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願本以為安汾雲會因此頹廢下去。


    但少年仿佛還是舊時模樣,溫潤如玉,清雋優雅,隻是周身透出沉澱之後的沉靜與成熟。


    他變得……更加出色了。


    “多謝殿下厚愛,”安汾雲不急不緩的開口:“隻是汾雲一介平民,配不上公主這般的金枝玉葉。”


    連拒絕人都透著溫柔。


    風願堅定的搖頭,坦率道:“宰相的事情不能與安公子混淆,我仰慕安公子多時,如今反倒是我趁人之危了。”


    女主是個很嫻雅的性子,一直懂得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不會被浮華迷了眼,與安汾雲這樣溫柔恬淡的人倒是很配。


    “行了,”寂歌笑了笑,插嘴打斷他們的談話:“旨意早就下了,我叫你們過來隻是想讓你們培養一下感情,這婚可是不能退了。”


    風願紅了臉,偷偷摸摸的看向安汾雲。


    少年正好也在看她。


    那樣清透柔軟的眸光專注的停在自己身上,風願心尖顫了顫,泛起一陣甜蜜來。


    寂歌在一旁看的暗暗感歎,她不太明白風願與安汾雲之間的感情,卻願意促成。


    “好了,”寂歌一錘定音:“阿願也該回未央宮繡嫁衣了,婚期你們想定在什麽時候?”


    “公主府還沒修繕好,”風願鼓起勇氣,磕磕絆絆的道:“婚期不用著急。”


    繡嫁衣是委婉的說法,民間將要出嫁的少女會親手縫製嫁衣來表達自己的心靈手巧和對這樁婚事的在意。


    但風願身為金尊玉貴的公主,不用自己親自動手縫製嫁衣,隻需要縫製幾個小物件就行了。


    就在這時,宮門忽然被人猛地撞開,連帶著襄玉急促緊張的阻撓聲:“殿下你不能進去。”


    是男主回來了。


    寂歌慢慢直起身體,對著一旁不知狀況的風願與安汾雲說話:“阿願,汾雲,你們先回去吧,我和皇叔有話要說。”


    風願想起寂歌先前冊封的十幾位嬪妃,感覺到了什麽,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寂歌,依言離開。


    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無視了從他身旁經過的風願與安汾雲,眸光陰鷙,身上的冰冷感濃烈。


    “襄玉,”寂歌開口,沒先看他,而是對著襄玉吩咐:“出去,鎖好門。”


    襄玉咬了咬唇,退了出去。


    “皇叔,”身形纖細的少女笑盈盈的半坐在美人榻上,濃密的黑發蜿蜒而下,披散在單薄的背脊上,雪瓷般的小臉精致明豔:“這麽急著找朕,有什麽事嗎?”


    她用了敬稱,不動聲色的提醒著他君臣有別。


    聶雪城一腔憤懣忽然涼了下去。


    “聽聞陛下挑選了十幾位兒郎入宮,”男子靜靜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此事可為真。”


    “自然是真的,”寂歌風輕雲淡的回道,每說一個字都像在聶雪城身上插了一刀:“先前皇叔不是勸朕廣開後宮,盡快誕育子嗣嗎?”


    少女彎著眼眸,笑得沒心沒肺:“你看,朕不是照做了嗎?”


    寂歌仿佛看不出聶雪城的難過,她抬起頭,疑惑問道:“殿下可有什麽不滿?”


    她字字句句都是武器,而他拆卸盔甲,任由她將自己傷的遍體鱗傷。


    鮮血淋漓的傷口,明目張膽的袒露在心口,一遍遍的提醒著他,那些少年情動,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妄求真心,可笑可悲。


    聶雪城咽下喉間腥甜,笑得悲涼:“是臣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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