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喻接收他的視線後，望了一眼便低頭去撕糖紙，“怎麽了，就隻能讓張超拿，不能讓我拿嗎？我都說了給你加菜了，不然明天單獨請你吃完飯也行。”
垂在身側的左手收緊，指甲戳在肉裏，一陣刺痛。
不是在做夢。
難以抑製的驚喜在心中蔓延開來，讓他在這瞬間忘記了貼子的事情。
“不用單獨請，一起吃吧。”程言說，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將糖送進嘴裏，祁喻“嗯”了一聲，含糊不清地說：“那你想想去哪吃吧，剛好周日，不一定要在學校附近的店吃，不過先說好，太貴了我請不起啊。”
“好。”程言將右手的糖又往前送了送，“還吃嗎？”
不是特別喜歡吃甜的，但祁喻沒拒絕，又拿了一顆。
“謝了。”
程言笑，“不客氣。”
待他回到座位上，張超湊到祁喻麵前，“你看看，人家程言多好一個人，還給你兩顆糖，你再看看你之前對人家那個態度！”
“哎，那是我錯了，我以後對他好點，行了吧？”祁喻鼓著嘴巴，“蘇蘇之前說我都不像你這種語氣”
“人蘇蘇性格好，說話溫柔，你怎麽能拿我跟她比？”
雙手抱胸，張超看向座位上坐著的蘇白，嘖嘖感歎，“不愧是蘇蘇，人美心善有耐心，程言應該被開解得差不多了，今天吃晚飯我們再聊聊，爭取讓他忘掉貼吧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有這感慨的時間，你不如去想想貼吧的貼子怎麽搞。”
“蘇蘇說出個打假貼，我們再在下麵支持一下。”
張超將額頭抵在桌麵上，摸出了手機去看貼吧，“下午放假，和蘇蘇再討論一下，我覺得態度也要強硬一點，讓他們不敢隨便說程言的壞話，我想想啊……”
隔壁桌的梁微微，聽見張超誇蘇白時，撇撇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什麽人美心善，明明就是虛偽。
吃完午飯後，蘇白睡了一個多小時的午覺，鬧鍾中途被她按掉了，起來後看到時間，她急急忙忙地收拾，幸好在兩點半前趕到了三一奶茶店。
江墨已經點好了奶茶和小吃，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她。
蘇白從外麵經過時，聽見江墨敲玻璃的聲音，進店後很快找到了座位。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午覺睡多了。”
放下書包後，蘇白還有些喘。
“沒事。”江墨將奶茶推到她麵前，“遲到也沒關係，不用急，路上注意安全就行。”
喝了口奶茶，蘇白在心中默默感慨江墨的善解人意。
撐著下巴，仔細打量了蘇白半晌，江墨問：“昨晚幾點睡的？”
一個不小心嗆住了，蘇白咳了兩聲，才回答道：“和平時差不多時間睡的。”
江墨眼睛微微眯了眯，“是嗎，那我怎麽看到你一點半還在回複別人的貼子？有人盜你賬號嗎？”
蘇白：“？？？”
瞪大了眼睛，她驚訝地看著江墨，“你怎麽知道的？”
“昨天回家的路上，你不是當著我的麵打開貼吧了嗎，我看見你id了。”江墨說。
“你是說，你記住了那串又長又亂的字母和數字？”
雖然早就關注了三中的貼吧，但蘇白基本不在裏麵發言，所以貼吧名字還是注冊時的字母加數字，一直沒改。
“嗯，要我背給你聽嗎？”
“這倒不用，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她確實一點半還在回貼子。
江墨反手用指關節在桌麵上敲了兩下，“所以你昨天看見我的消息，故意等到今天早上回，就是想騙我說你有正常睡覺，對嗎？”
昨天和蘇白分開時，江墨就有提醒她，不要過於操心，這種事不應該僅由她一個學生來想辦法。
顯而易見，蘇白並沒有聽自己的。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就是想著，我要是不回你的話，你不用操心我，過一會兒應該就睡了，而且我當時也準備再看幾分鍾就睡的，結果沒忍住。”
見他麵色嚴肅，蘇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扯他的袖口，“不要生氣，行嗎？”
笑意中帶了點討好的意味。
這樣的蘇白並不常見，江墨覺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手握成拳抵在嘴邊，他輕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不自在。
“下不為例。”他說。
蘇白笑意更甚，“嗯，以後肯定不騙你了。”
她正要收回手，江墨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隨即在她手背上彈了一下。
力度不大，但蘇白有點懵，呆愣愣地看著江墨。
“以後不僅不騙我，也不準熬夜了，你知不知道你黑眼圈有多重？”
“啊？我的黑眼圈應該還好吧，我看張超和祁喻的黑眼圈更重。”蘇白說。
