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實在是太過奇怪,人有罪花無罪,蘇閥因為那莫須有的罪名而滅族,辛夷花更是無辜,隻因蘇閥鍾愛而絕與君臨城,偌大的君臨城,大抵也隻有這兩株辛夷了,沈蘇姀心中做歎,不由抬手將那花枝拉下來輕嗅,可便是這一嗅,她的麵色狠狠一變。


    “沈姑娘好雅興。”


    陡然傳來的聲音讓沈蘇姀手一抖,隻見花枝一顫,好好的一朵辛夷頓時被抖落在地,看著那片片花瓣散了開來,朝她走過來的寧微傾輕聲一歎,“是我嚇著沈姑娘了?”


    沈蘇姀朝她一福便傾身去撿那花瓣,一邊笑道,“哪裏哪裏,是我自己不小心,好好的一朵花倒是叫我給毀了,真真可惜。”


    沈蘇姀將那花瓣撿起,並不仍,就那般握在了手中,寧微傾見此一笑,“沈姑娘想必是愛花之人。”


    沈蘇姀點頭,“最愛辛夷。”


    寧微傾有些訝異的挑眉,“君臨城中少有辛夷。”


    沈蘇姀有些無奈,“確實可惜。”


    簡單利落直接,沈蘇姀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張叫人越看越好看的臉無論如何生不出親近來,這一來一去的問答更是晦澀,甚至不及西岐闌珊的飛揚霸道叫她覺得舒服,她眸光一瞟手中花瓣,有些無奈,“花兒何其無辜——”


    寧微傾今年已有十七歲,自然知道五年前的舊事,聽沈蘇姀一言便明白她說的是什麽,她眉心微蹙,唇角輕抿,“說無辜卻也不無辜,當年蘇閥鼎盛之時這花身價也是百倍,欲得到什麽便該承受什麽,說真要追究,便隻怪蘇閥吧。”


    在外人人都道蘇閥是禁忌,可在這些本身就位高權重的人口中,蘇閥早已淪落成為話柄談資,寧微傾靈秀的眸在說到蘇閥之時並沒有什麽表情,沈蘇姀眸光微轉道,“蘇閥通敵叛國,最後落得那般下場倒也算死得其所。”


    本以為寧微傾應當應和與她,卻見其麵微愣,而後一笑道,“自有天理公道。”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讓沈蘇姀一詫,再仔細看她表情之時她卻已經轉了話題,“聽哥哥說沈姑娘馬術極佳,不知何時能與沈姑娘切磋一二?微傾別的不成,卻亦愛馬術。”


    沈蘇姀聞言心頭頓時洞明,她猶記得嬴縱與她說過她的馬術讓他想起了個人,那個人是女子,且不是他的屬下,亦非天狼軍中人,且在那個時候人還不在君臨……


    他說的可不正是眼前這位?


    沈蘇姀心中了然,卻忽然不懂在驪山之時他為何放棄求娶這寧家郡主,思來想去她忽然明白過來,正如她欲讓竇閥入的局一樣,月滿則虧,他本就是第一親王手握重兵,若再與寧家聯姻,隻怕當下倒下的不是竇閥而是他了!


    豁然開朗的感覺十分玄妙,她狹眸一笑,“若有機會,蘇姀當求之不得!”


    寧微傾眸色微亮,看著並沒有自己高的小姑娘滿是讚賞,卻見沈蘇姀麵上笑意忽然一滯將眸光落向了自己身後,寧微傾轉身一看,竟見嬴縱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側門門口,眸光略深的落在沈蘇姀身上不知何意,她唇角微揚,“王爺有何事?”


    沈蘇姀不知嬴縱何時站在那裏,可對上那雙鬼眸之時她心底的不安便又出現了,聽寧微傾一語她不由得一笑,對著嬴縱一福道,“王爺隻怕有話對郡主講,既是如此沈蘇姀先退下。”


    沈蘇姀覺得自己實在太過識趣,可她剛走至嬴縱便被他一把攥了住,手腕生疼,她立時心跳如擂鼓,他莫不是想出了對付她的辦法?


    夜入王府若是深究起來乃是大罪!


    “你的匕首,昨夜忘了給你——”


    冷幽幽的一言頓時叫沈蘇姀背脊一僵,眸光一掃,他另一隻手中果然多出把短小古樸的匕首,沈蘇姀心頭微動,那匕首曾被嬴湛收走,她以為早已丟失,卻不想在他手中。


    抬眸一看,他唇上咬痕仍在,鬼麵之下是他高深莫測的眸,沈蘇姀深吸口氣,給她便給她,卻為何要當著別人的麵?不必回頭沈蘇姀便能想象出身後寧微傾的表情,她定定的看他一瞬,忽然有些明白,他可不是要用這樣的法子將她至於不利之境!


    使勁的滑出嬴縱掌心,沈蘇姀硬著頭皮將那把匕首接了過來。


    “多謝王爺。”


    態度生疏而有禮,仿若未聽到那“昨夜”二字,嬴縱眸光淡淡的看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而走,好似他走過來果真隻是為了給她匕首一般。


    轉身刹那唇角微動,仍能扯出絲絲的疼。


    沈蘇姀盯著他的背影略怔一會兒,也不管身後寧微傾正拿怎樣的眼神看她,眼見得路嬤嬤出門朝她們招手她便當先走了過去。


    “沈姑娘久等了,眾位娘娘來得早,便先讓她們進來了。”


    路嬤嬤對她依舊恭敬有禮,沈蘇姀一笑,“哪裏算得上久等,我瞧著那花圃的花極為好看,許多奇珍此前皆是未曾見過,壽康宮最近可是新來了花匠?若是太後病好了,到可以好好去瞧瞧——”


    手中握著的辛夷花瓣被她不著痕跡的塞進了袖子裏,路嬤嬤聞言笑起來,“還是沈姑娘眼力好,這些花都是太後去了驪山喜歡上的,之後特別派人從驪山送過來的,回來之後太後天天都要去那小花園裏走走,隻可惜,還沒看上幾天便病了。”


    驪山!


    沈蘇姀眉心一跳,“太後的病不知禦醫如何說?”


    路嬤嬤猶豫一瞬,壓低了聲音道,“禦醫也說不出太後到底是什麽病,隻道是思慮過重的心病……”


    沈蘇姀立時不再多問,跟隨眾人陸陸續續進的內室,一間屋子立時被占了個滿,嬴策早就進的門來,此刻朝沈蘇姀招手,沈蘇姀到陸氏身邊行的一禮走過去坐在了嬴策身邊,陸氏朝她們笑望一眼,便見大公主嬴華陽親手捧了藥碗來為陸氏進藥,邊上分明有試藥的白袖太監,卻是她親自嚐了嚐,陸氏眸光動容,一邊進藥一邊聽滿堂的小輩說話。


    嬴策仍是一副朗然模樣,似是接著剛才的話題,“皇祖母若是喜歡那東海白玉彌勒佛像孫兒便讓人給您送一尊進宮來,且不說皇祖母本就信佛,單是那東海白玉便能清新養神平心靜氣,皇祖母今日夜來多夢,將那白玉像放在室中定然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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