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盡快找到破局的線索”,


    李響環顧四周,目光在蜚獸體內反複掃視。


    “不然……我們全都醒不過去了。”


    他話音剛落,腳下的肉壁突然一陣劇烈顫動,仿佛蜚獸正在蠕動和消化。


    緊接著,一道低沉、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咆哮在眾人耳邊炸裂開來:


    “你們……竟妄圖窺探夢之源?”


    “誰在說話?!”


    那聲音不是來自某個具體方向,而是從蜚獸的每一寸血肉中傳出。


    “這聲音……我聽過!”


    李響突然睜大了眼睛,“這是那個船夫的聲音,他果然有古怪!”


    一旁的楚隨風也說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在天命總部的時候,聽說過夢境之森一直在搞‘夢域實驗’……


    而且這一層的管理者不叫塔主,而是叫——眠主。”


    李響說道:“恐怕這船夫,就是夢境之森的眠主吧。”


    “據說眠主一直在收集各種各樣的夢。


    美夢也好,噩夢也罷,隻為建造出一座他心目中的完美城市。”


    龍傲天一聽,臉色大變:


    “也就是說……我們不僅被蜚獸吞了,還被‘眠主’給盯上了?”


    “你們現在知道……也還不算晚。”


    那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某種殘酷的憐憫。


    “獻上你們的‘願力本體’,我可以賜予你們永恒的快樂。”


    “願力本體?”


    李響淡淡地說道:


    “恐怕隻要我們真的交出願力本體,才是真的會……無法醒來吧。”


    “我呸!”


    龍傲天直接爆起了粗口:


    “老子我走過南闖過北,臭水溝裏喝過水,你在這忽悠我,你有那實力嗎?”


    “有趣,有趣——既然如此,那就給你們點見麵禮吧。”


    ‘眠主’的聲音再次響起。


    蜚獸體內的血肉驟然蠕動,如同潮水般翻卷。


    李響、曼爾、龍傲天、楚隨風幾人被迅速分開,各自被壓製在不同的位置。


    李響被牢牢地困在一麵內壁之上。


    他的身體動彈不得,隻有眼睛還能轉動。


    “響哥!快想辦法啊!”


    龍傲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慌張。


    “這玩意要開始消化我們了,我看見楚哥那邊,都已經開始冒煙了!”


    李響沒有回答,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為什麽願力,刻紋之力在這裏都不能用?就連仿製願石也都不能用?”


    “為什麽自己來來回回,還是沒有走出這片鬼地方?”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境,那唯有真正的醒來,才是真正可以離開這裏的方式!”


    但是,怎樣才能真正的醒來呢?


    萬一這蜚獸是真的,這樣下去,豈不是要直接被消化掉,然後變成翔給排出去?


    “算了,管不了這麽多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他閉上眼,緩緩吐息,在蜚獸那血肉翻湧的黑暗中,低聲念出第一句心訣:


    【一念生萬境,一心破萬妄。】


    他每念一句,意識深處便泛起一道漣漪。


    那些纏繞心頭的雜念、恐懼、幻覺,竟像紙屑一樣片片剝落。


    原本令人作嘔的腥臭味竟也悄然褪去。


    周圍血肉般的蠕動,仿佛也在也逐漸弱化,變得幾乎無法感知得到。


    李響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朝著某種清明之境靠近。


    然而,就在這時。


    “響哥!你在做什麽?快停下!”


    遠處傳來龍傲天驚慌的聲音,他的聲音裏夾雜著前所未有的驚懼。


    “我……我身體在不停地抽搐!”


    他不斷地大喊道:


    “你是不是觸發了什麽機關?你這是要疼死我嗎?”