“很重，特別明顯，所以以後除了學習，不準多熬了。”
江墨說著打了個哈欠，蘇白下意識地看向他的眼睛。
好家夥，和張超的黑眼圈不相上下。
怪不得她剛剛坐下後，匆匆看了江墨幾眼，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一直被江墨帶著話頭，她都沒去想。
“江墨，你黑眼圈比我還嚴重。”
“嗯，因為我睡的比你晚。”江墨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眼眶裏立刻水盈盈的。
真可愛。
蘇白沒來得及開口誇，江墨就在桌麵上敲起來了，“卷子拿出來，我給你改。”
“哦，好。”
生日時江墨送的卷子，上個周末隻來得及做了兩張改，剩下的都堆在這裏了。
蘇白從書包裏那卷子時，江墨的視線落在掛件上，是自己送的。
“喜歡嗎？”
“嗯？”
江墨抬手指著掛件，“我說這個，喜歡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來，蘇白揚起大大的笑，“非常喜歡。”
說罷，從書包裏拿出了充電暖手寶，“這個也很喜歡。”
“喜歡就好。”
將卷子遞過去，蘇白沒急著看別的，搗鼓起自己的手機來。
她打開相冊，翻到一張照片，送到江墨麵前給他看。
“這個是你送的筆架，我用來放鋼筆了。”
往後翻了一張，蘇白繼續說：“這個是你送的掛件，我放在床頭的書櫃上了。”
第一次看見蘇白房間裏的東西，江墨深深地看了好幾眼，才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
“那還有本書呢？”
“那個沒拍，在我的枕頭下麵。”
蘇白將手機拿回自己麵前，退出相冊，露出了壁紙——是一片繁星點點的夜空。
挑了下眉，江墨眼疾手快，按住蘇白要藏手機的手。
他低頭湊近了看，“這個是我給你發的那個嗎？”
昨天他隻看到了蘇白的貼吧界麵，並沒有看到這個壁紙。
江墨覺得自己沒有認錯，那個照片就是他拍的。
平安夜那天晚上，蘇白的手機拍不出星空，他回去後拿自己的手機試了下，也不太行，最後還是去隔壁找了陳左，借了他家的攝像機，拍出來幾張照片，發給了蘇白。
“是的，因為很好看，就用來做壁紙了。”蘇白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要藏，又不是用了江墨本人的照片當壁紙，隻是張江墨拍的照片而已。
“嗯，我也覺得好看。”
就這麽嘴角掛著笑，直到改完卷子。
正準備讓蘇白看看她的錯題，江墨見她盯著手機的消息，眉頭皺得很深。
“怎麽了？”
“和張超在聊貼子的事情，中午的時候發了個打假貼，但還是有很多人說一些不好的話。”
蘇白歎了口氣。
都說三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認識她、喜歡她，其實這都是誇張的說法，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到讓大家都喜歡自己，這種時候，更是沒辦法讓大家都認可她的想法。
“本就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統一思想，有些人就是理解不了的，強求不了。”
江墨把卷子放到她的麵前，“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之後的發展也不是你們能控製的，焦慮也沒有用，最多就是在別人說難聽話或者欺負程言的時候，站出來幫他說話，阻止別人欺負他，這已經是很正義的做法了。”
確實是這樣。
“給張超回個消息吧，讓他們也別一直都隻操心這件事，都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江墨提醒道：“最重要的還是程言他自己的想法，隻要他能堅持住，你們的努力，才是有意義的。”
“好。”
蘇白覺得，相較自己而言，江墨要理性得多。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憋在心裏？”江墨突然問道。
“怎麽看出來的？”
“就是感覺。”江墨挑了下眉，“所以真有？”
中午的時候，蘇白給他發消息說了早上勸程言的事情，他以為那就是全部了。
“嗯，其實我早上是在陽台勸程言的，我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在陽台那站了很久了，我開口叫他的時候，他雙手剛好撐在陽台上，就好像要……”
蘇白斂著眉，沒說得下去。
“看來這對他確實是個很大的打擊。”
抬手在她頭上揉了兩下，江墨輕輕歎了口氣。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別太擔心了，既然已經勸下來了，你又說祁喻開始和程言好好相處了，那程言應該不會再輕易生出那種念頭了。”
