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之聲從宮殿外麵傳來。


    原本一片寂靜的皇宮被驚醒,久經訓練的禁衛軍步伐整齊有力,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天公不作美,大雪撲滅了大皇女想點燃火把照亮夜色的想法,幸好皇宮各處都懸掛著燈籠,柔和的光暈灑落,顯出冰冷的甲衣包裹的一張張或激動興奮或惶恐不安的臉。


    隊伍分流,去往皇宮各處。


    大皇女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和副統領一起,領著人匆匆往昭陽宮的方向走去。


    根據宮人給她傳遞的情報,不僅女帝在那裏,步寂歌也在那裏。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屠殺。


    可能已經有聰明人猜出了今晚的不對勁,可是她們也沒有想到大皇女有這麽瘋,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打算殺了所有的皇女和皇女正君,然後再嫁禍給步寂歌,以四皇女圖謀不軌,喪心病狂的想奪權篡位為借口,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清清白白的上位。


    等到皇室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那麽女帝之位就順理成章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一想到美好的未來,大皇女激動的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女帝居住的昭陽宮外是有守衛的,但是大皇女她們這邊人多,沒過多久就衝破了防衛,向女帝居住的正殿而去。


    風中攜來一絲血腥味,鐵鏽般的氣息帶來殺戮。


    一個個麵色驚恐的宮人倒下,大皇女的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她強忍興奮,慢慢的撩開簾子。


    簾子上綴著的金黃流蘇穗輕輕拂動,血色漫過青玉地磚,留下消除不去的痕跡。


    坐在床鋪邊的少女聞聲轉頭,緋紅宮裙映出窈窕身姿,烏發散過雪白脖頸,像是一副絕豔的美人畫。


    大皇女本能的覺得不對,被殺伐和即將成功的喜悅刺激得發熱的頭腦終於冷靜了幾分,但還是興奮居多。


    “步寂歌,”大皇女盯著她,咧嘴笑了:“我贏了。”


    寂歌卻不見驚慌,幽幽道:“母皇,如今這副手足相殘的畫麵你滿意嗎?”


    聽到這句話,大皇女瞬間一驚,下意識的看向床鋪。


    隱隱綽綽的紗幔勾勒出一抹熟悉的身影,因為長時間的昏睡與臥病在床,她臉色蒼白死死的盯著大皇女。


    女帝披頭散發,在昏暗的光線下宛若厲鬼,嗓音因為缺水而呈現出了一種磨砂的粗糙感,她叫出大皇女的名字:“步微蕊,你在幹什麽?!”


    寂歌流暢的接話,眉眼彎彎,“大皇姐在逼宮,母皇看不出嗎?”


    女帝的臉色更黑了。


    大皇女冷汗涔涔,多年處於女帝威嚴下的記憶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她幾乎是想立刻下跪認錯,但隨即想到現在的處境,又硬氣了起來。


    “母皇,”大皇女握著長劍的手心滲出薄薄一層汗水,既粘膩又冰冷:“您老了,也該退位讓賢了。”


    “既然說好將太女之位給我,”大皇女像是在說服女帝,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我是未來的女帝,現在早一點繼位又有何不可。”


    大皇女喃喃重複著這幾句話,儼然已經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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