    曼爾此時也虛弱地開口,她的聲音仿佛帶著哭腔:


    “響哥哥,停下……我……我好難受……就像皮肉要被撕裂一樣……”


    對於曼爾,他心裏是有愧疚的。


    他睜開睜眼,看見曼爾的臉慘白如紙,雙目無神,仿佛真的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而龍傲天整個人已經像被抽走骨架一樣軟癱,臉上全是冷汗。


    “你們……”


    李響的聲音微微哽咽,但他隨即咬緊牙關。


    “你們不是真的——你們都隻是幻境裏的一部分,是夢裏用來動搖我意誌的誘餌!”


    他的眼神重新恢複冷靜。


    “曼爾為了我受傷,我當然記得;傲天拚了命也要救我,我也永遠記著。”


    “可你們現在說的話,不像你們了。”


    “真正的你們,哪怕痛苦,也會讓我醒來——而不是讓我留在這夢裏當行屍走肉!”


    他猛然收回心神,閉上眼睛,心訣一字一句劃過識海。


    【萬念歸寂,妄境即空,心定則真。】


    ——破!!!


    此刻,他仿佛看見無數夢境構成的“線條”開始崩斷。


    那些拴住他意識的鏈條,一根根被燒毀。


    蜚獸的內部景象扭曲、顫抖。


    曼爾與傲天的哀號,也如水麵投影一般變形、模糊。


    甚至他們的臉還變成了“師姐”、“龍誠”、“師父”的臉孔,在李響麵前哀求。


    轟——!


    一道光從他識海中爆裂而出,擊穿了蜚獸的身體。


    刹那之間,蜚獸慘嚎,肉壁崩塌,夢火熄滅。


    眠主那如夢似幻的麵孔浮現了出來,咬牙切齒地吐出最後一句:


    “你竟然會那修心訣,你的師傅是誰,你又究竟是誰?”


    李響緩緩睜開眼睛,語氣平淡地說道:


    “我是李響,你等著我,我早晚會去找你的。”


    話畢,夢境破裂。


    緊接著,他的意識如水流一般回到體內。


    眼前的夢河,船夫,破船,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還有那詭異的蜚獸。


    李響坐起身來,整個人早已都被汗水濕透。


    待四周霧氣散盡,真正的夢境之森,終於顯現出了它的真麵目。


    用“夢境之森”來形容眼前的建築群,已經不夠貼切了。


    如果說混沌之森是鄉鎮的錯落與粗糲;


    那這片區域,則是徹徹底底的城市化。


    甚至,是超越現實認知的“夢境之城”。


    李響站在高台上,俯瞰整座城市,他的第一反應是——熟悉。


    遠處高樓林立,玻璃幕牆折射著五彩霓虹,街道上人流如織,車輛川流不息。


    天橋、立交、軌道懸浮在空中,像城市的血管。


    但他很快又意識到,這裏哪都不正常。


    這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城市。


    這是一座被“拚接”出來的超級建築體。


    那些高樓之間,根本沒有間隙。


    所有建築,都以某種近乎違背物理規律的方式連接在了一起:


    ——a樓的頂層直接生長出b樓的側牆,c大廈的底座鑲嵌進了d商場的玻璃天花;


    ——地鐵出口連著寫字樓的第十層,住宅區直接嵌套在酒店的幕牆後……


    它們組合得天衣無縫,就像一個由無數“城市碎片”拚湊起來的【城市生命體】。


    不僅如此,每一棟樓的風格也都完全不同。


    有的現代、有的複古,有些像東京澀穀,也有些像紐約曼哈頓;


    某處甚至還有小型巴黎街區,龍國早年市井小巷的縮影。


    仿佛全世界最繁華、最具標誌性的城市風貌,被強行拚在一起,融合成了眼前這一座“超級城市”。


    這裏沒有邊界,也沒有中心。


    李響甚至無法判斷,這座城市是鋪展開的,還是垂直生長的。


    而更詭異的是,這裏的人們,看起來也毫無異樣。


    他們上班、下班、購物、談笑、娛樂,每一個人都和現實中一模一樣。


    他們在認真地活著,至少看起來,他們像是在真實地活著。


    “這不會還是在夢境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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