說實話，之前聽蘇白講祁喻和程言之間的事情，江墨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程言看著不像是什麽軟弱的人，三番兩次被祁喻針對卻不發火，怎麽想都有些奇怪。
現在聽說程言喜歡男生，江墨倒是萌生了一個想法，有些荒唐，但又好像，很符合情理。
“嗯，希望是這樣。”
和張超還有祁喻一起在烤肉店吃飯的時候，程言說出了自己轉校的原因。
這學期伊始，他認識了一個校外的男生，那個男生看出他喜歡男生這一點，說自己和他一樣。
畢竟隻是個高中生，第一次遇上能聊這些的人，程言和他的來往自然而然多了一些。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男生之後居然闖進他的學校，在升旗儀式上搶了話筒，在所有學生麵前，說出他喜歡男生的事情。
男生還說，程言一直在糾纏他。
男生的行為，讓附中麵上無光。
老師們覺得，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說出的話，肯定不會是假的，於是，對程言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差，對於學生們的校園暴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僅老師，連程言的爸爸得知這件事後，每次見他，都是麵帶鄙夷。
這些個大人，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理解他，加之同學們異樣的眼神，讓程言覺得，自己的出現就是個錯誤。
附中確實有個如蘇白一樣的女生，她是程言幾年的朋友，也是她勸程言要堅持下去，哪怕換個地方。
之所以選擇來三中，是因為祁喻，他是那天唯一一個，看見了他被欺負，主動來幫他的人。
隻是這點，程言並沒有和他們說。
“所以，那個男生他為什麽要坑你？”張超是這麽問的。
從程言的敘述來看，他隻是將男生當成朋友，並沒有要和他戀愛的意思。
“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那個男生是他找來的，為的就是讓我在附中待不下去。”程言說，心中泛起一陣苦笑。
“臥槽，這也太賤了吧。”
祁喻無視了張超遞來的眼色，繼續對程言那個弟弟口吐芬芳。
“……這種弟弟，趁早離得遠遠的吧，還有你那個爸爸，都能給你搞出個弟弟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張超：“……”
他扯過一片生菜，包了一塊肉塞進祁喻的嘴裏，“吃肉吃肉。”
“唔，你等我說完啊。”
2015年的最後一天，從早上開始，三中的學生們就有些興奮，期待著晚上的元旦晚會。
為了讓學生們多點時間準備，下午大課間的英語聽力都取消了。
耿綿綿趴在蘇白的身邊，興奮中帶點頹，“我聽說一中是在大禮堂裏舉辦，好羨慕哎。”
一中每年都有大型的元旦晚會，而三中，一般是三年一次，每屆學生有一次參與的機會，其餘都是教室裏舉辦的小型晚會。
蘇白失笑著搖頭，“我們去年也這樣，你還沒習慣嗎？”
“習慣不了啊，要是能去看就好了。”
垂在身側的左手收緊，指甲戳在肉裏，一陣刺痛。
不是在做夢。
難以抑製的驚喜在心中蔓延開來，讓他在這瞬間忘記了貼子的事情。
“不用單獨請，一起吃吧。”程言說，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將糖送進嘴裏，祁喻“嗯”了一聲，含糊不清地說：“那你想想去哪吃吧，剛好周日，不一定要在學校附近的店吃，不過先說好，太貴了我請不起啊。”
“好。”程言將右手的糖又往前送了送，“還吃嗎？”
不是特別喜歡吃甜的，但祁喻沒拒絕，又拿了一顆。
“謝了。”
程言笑，“不客氣。”
待他回到座位上，張超湊到祁喻麵前，“你看看，人家程言多好一個人，還給你兩顆糖，你再看看你之前對人家那個態度！”
“哎，那是我錯了，我以後對他好點，行了吧？”祁喻鼓著嘴巴，“蘇蘇之前說我都不像你這種語氣”
“人蘇蘇性格好，說話溫柔，你怎麽能拿我跟她比？”
雙手抱胸，張超看向座位上坐著的蘇白，嘖嘖感歎，“不愧是蘇蘇，人美心善有耐心，程言應該被開解得差不多了，今天吃晚飯我們再聊聊，爭取讓他忘掉貼吧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有這感慨的時間，你不如去想想貼吧的貼子怎麽搞。”
“蘇蘇說出個打假貼，我們再在下麵支持一下。”
張超將額頭抵在桌麵上，摸出了手機去看貼吧，“下午放假，和蘇蘇再討論一下，我覺得態度也要強硬一點，讓他們不敢隨便說程言的壞話，我想想啊……”
隔壁桌的梁微微，聽見張超誇蘇白時，撇撇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什麽人美心善，明明就是虛偽。
吃完午飯後，蘇白睡了一個多小時的午覺，鬧鍾中途被她按掉了，起來後看到時間，她急急忙忙地收拾，幸好在兩點半前趕到了三一奶茶店。
