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王永長一開門就看到蘇州府的知府連永年率領著一眾府衙站在他的小院門外。


    連永年看到王永長立馬上前恭敬的說道:“卑職蘇州府知府連永年見過王大人。”


    昨夜,欽差忽然蒞臨府衙。


    陛下聖諭,要蘇州府所有官員全力配合河道總使王永長治理水患。


    王永長退出朝堂三十載。


    就連京中還記得他的都寥寥無幾。


    更何況連永年這種隻能被外派的官員。


    還是欽差大人走後,又派人送來了這位王大人的住址他們才尋了過來。


    所有官員配合,就意味著在這位王大人治理水患期間,整個蘇州府都需要聽他的調令。


    這位王大人究竟是什麽來曆,在蘇州府寡居多年,竟然直接上任了河道總使。


    那可是正二品官員,這個位置關係到晉國民生。


    陛下就這樣將這個位置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老者?


    而陛下重新派了人治理水患又是何意,是已經知曉了江南的真實狀況?


    就在這時,眾人身後停下了兩輛馬車。


    幾個小廝端著放著官服官帽官靴的托盤向著小院走來。


    走在最前頭的小廝在王永長麵前站定,“見過王大人。”


    說完他轉身說道:“給王大人更衣!”


    連永年在看清那官服的料子後更是瞪大眼睛。


    官員的官服多由錦緞所製。


    但這位大人的官服可是由十分昂貴的雲錦所製。


    所有官員的官服製造都是需要備案的。


    難道是陛下屬意的?


    陛下竟然如此看重這位王大人。


    王永長在看到官服後,倒是勾起一絲笑意。


    秦家的小鬼心思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先敬羅裳後敬人,這昂貴的麵料不僅是秦金枝表示了她及帝後對王永長的尊重,更是讓蘇州的各官員心裏有數。


    想要做些什麽,也得掂量掂量王永長在京中的重量。


    王永長接了秦金枝的好意。


    他抬起手,眾人便走上來給他更衣。


    更衣後,王永長對著連永年說道:“走吧。”


    小廝將王永長引到馬車上,關上車門後恭敬的說道:“小人趙戟,三少爺說了,以後我便跟著您做事,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若有突發狀況,趙家會給我們提供支援。”


    王永長有些疑惑,“三少爺?是何人?”


    趙戟應道:“趙氏商行三公子,趙世孫。”


    王永長還是沒想起這是哪號人物。


    趙戟將一本日誌遞給他,“三少爺說您看到這個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王永長一看,正是他所著的那本日誌。


    趙世孫,趙氏孫。


    王永長輕輕一笑,這小鬼實在有趣。


    “出發吧。”


    眾人浩浩蕩蕩的向著府衙而去。


    月城蹲在樹上看到眾人去了府衙轉身回了院子。


    秦金枝正在用柳條編東西。


    月城坐到她的旁邊,“那位王大人已經去了府衙,我們何時跟四殺她們匯合?”


    秦金枝老神在在的說道:“不急,等個人。”


    月城看向她,“還有誰來?”


    秦金枝抬起手中用柳條編的小狗,隨後從懷中又掏出一個柳條已經幹枯,但是形狀一模一樣的放在她的旁邊。


    “怎麽樣,是不是一模一樣?”


    月城拿起那編的小狗左右看了看,隨後一臉慚愧的說道:“都是我跟月漱不好,你小的時候總是忽略你,以至於你都十八了還喜歡這麽幼稚的東西。”


    秦金枝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他手裏的小狗拿了回來。


    然後將兩隻都放在手中,滿意的點頭,“嗯,一模一樣。”


    隨後,她將那隻幹枯的小狗扔在地上。


    起身的時候,毫不遲疑將其踩在腳下。


    月城撇撇嘴,看著院子中已經又開始練五禽戲的秦金枝。


    “你還沒說,我們要等誰。”


    秦金枝回頭看著他,“一起練?”


    月城一臉不屑。


    院子中兩個整齊的身影慢悠悠的舒展著四肢。


    秦金枝一邊轉身一邊說道:“京中批了大量的賑災銀兩,銀子倒是一直在消耗,但你也看到了,水患毫無進展,那這些被消耗的銀子去哪了?”


    月城皺著眉頭,“天家震怒,沈家覆滅,這些官員竟然還敢貪汙?”


    秦金枝做出虎形,“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晉國一共才能找出幾個清官,更何況,有時候不貪,反而死的更快。”


    你若不貪,便是不肯同流合汙。


    那貪了的人就會懷疑你是否會告密。


    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叫人來滅你的口。


    月城眉頭緊皺,“你想查貪腐?”


    秦金枝再次變換身形,“貪腐要查,但不是現在,王老上任後第一件事便會查看治水誌,調取銀子修建河道,銀子的事外人看不明白,可王老一眼便會看出其中蹊蹺,隻是這進了口袋的銀子,要讓他們吐出來可不容易。”


    月城轉身看向她,“為何不直接調兵過來,將銀子的去向查明,誰若貪了,直接抄家。”


    秦金枝慢悠悠的說道:


    “如今水患才是重中之重,查貪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跟時間,如今的江南可等不了那麽久。


    再說,若是江南的災民知道,明明她們可以不受天災侵襲,卻因為官員無能,貪墨銀兩,生存得不到緩解,家園不能重建,一不小心便會引發暴動


    江南的百姓經不起折騰了。”


    月城看向秦金枝的眼神逐漸幽深。


    長風道人一生隻收三徒。


    說來,他跟月漱都是窮凶極惡之人。


    被師父收服,感化。


    可他們這個小師妹卻是師傅主動要求收的徒弟。


    他還記得當年看著小豆丁版的秦金枝。


    月城十分不解問過長風道人,為何要收秦金枝為徒。


    當時明明已經屬意了謝家的謝宴卿。


    謝宴卿,三歲識得千字,五歲便可出口成詩。


    而秦金枝,整個就是一個惡童降世。


    一個八歲的孩子能闖的禍,連他出現在人前,人們都無暇顧忌他紅發紅眉的異樣。


    月城回想當年的帶娃日常,趕緊搖搖頭。


    不堪回首。


    但師傅卻發現了什麽稀世奇珍。


    他還記得師傅說過,“這孩子的心裏裝的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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