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德很謹慎。


    平時出門去黑市,路上必定會在一處玻璃窗前駐留一會兒。


    看著似乎是在整理衣服,其實是在幹什麽,大家都很清楚。


    宋家珍自然也很清楚。


    正好鄭德是東城居民,所以宋家珍在分局查閱到刑滿釋放人員的信息很簡單。


    連照片都有。


    很巧,這個人的戶籍剛好在景山街道。


    這也為什麽寶根不直接提供主犯王金的資料的原因,東城分局的宋家珍和景山街道派出所的解衛軍剛好有權限從鄭德這個銷贓的入手開始查。


    經過解衛軍向居委會私下了解,鄭德最近的日子確實過的不錯,天天紅光滿麵的,還做了兩身新衣服。


    最重要的是還煙不離嘴。


    這明顯與其經濟收入不符。


    有人好奇問過他,他隻說是最近認識了一個朋友,都是朋友接濟的。


    在掌握這個情況後,解衛軍和宋家珍這才決定對鄭德進行調查。


    這對公母沒有向上請示,而是準備有了結果再說(這年月因為技術手段很少,所以辦案的便利性很大,沒後世那麽多限製。)


    本來他們對這個鄭德隻有三四分懷疑,可當見到鄭德居然開始做反偵查動作後,宋家珍的心卻興奮了起來。


    這個人八成是有問題的!


    宋家珍跟著鄭德身後大約三十米,而解衛軍在宋家珍身後二十米的位置。


    鄭德通過玻璃反射看身後的時候,先下意識的看了漂亮的宋家珍一眼,但隨即又把目光移開,仔細的打量起其他人來。


    微黑美人怎麽看都不像個公安,倒像個教書的老師。


    宋家珍沒有去看鄭德,而是保持著原有的步速從鄭德身邊路過。


    鄭德在玻璃窗前裝模作樣的待了半分鍾,這才轉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背著一個口袋從家裏出來直奔東四方向。


    可走了沒多遠,一個年輕人毛毛躁躁迎麵跑來,腳底下一打滑和他撞了個滿懷。


    鄭德隻覺得自己似乎被一輛車給撞了,緊緊抓住口袋的手不由得一鬆。


    那年輕人似乎腳下還在打滑,一腳把即將落地的口袋給踢出老遠。


    “你這人咋看路的?!”


    鄭德顧不得身上的酸痛,急忙爬起來想去撿自己的口袋。


    但有一隻纖細的手比他先一步放在了口袋上。


    誒?


    是之前遇到的那個漂亮姑娘!


    宋家珍手指在口袋口子上輕輕一摸,果然是熟悉的顆粒感。


    另一隻手捏了捏口袋,這種細沙的感覺不會錯的。


    她把手指伸到嘴邊一嚐,果然是甜的。


    宋家珍的幾個動作嚇壞了鄭德,他驚恐的想去搶口袋,卻被那個年輕人一個擒拿給摁倒。


    “鄭德,不許動,我們是公安!”


    聽到年輕人的大喝,鄭德渾身的力氣瞬間流逝,臉色一片蒼白。


    宋家珍已經熟練的打開了口袋,露出了裏麵整整一口袋的白糖。


    隨後他們還在鄭德身上搜到了接近二十多張布票和三十多張糧票。


    鄭德是渾身癱軟的被解衛軍提進派出所的。


    六零年代的審訊高效而快捷,哪怕是在京城,他們也有太多的手法可以用。


    鄭德隻堅持了一個小時就把王金供了出來。


    王金剛剛踩點回到家裏,就被蹲守的豐台公安給拿下。


    隨後團夥裏負責望風的劉某,負責搬運的李某和趙某都被抓獲。


    同時部分贓物被公安從窩棚裏起獲。


    困擾東城分局的這起連環盜竊案算是正式被偵破,唯一麻煩的是口供和剩餘的贓物有些對不上。


    起碼少了一小半。


    但後續的收尾工作已經與解衛軍無關,他被通知馬上去分局報到。


    這個案子是市局督辦的,所以屬於解衛軍的功勞自然不會小。


    為了安撫人心,這個案子被破獲的消息和解衛軍的大名都同時上了京城日報。


    在解衛軍和宋家珍看來,破獲這個案子最大的功臣是寶根。


    所以他們倆再次獎勵了寶根五塊錢。


    在小夥伴們羨慕的眼神中,寶根豪氣的彈了彈手裏的五張紅色天安門。


    “走,咱們今天去隆福寺集市看看!”


    隆福寺距離小蘇州胡同大約三、四裏路,寶根幾個大約兩點放學,走了大約三十多分鍾才到。


    隆福寺的廟會一直很出名,在解放後這裏改名叫東四人民市場,完全的國營單位。


    哪怕是在1960年物資最匱乏的時候,這裏依舊保持著四百八十個固定攤位和二百多個流動攤位的規模。


    平均一天要接待三萬人,節假日甚至超過五萬。


    在旁人眼裏毫無特色的清代廟宇式建築群,卻讓寶根看得目不轉睛。


    市場裏的攤位也很有趣,全是鐵皮攤位。


    他們幾個是從北邊來的,所以走進市場看到的是一大片賣菜的攤位。


    每個攤位上的菜看上去不少,但手裏拿著票證在排隊的人則更多。


    幾個戴紅袖箍的站在石頭墩子上拿著鐵皮喇叭在維持秩序,喊得一腦門子汗。


    北區被擠得水泄不通,寶根幾個隻能繞道去了中區。


    中區是賣日用品的,什麽搪瓷臉盆、燈塔肥皂、竹編暖水壺、火柴、煤油燈看上去也是琳琅滿目。


    但在這裏挑選東西的顧客比售貨員還要少。


    “走走,”劉思敏早就走餓了,拉著寶根直奔南區,“看了也買不起,咱們繼續往南邊走。”


    南區的人雖然沒有北區的多,但也不算少。


    因為這裏全是小吃攤。


    幾個孩子剛進南區,炒肝特有的蒜香味就熏得他們口水直流。


    寶根退休後來過京城旅遊,炒肝他也吃過,味道確實不錯。


    但明顯眼前隆福寺南區的炒肝香味比後世多了一些鍋氣。


    公家賣炒肝的隻有兩個攤位,但已經熄了火。


    攤位前有個牌子——每天限供五十碗。


    但寶根幾個聞到的香味卻是從另一頭的私人攤位傳來的。


    梅子幾個對此見怪不怪。


    那是流動攤販,有個體經營許可證的。


    隻不過他們賣的炒肝都不擺在明麵上,怕被稽查。


    一毛二一碗,八個小孩一共要二兩糧票(主要是有澱粉),真不便宜。


    寶根給小夥伴們一人來了一碗。


    老京城常說炒肝是肝六腸四,如今已經變成了肝三腸二,而且肝片是紙片薄的三片,其餘全是澱粉類的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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