江墨已經點好了奶茶和小吃，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她。
蘇白從外麵經過時，聽見江墨敲玻璃的聲音，進店後很快找到了座位。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午覺睡多了。”
放下書包後，蘇白還有些喘。
“沒事。”江墨將奶茶推到她麵前，“遲到也沒關係，不用急，路上注意安全就行。”
喝了口奶茶，蘇白在心中默默感慨江墨的善解人意。
撐著下巴，仔細打量了蘇白半晌，江墨問：“昨晚幾點睡的？”
一個不小心嗆住了，蘇白咳了兩聲，才回答道：“和平時差不多時間睡的。”
江墨眼睛微微眯了眯，“是嗎，那我怎麽看到你一點半還在回複別人的貼子？有人盜你賬號嗎？”
蘇白：“？？？”
瞪大了眼睛，她驚訝地看著江墨，“你怎麽知道的？”
“昨天回家的路上，你不是當著我的麵打開貼吧了嗎，我看見你id了。”江墨說。
“你是說，你記住了那串又長又亂的字母和數字？”
雖然早就關注了三中的貼吧，但蘇白基本不在裏麵發言，所以貼吧名字還是注冊時的字母加數字，一直沒改。
“嗯，要我背給你聽嗎？”
“這倒不用，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她確實一點半還在回貼子。
江墨反手用指關節在桌麵上敲了兩下，“所以你昨天看見我的消息，故意等到今天早上回，就是想騙我說你有正常睡覺，對嗎？”
昨天和蘇白分開時，江墨就有提醒她，不要過於操心，這種事不應該僅由她一個學生來想辦法。
顯而易見，蘇白並沒有聽自己的。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就是想著，我要是不回你的話，你不用操心我，過一會兒應該就睡了，而且我當時也準備再看幾分鍾就睡的，結果沒忍住。”
見他麵色嚴肅，蘇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扯他的袖口，“不要生氣，行嗎？”
笑意中帶了點討好的意味。
這樣的蘇白並不常見，江墨覺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手握成拳抵在嘴邊，他輕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不自在。
“下不為例。”他說。
蘇白笑意更甚，“嗯，以後肯定不騙你了。”
她正要收回手，江墨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隨即在她手背上彈了一下。
力度不大，但蘇白有點懵，呆愣愣地看著江墨。
“以後不僅不騙我，也不準熬夜了，你知不知道你黑眼圈有多重？”
“啊？我的黑眼圈應該還好吧，我看張超和祁喻的黑眼圈更重。”蘇白說。
“很重，特別明顯，所以以後除了學習，不準多熬了。”
江墨說著打了個哈欠，蘇白下意識地看向他的眼睛。
好家夥，和張超的黑眼圈不相上下。
怪不得她剛剛坐下後，匆匆看了江墨幾眼，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一直被江墨帶著話頭，她都沒去想。
“江墨，你黑眼圈比我還嚴重。”
“嗯，因為我睡的比你晚。”江墨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眼眶裏立刻水盈盈的。
真可愛。
蘇白沒來得及開口誇，江墨就在桌麵上敲起來了，“卷子拿出來，我給你改。”
“哦，好。”
生日時江墨送的卷子，上個周末隻來得及做了兩張改，剩下的都堆在這裏了。
蘇白從書包裏那卷子時，江墨的視線落在掛件上，是自己送的。
“喜歡嗎？”
“嗯？”
江墨抬手指著掛件，“我說這個，喜歡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來，蘇白揚起大大的笑，“非常喜歡。”
說罷，從書包裏拿出了充電暖手寶，“這個也很喜歡。”
“喜歡就好。”
將卷子遞過去，蘇白沒急著看別的，搗鼓起自己的手機來。
她打開相冊，翻到一張照片，送到江墨麵前給他看。
“這個是你送的筆架，我用來放鋼筆了。”
往後翻了一張，蘇白繼續說：“這個是你送的掛件，我放在床頭的書櫃上了。”
第一次看見蘇白房間裏的東西，江墨深深地看了好幾眼，才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
“那還有本書呢？”
“那個沒拍，在我的枕頭下麵。”
蘇白將手機拿回自己麵前，退出相冊，露出了壁紙——是一片繁星點點的夜空。
挑了下眉，江墨眼疾手快，按住蘇白要藏手機的手。
他低頭湊近了看，“這個是我給你發的那個嗎？”
昨天他隻看到了蘇白的貼吧界麵，並沒有看到這個壁紙。
江墨覺得自己沒有認錯，那個照片就是他拍的。
平安夜那天晚上，蘇白的手機拍不出星空，他回去後拿自己的手機試了下，也不太行，最後還是去隔壁找了陳左，借了他家的攝像機，拍出來幾張照片，發給了蘇白。
