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縱抬睫掃了那大漢一眼,眼底的冷光簇閃讓那大漢一時心中更虛,仰頭將杯中酒液喝盡,雙手一抱拳便退了下去,“末將幹了王爺隨意!”


    那人退走之後便朝著坐在後麵想要繼續上來敬酒的人揮了揮手,冷汗淋漓的樣子嚇得那些人不輕,一個個的都偃旗息鼓的坐回了原位,嬴縱把玩著酒盞,那酒液倒映著穹頂的燈火閃出明滅的光,一時有些晃眼,他忽的仰頭,將那滿滿一杯酒喝了個幹淨,那剛才敬酒的大漢見此眸光大亮,恨不能在上前來感謝嬴縱給了他麵子!


    嬴縱說話之時自始至終未曾看沈蘇姀一眼,可沈蘇姀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掌心之中已經溢出了兩分冷汗,嬴縱當年在西境確是無一敗績,唯一的“敗”便是他身上受的那一道傷,若真是如他所言那傷是被長生劍劃的,那麽傷了他的便隻有她,沈蘇姀有些鬱悶的碰了碰額頭,可惜她有小半年的時間都在重傷之中,好些事情都記不清了,如果真是的是她傷了他,那麽嬴縱適才說的“活得很好”的人就是她!


    沈蘇姀心頭一跳,後又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可以懷疑,卻絕不會有證據!絕不會!


    嬴縱素來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與人推杯換盞,今日他剛摘下鬼麵,許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可他卻好似渾然不覺,時不時的一抬睫便能嚇退許多人,眼見得做為主角的他一點都不活絡,這邊廂雍王便笑著道,“母後,皇上,嬴麒這麽多年未歸實在是不該,且自罰一杯!”


    嬴麒話音一落,陸氏便極其感興趣的接了話頭,“且說說你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麽?”


    為嬴縱慶功的宴會很快就徹底的變成了兄弟重聚、母子同聚的座談會,昭武帝和太後對雍王嬴麒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十分感興趣,而雍王嬴麒談笑風生應對自如,生生將他這些年走遍大秦的腳步串成了一個又一個有趣的故事!


    昭武帝聽著他的講述笑意愈發和煦,而陸氏更是滿眸的笑意快要溢出來似得,沈蘇姀一顆心忐忑不安的坐在下麵,看著嬴麒的一舉一動聽著他的一詞一句一時有些唏噓,嬴麒果然如她所料是一個完完整整的閑散王爺,並且他這等的閑散可並非人情世故全不懂的閑散!


    陸氏本不能飲酒,今日因為高興竟然也喝了少許,卻見她點頭讚道,“這麽多年都在外頭你倒是過的好了,卻是讓哀家擔心,此番回來準備何時再走?”


    嬴麒唇角微勾,“陪母後幾日便又該走了。”


    陸氏聞言將手中酒盅重重一放,“怎麽這麽快又走了?難道你那修道的師父還不能放你兩三月的時間不成?眼看著再過一陣要過年了,照哀家的意思,至少也要等到過了年之後才能走,小九,等你下一次再回來的時候不知還有沒有陪哀家過年的機會。”


    嬴麒一聽眸色便是微微一暗,“母後說的什麽話,怎麽會沒有……”


    陸氏一歎,語重心長的話語自然不是在說笑,“你以為哀家是為了留你自己詛咒自己不成,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你此番一走不知何時再回來,便是留在君臨這幾月莫非你還不能繼續修道不成——”


    昭武帝聽得直搖頭,“母後如此說了,雍王莫不是還讓母後開口求你?”


    嬴麒聽得麵色一苦隻好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嬴麒便留下陪母後過年。”


    陸氏當即笑開來,“好好好,就住在宮裏便是!”


    嬴麒眉頭微蹙,笑意愈發苦了,卻是未曾拒絕——


    不知不覺外麵的夜色已經深沉的落了下來,可這夜宴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嬴策聽著嬴麒那一路的講述竟是非常感興趣,沒聽一會兒便嚷著要學嬴麒一樣將來到了封地便去遍訪名山大川去,此舉惹來昭武帝和太後陸氏的一度不滿,卻讓嬴麒麵上露出了十足的溫透笑意。


    這邊廂說說笑笑,嬴縱卻依舊是垂眸靜坐不怎麽言語,雖然是摘了麵具不假,可他垂眸的樣子仍是讓人難以辨別他的情緒,他是從來就會隱藏自己的一切外露表情的,便是從前帶著張麵具也沒能讓他鬆快兩分,而今才能依舊如此滴水不漏。


    沈蘇姀的目光從嬴縱身上掃過,而後又不著痕跡的看向那說笑的幾人,這邊廂陸氏看著嬴縱卻有兩分心疼,見他低垂著眸子的樣子朝沈蘇姀招了招手,沈蘇姀本就坐在離她近的地方,見此趕忙走到她身邊,“太後,您有什麽吩咐——”


    陸氏使了個眼色看向嬴縱,“小七是否有些不舒服?丫頭你過去問問。”


    沈蘇姀心頭一跳,淺吸了口氣低聲道,“我猜王爺是擔心貴妃娘娘的病。”


    陸氏聞言垂眸一想頓覺得有理,不由得轉過頭看向昭武帝,“今日也差不多了,小七心念著阿茹,莫不是先準他回棲霞宮去看看?阿茹那病是因為小七而起,希望以後能好些!”


    話音剛落,嬴麒麵上的雅然便是一淡,唇角微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末了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宴會之前嬴縱已經回過棲霞宮一次,自然知道貴妃病了,昭武帝聽見陸氏之言也覺得有理,便也看向了嬴縱,“秦王,準你先退殿,回去陪著你母妃吧。”


    嬴縱聞言便起了身,朝幾位長輩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仍是誰也沒再看一眼。


    見嬴縱走出殿閣,沈蘇姀心頭微微一鬆又回了自己的位子,這邊廂嬴麒不知怎地也沒那樣高的興致了,轉頭看了看外頭黑沉沉的天色猶豫一瞬道,“母後,您身子有礙不能太晚,適才飲酒便是不對,不如兒臣先送您回壽康宮歇著?”


    今夜本就是為了慶祝南境之戰的大勝,嬴縱出發之時昭武帝曾說過犬戎之戰不勝便不行宴,這兩年宮中果真是沒有任何宴請,因此今夜算得上是快兩年來頭一遭,諸位臣子觥籌交錯十分開心的樣子,昭武帝一時不忍拂了大家的意,再看著陸氏似有不妥,便準了嬴麒之語,“也好,母後您先回去吧,讓雍王再陪您說說話,朕待大家盡興了再走。”


    陸氏也覺有理,便叫了沈蘇姀一道,再由雍王陪著先行回壽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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