很有保護的欲望。


    “二哥,梁諾呢?”北冥煜找了一圈都沒發現梁諾的蹤跡。


    沉席南蹙眉:“她沒跟我在一塊。”


    “不是說跟你一起買東西?”


    “沒有。”沉席南搖頭:“剛開始是說一起買東西,不過後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畢竟一年多沒回澳城了,在西街路口我們就分開了。”


    北冥煜臉一黑,扭頭看向郭助理:“誰告訴的你少夫人被人撞了?”


    郭助理啞口無言,隻能默默地背鍋。


    “可能是下麵的人以為二少爺和少夫人在一塊,我下次會先核對清楚再把消息報告給您。”


    北冥煜抿了下嘴,打量了郭助理幾眼。


    到底是年輕。


    “二哥,你剛回來,晚上我做東,八點半在皇庭設宴,記得準時到。”皇庭是澳城比較著名的會所,常年會有一些資質比較好的姑娘。


    當年鄧子萌失蹤,始終是為了他和梁諾,不管當初沉席南是為什麽跟他們統一戰線,後來他為了鄧子萌的癲狂與暴躁,他都是看在眼底的。


    如果鄧子萌找不回來,給他介紹一些新人也算是一種彌補吧。


    沉席南表情淡淡的,垂眸:“我知道了。”


    “沉三……哥哥?”正在這時,剛和沉席南說話的女孩忽然轉過身,直直地盯向北冥煜,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沉三?


    北冥煜扭過頭,打量著麵前這個剛好一米六的女人。


    已經好多年都沒有人這麽叫過他了。


    “你是誰?”


    他犀利的眸光如炬。


    女人眼底始終掛著淡淡的愧疚,噙著水霧,睫毛上下撲閃著:“我是杜暖,小時候幹爹經常帶我去沉家玩,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小時候?


    小時候的那些記憶是北冥煜最不願意提及的場麵,一提及,他體內的病就會控製不住地發作,其實那時候他也是感受過溫暖的,不過長大了就再沒細想。


    “我不記得了。”他撇開眼:“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眼底卻很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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