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茶樓裏的書生們還在自怨自艾,秦淮河的雨也還在下。


    但天下大勢,從不因幾句牢騷而停歇。


    就在這幫自詡“清流”的書生們,還在為王道霸道爭得麵紅耳赤,為科舉無門唉聲歎氣時,數千裏之外的西域,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風沙漫卷,旌旗如林。


    前元豫王,阿刺忒納失裏。


    前元遼王,阿紮施禮。


    這兩位曾經的蒙古貴胄,如今大明朝廷冊封的西豫侯、東遼侯,正並轡立於大軍陣前。


    身後,是黑壓壓望不到邊的兵馬。


    二十萬蒙古鐵騎,是他們帶來的舊部。


    十萬白虎軍精銳,甲胄鮮明,殺氣騰騰,充作殿後,壓穩陣腳。


    這支軍隊,可是謝遜帶出來精銳中的精銳,百戰餘生,凶悍異常,自然也是龍象般若功二層,而且第三層的修煉功法也已經到手。


    十萬精銳監軍!仗還可以這樣打!


    十萬猛虎驅二十萬野狼,足以掃蕩西亞!


    更何況外加三十萬仆從軍,押運糧草補給浩浩蕩蕩。


    總計六十萬大軍,號稱百萬,西出哈密,如一股鋼鐵洪流,直撲向曾經不可一世的察合台汗國。


    目標?


    朝廷的諭令早已昭告天下,寫得明明白白:


    察合台汗國、伊利汗國、欽察汗國,此三邦,本為天朝屬地,竟自立為王,藐視天朝,屢生事端。


    今奉天承運,大明皇帝詔曰,特遣大軍西征,犁庭掃穴,收複大明失地!


    翻譯過來就一句話:你們仨,竟然敢裂土分疆,不服管教,該打!


    這諭令一下,天下嘩然。


    金陵茶樓裏的爭論,隻是冰山一角。


    各地州府縣,文人墨客聚集之地,非議之聲,此起彼伏。


    “任用外族!此乃取亂之道!”


    “前元舊將,狼子野心,豈可信之?”


    “百萬大軍西征,糧草何來?民力何支?”


    “陛下這真是要重蹈漢武帝覆轍嗎?”


    質疑聲,擔憂聲,不絕於耳。


    然而,詭異的是,朝廷隨後發布的另一道旨意,卻引發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征召仆從軍!


    不是強征,不是攤派。


    有軍餉!管飯!立功還有賞賜!


    旨意傳開,尤其是聽聞了先前征高麗、征安南的“輝煌戰果”——雖然過程血腥,但結果是實打實的開疆拓土,繳獲無數。


    一時間,應者雲集。


    江南水鄉,剛剛還在痛斥朝廷的書生,扭頭就看到鄰居家的二傻子,扛著個破包袱,興高采烈地去官府報名了。


    “二傻哥,你去做甚?”書生忍不住問。


    “參軍!去西邊發財!”二傻子咧著嘴,露出黃牙,“聽說那邊遍地是黃金,娘們兒也水靈!”


    書生:“……”


    北方旱地,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看著自己那幾個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兒子,一咬牙,全給踹去了征兵點。


    “去!給老子掙個前程回來!再敢在家混吃等死,打斷你們的狗腿!”


    城裏坊間,破落的遊俠兒,失意的賭徒,甚至還有幾個讀了幾年書、卻連個童生都沒考上的酸秀才,也偷偷摸摸地報了名。


    “搏一搏,說不定能娶個西域娘們!”這是賭徒的心聲。


    “大丈夫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這是遊俠兒的豪言。


    “……或許,軍中也能覓得晉身之階?”這是酸秀才的期盼。


    流浪漢,冒險家,甚至山賊……


    各色人等,懷著各種心思,湧向了征兵處。


    原因很簡單:出去打仗,有飯吃,有錢拿,萬一走了狗屎運,還能封妻蔭子,豈不美哉?


    至於什麽王道、霸道,……能當飯吃嗎?


    於是乎,怪誕的一幕出現了。


    一邊是士林階層口誅筆伐,痛心疾首,引經據典,憂國憂民。


    一邊是底層百姓踴躍參軍,熱情高漲,摩拳擦掌,隻盼開拔。


    短短數月,各地征召的仆從軍,數量竟然也突破了一百萬!


    一個人口不足九千萬的國家,供養著一支高達二百五十萬的龐大軍隊!


    這比例,放眼曆朝曆代,都堪稱恐怖。


    “瘋了!簡直是瘋了!”


    “如此規模,國庫如何支撐?百姓如何負擔?這仗還沒打,國家就要被拖垮了!”


    天下清流的擔憂,代表了所謂“明白人”的想法。


    然而,遠在北京紫禁城裏的陸晨一點也不擔心。


    壓根就沒把後勤當回事。


    他的邏輯簡單粗暴:


    大明沒糧了?沒錢了?


    簡單!


    敵人的糧倉,就是我軍的補給站!


    敵人的國庫,就是給我大明九鼎獻祭的祭品!


    隻要打勝仗,一切都不是問題。


    打輸了?


    怎麽可能?


    就在這西征大軍滾滾向前,天下議論紛紛,人心惶惶與躍躍欲試交織的詭異氛圍中。


    一件更詭異,甚至可以說是“神異”的事情,發生了。


    毫無征兆。


    某日清晨。


    全國各地,正在如火如荼興建的大明官學工地上。


    “轟隆!”


    一聲悶響,仿佛憑空打了個旱天雷。


    守夜的民夫嚇得一哆嗦,揉著惺忪睡眼爬起來。


    然後,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原本空曠的工地上,一夜之間,堆滿了小山般的木材!


    不是尋常鬆木、楊木。


    是紫檀!是黃花梨!是金絲楠木!


    全是頂級的硬木良材!


    木材表麵光滑,散發著淡淡的幽香,一看就非凡品。


    “這……這……”民夫目瞪口呆,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不止一處。


    從京師到地方,從南到北,所有掛著“工部督造”牌子的學校工地,無一例外,都出現了同樣的神跡!


    工部的官員來了,看著堆積如山的極品木料,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負責監督工程的都察院禦史來了,圍著木料轉了一圈又一圈,百思不得其解。


    負責警戒和探查的錦衣衛校尉也來了,拔出繡春刀,小心翼翼地在木頭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回響。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寫滿了震驚和茫然。


    就在這時。


    一個虛無縹緲,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同時在所有在場官員的腦海中響起:


    “天佑大明,特賜良材,以興教化。”


    聲音威嚴,浩渺,不似人間所有。


    “撲通!”


    工部官員第一個反應過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朝著天空連連叩首:“神仙顯靈!神仙顯靈啊!”


    “蒼天開眼!陛下仁德,感動上蒼了!”禦史大人老淚縱橫。


    錦衣衛校尉也收起了刀,神色肅穆地跪下。


    早有有司衙門前來統計天降神木,這下建學校的主材都齊全了,省下太多錢了!


    這神跡,讓大明如同滾油鍋裏撒了一瓢冷水,瞬間爆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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