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似乎輕歎了一口氣,轉身扶起跪在地上的沙木,語氣平平,然聽在沙木耳裏卻覺溫和,“我知道你是為我想而已,不過世俗眼光而已,何必在意,你心中疑惑我也知道,你不過是為我著想而已,沒事的,不必為我擔心什麽。”


    “我也知道你心裏肯定也在想,我應該在白府等著王爺去迎親才是,而不是就這麽住到雲王府裏來,這終歸是不合儀禮的。”白琉璃像是自言自語般,“這是女子該守的禮,不可胡亂逾越的。”


    “你也不必為我覺得委屈,在過門前該行的禮上一回在白府也已經樣樣齊了,這不過是接著上一次未完成的禮而已。”三姑六婆,三梳頭發什麽的,她不在意,也不需要,在她眼裏不過都是虛禮而已。


    沙木緊緊咬著唇,不知該如何答話,似乎是內心掙紮了半晌,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琉璃輕輕拍了拍肩頭,淺笑道:“死規矩而已,何必為我如此在意,實是如今的溯城,並不寧靜,呆在這兒,未嚐不比呆在白府好。”


    呆在這兒,倘若發生了突然之變,百裏雲鷲做所有決定便不會縛手束腳,不過名聲而已,這東西,白琉璃早就沒有了,她有何須在意什麽。


    “大小姐,您有危險嗎?”沙木雖年紀不大,心思倒還是玲瓏,白琉璃隻平淡的一句話,卻讓她聽出了不對勁,立刻緊張得連聲音都緊繃了起來。


    白琉璃隻是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不,我很好,不用擔心,去看看府中還有何事需要幫忙的,去搭把手吧,我這兒無需伺候,我自己一人坐坐。”


    主子不語,下人也不便多問,盡管沙木內心不安,卻還是點了點頭,告了退。


    沙木走後,白琉璃揉揉自己有些困倦的太陽穴,本想再躺上一躺,奈何再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這樣的發型要是弄散亂了,她可沒有本事弄回去。


    白琉璃本也想到院中走走,卻又想到這古時候,裝扮好後就該等在房中等待喜婆來引著去坐轎去男方家中,不可隨意胡亂走動,顧忌可謂一樣樣,若不是考慮到百裏雲鷲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必不會顧忌這些,奈何……


    算了,罷了。


    白琉璃輕歎了口氣後走到了窗邊,將緊閉的窗戶輕輕打開了巴掌大的縫兒。


    冬日的寒風隨即撲麵,雪已停,幾縷陽光斜照,給院中物事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天氣,晴好。


    院中有沙沙刮刮的聲音在響起,想來是有下人在院中掃雪,燃了一夜的紅燈籠已熄,取而代之的是滿院滿眼的紅綾編花,掛在樹上以及矮灌木上,遠望之,像極冬日裏綻放的紅豔繁花,這小院中尚且如此,那整個府邸又是如何的景象?


    不過一夜的時間而已,百裏雲鷲,可真是有心了。


    “劈裏啪啦……”就當白琉璃看著掛在廊下的一朵朵紅綾編花出神時,忽然聽聞有爆響聲在遠處響起,因著隔著太遠的緣故,聲音依舊很是細弱,若非她耳朵敏銳,想來也不會聽得到。


    聽這響聲,應是爆竹聲無錯,而且,似乎是在雲王府府門的那個方向響起的,白琉璃將窗戶再稍稍推開了些,看向府門的方向,隻見那個方向正有一股白煙在冉冉而起,看來真是爆竹無疑。


    隻是這爆竹聲響起之後似乎就沒有停歇的征兆,好像要讓整個溯城的人都知道雲王府在燃爆竹,好像想讓整個溯城的人都知道雲王府今日辦大喜事一般。


    看著府門方向那愈來愈濃的白煙,白琉璃的心竟開始有些緊張,開始到時辰了麽?百裏雲鷲這是要借爆竹之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過來麽?


    正當白琉璃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嘴角時,沙木匆匆忙忙跑來的身影撞進了她的視線,沙木這丫頭,總是改不了風風火火的性子。


    “大小姐大小姐!”人還尚在院中,沙木便已高聲喊出了聲,氣喘籲籲,然卻聽得出她奔跑中的激動與興奮,“姑爺過來……呼,過來接您了!”


    雖然想得到百裏雲鷲或許會親自過來,但是在聽到沙木這麽說的時候,白琉璃扶在窗欞上的手還是不受控製的抖了抖。


    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沙木還未等白琉璃應允便衝了進來,看到白琉璃竟是站在窗邊發呆不由過去拉她,將她拉到床沿上坐好,然後立刻去將那被白琉璃打開的窗戶關好,再折回來看白琉璃,喘氣連連卻是興奮道:“奴婢幫大小姐看看發髻有沒有亂,還好還好,沒有亂。”


    沙木紅撲撲的臉讓白琉璃輕輕笑了,“沙木,這個時候你不覺得王爺親自過來接我不和禮法了?”


    誰知這會兒沙木不僅沒有怔愣或者不知如何回答,反是想也沒想便笑著答道:“隻要大小姐開心,其他的奴婢也不管了!”


    沙木說完又衝到門邊偷偷往外瞧,這一瞧更是興奮,“大小姐大小姐,姑爺進院子裏來了!啊啊啊,小姐的蓋頭還沒有蓋上!”


    沙木又跳了回來,手忙腳亂地拿起放在床沿上的雙層黑紗蓋頭蓋到了白琉璃頭上,白琉璃的視線立刻變作暗蒙蒙的一片。


    開心?她這是開心麽?黑紗蓋頭之後,白琉璃沒有自覺她已經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沙木候在她身邊,趁百裏雲鷲還有走進房中之前,小聲地跟白琉璃說了一句,“大小姐,姑爺今天打扮得可好看!麵具也是好看的!”


    不對不對,應該說姑爺今天的麵具不一樣,不像平日裏那樣是鬼臉,而是一個漂亮的雕花麵具!


    隻是,沙木還未來得及改口,聽風的聲音已在屋門外扯了開來,“接——親——”


    聽風的話音剛落,一隻金線繡麵的黑色緞麵厚底長靴跨進了門檻,沙木立刻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在百裏雲鷲跨進門檻的那一刹那,風撩動了他的衣袂,輕輕揚動,明明不露真顏,卻足以迷了旁人的眼。


    今日的他,墨發梳得整齊,成一束高高綰在頭頂,一頂七寸墨玉冠扣其上,幾縷墨發搭在肩上,愈發地襯得他的脖頸白淨,半掩在衣襟下的鎖骨完美無瑕,一件黑綢及地儒衫,罩得他的身子挺拔頎長,一條金線繡成的夔龍盤旋其上,在外罩的一件褐色紗衣之下像蟄伏在暗處的猛龍,隨時都有可能衝破這一層薄薄的殺呼嘯於長空之上,那樣的戾氣似乎隨時可能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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