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站在那片剛被掀開的地麵前,看著腳下剛被打開的地洞,嘴角微微上揚。


    此時,地底下伸出一個大腦袋,腦袋主人的身體被炙烤的有些泛紅,抬起他那狼狽不堪的腦袋抬頭仰望,一張熟悉的臉映入李響的眼簾。


    ——此人正是韓楓。


    “真是冤家路窄。”韓楓的心裏暗罵了一聲,但他也知道,現在的他隻有吃癟的份。


    韓楓的臉色極其難看,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糟糕。


    自從楚隨風被擒之後,他好不容易靠著背後的人脈官複原職,卻被無智丟到了這個工廠來“戴罪立功”。


    現在倒好,竟然就這麽被李響直接找上門,甚至連自己辛辛苦苦督造的地下工廠也被找了出來。


    “哎!”


    韓楓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本能地就想把大腦袋給縮回去,然後順手把蓋板重新蓋上,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然而他剛一動,李響已經抬起右腳,直接一腳把蓋板踹得“砰”地一聲飛了出去。


    李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懶洋洋地問道:“是你上來呢,還是我下去呢?”


    韓楓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跑不了了,隻能苦笑一聲,聳聳肩道:


    “既然都被你找到了,那還是聽你的吧。”


    “那就給我前邊帶路吧。”


    李響擺了擺手,一副使喚手下的樣子。


    韓楓再次歎了口氣,伸手扶著梯子,慢慢地爬回了“地下世界”。


    李響這邊,一個躍身直接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在地上。


    這裏已經不能用地下工廠來形容了,儼然就是一個地下世界。


    這裏的通道錯綜複雜,四通八達,像一張龐大的蜘蛛網;


    牆壁和地麵都是用夯土加固構築,部分區域還使用的特殊金屬來做支撐。


    昏黃的防爆燈鑲嵌在牆壁上,微弱的光亮映照著狹窄的隧道,空氣之中滿是汗水與機油中繼混合的味道。


    運輸通道上,一輛輛簡易礦車正沿著軌道緩慢前進,運載著礦石以及半成品的仿製願石。


    看著眼前這碩大的工程,顯然不是一兩天的時間就能完工的,李響一邊觀察一邊問道:


    “這麽大的工程量,你家老板這是準備了多久?”


    韓楓頭也沒回地答道:“不到一周的時間吧。”


    “不到一周?”


    李響眉頭微微一皺,滿眼震驚:“怎麽能這麽快呢?!”


    “那是因為......”


    韓楓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指著前方說道:


    “我們有一支特殊作業小隊,他們的能力是——鑽洞。”


    李響順著韓楓的手指看過去,發現一個滿身塵土的工人正靠在牆邊休息。


    那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暗褐色,手指粗短,指甲鋒利,眼睛小而明亮,鼻子微微凹陷,眉毛極薄,看上去……活脫脫像是一隻鼴鼠進化而來的人類。


    李響緩緩呼出了一口氣,心裏暗道:“挖怪得這麽快,原來是找了專業人士了。”


    但他轉念一想,難道這仿製願石使用久了,使用者會越來越像仿製願石的本體?這該不會就是仿製願石的副作用吧!


    他想起自己經常用的絲線能力,他使勁搖了搖頭,不可能,自己怎麽可能變成一蜘蛛呢?


    韓楓領著李響轉過一個彎,來到了地下工廠的工作區域。


    這裏比外麵的隧道要寬敞很多,甚至比地麵工廠的空間還要大上好幾倍。


    整個地下工廠的空間,被幾十根不明材質的金屬立柱牢牢地支撐著的,數百名工人正在操作著機器,像流水線一樣在批量改製仿製願石。


    然而現在,工廠的工人們,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這些工人們的身上,幾乎沒剩下多少布料,每個人都隻穿著一條單薄的內褲,光著身子在緊張的忙碌著,身上都泛著一大片的紅色。


    李響忍不住挑眉:“你們這是在虐待勞動工人啊?這完全是不人道的行為。”


    韓楓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歎道:


    “這還不是因為你在地上點了一把火嗎?上麵熱得像迷你版的小太陽,這地下的溫度自然直線上升,我們這幫可憐人都快被活活蒸熟了。”


    李響這才“恍然大悟”,後知後覺地說道,“原來如此。”


    他環視四周,發現不少地方還在冒著微弱的蒸汽,他故作同情地拍了拍韓楓的肩膀:


    “要不然,你們可以考慮在身上塗點蜂蜜,撒點香料,那就直接變身成為一道美食——叫花雞。”


    韓楓被氣的一陣無語,要不是打不過李響,非得站起來,給李響一個腦瓜子。


    周圍的工人們聽到這句話,一個個欲哭無淚,他們甚至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身子,生怕自己真的像李響說的那樣,被製作成“美食”。


    李響連忙收起開玩笑的語氣,朝著工人們說道:


    “我不管你們來自哪裏,如果現在想回家,我這邊既往不咎,但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工作,那我隻能送你們上路了!”


    工人們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彼此交換著不安的眼神。


    整個工廠一片死寂,除了蒸汽管道偶爾噴出的“嘶嘶”聲,就隻剩下一心想死的韓楓,嘴皮不停地翻動,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麽。


    終於,一個看上去三十幾歲的男人站了出來,滿臉倦色,聲音沙啞地說道:


    “我……我想走,可是……我欠了錢老板很多錢。如果我逃了,我全家都會被賣掉抵債。”


    見有人帶頭發聲,其他工人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我是因為彩票來到這裏的!誰能想到買個彩票,還能欠下越來越多的債?”


    “我最初隻是想借點錢創業,結果被錢老板的手下給坑了,連本帶利翻了十倍,隻能聽命打工來還債!”


    “我是因為仿製願石,招聘的人說,隻要在這裏幹活,幹滿3天,就能獲得一顆仿製願石,可我已經來了足足7天了!”


    所有的話語,在李響聽來,都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在無智的布局之下, 一步一步來到這裏的!


    工人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帶著憤怒、無奈、恐懼甚至絕望。


    李響的眉頭越皺越緊,原本的他以為這些工人都是無智自己的手下,是天命組織的人;


    但事實的真相確實,這些工人不過是一些被債務、欺騙、誘導進來的普通人。


    ——看來,這無智的布局,其實從更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李響沉默了幾秒,問道:“你們在這裏不眠不休的工作,可有確認過家人的安危?”


    “家人應該沒事吧......”


    有人怯生生地回答道:


    “她們都在錢老板的手上,借此來控製我們。”


    “對啊,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為我們沒想過逃跑嗎?”


    雖然韓楓不知道李響到底要做些什麽,礙於自己的身份,此時也不得不出言,試圖穩住局麵:


    “老板承諾過,隻要這批貨按照工期交貨,你們都能和家人團聚,而且還有豐厚的酬勞!”


    李響瞪了韓楓一眼,朝著眾人說道:


    “這樣的承諾,你們還願意相信嗎?你們的家人不過也是那砧板上的肉,任憑他人處理,全憑他人的心情!”


    工人們聞言,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那我們該怎麽辦?”


    “對啊,不聽錢老板的,那我們到底該聽誰的?”


    “聽你的話,你能保證我們可以活下去嗎?”


    李響目光淩厲地掃過每一個人,態度堅定地說道:


    “想活命,那就得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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