“是的，因為很好看，就用來做壁紙了。”蘇白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要藏，又不是用了江墨本人的照片當壁紙，隻是張江墨拍的照片而已。
“嗯，我也覺得好看。”
就這麽嘴角掛著笑，直到改完卷子。
正準備讓蘇白看看她的錯題，江墨見她盯著手機的消息，眉頭皺得很深。
“怎麽了？”
“和張超在聊貼子的事情，中午的時候發了個打假貼，但還是有很多人說一些不好的話。”
蘇白歎了口氣。
都說三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認識她、喜歡她，其實這都是誇張的說法，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到讓大家都喜歡自己，這種時候，更是沒辦法讓大家都認可她的想法。
“本就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統一思想，有些人就是理解不了的，強求不了。”
江墨把卷子放到她的麵前，“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之後的發展也不是你們能控製的，焦慮也沒有用，最多就是在別人說難聽話或者欺負程言的時候，站出來幫他說話，阻止別人欺負他，這已經是很正義的做法了。”
確實是這樣。
“給張超回個消息吧，讓他們也別一直都隻操心這件事，都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江墨提醒道：“最重要的還是程言他自己的想法，隻要他能堅持住，你們的努力，才是有意義的。”
“好。”
蘇白覺得，相較自己而言，江墨要理性得多。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憋在心裏？”江墨突然問道。
“怎麽看出來的？”
“就是感覺。”江墨挑了下眉，“所以真有？”
中午的時候，蘇白給他發消息說了早上勸程言的事情，他以為那就是全部了。
“嗯，其實我早上是在陽台勸程言的，我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在陽台那站了很久了，我開口叫他的時候，他雙手剛好撐在陽台上，就好像要……”
蘇白斂著眉，沒說得下去。
“看來這對他確實是個很大的打擊。”
抬手在她頭上揉了兩下，江墨輕輕歎了口氣。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別太擔心了，既然已經勸下來了，你又說祁喻開始和程言好好相處了，那程言應該不會再輕易生出那種念頭了。”
說實話，之前聽蘇白講祁喻和程言之間的事情，江墨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程言看著不像是什麽軟弱的人，三番兩次被祁喻針對卻不發火，怎麽想都有些奇怪。
現在聽說程言喜歡男生，江墨倒是萌生了一個想法，有些荒唐，但又好像，很符合情理。
“嗯，希望是這樣。”
和張超還有祁喻一起在烤肉店吃飯的時候，程言說出了自己轉校的原因。
這學期伊始，他認識了一個校外的男生，那個男生看出他喜歡男生這一點，說自己和他一樣。
畢竟隻是個高中生，第一次遇上能聊這些的人，程言和他的來往自然而然多了一些。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男生之後居然闖進他的學校，在升旗儀式上搶了話筒，在所有學生麵前，說出他喜歡男生的事情。
男生還說，程言一直在糾纏他。
男生的行為，讓附中麵上無光。
老師們覺得，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說出的話，肯定不會是假的，於是，對程言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差，對於學生們的校園暴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僅老師，連程言的爸爸得知這件事後，每次見他，都是麵帶鄙夷。
這些個大人，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理解他，加之同學們異樣的眼神，讓程言覺得，自己的出現就是個錯誤。
附中確實有個如蘇白一樣的女生，她是程言幾年的朋友，也是她勸程言要堅持下去，哪怕換個地方。
之所以選擇來三中，是因為祁喻，他是那天唯一一個，看見了他被欺負，主動來幫他的人。
隻是這點，程言並沒有和他們說。
“所以，那個男生他為什麽要坑你？”張超是這麽問的。
從程言的敘述來看，他隻是將男生當成朋友，並沒有要和他戀愛的意思。
“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那個男生是他找來的，為的就是讓我在附中待不下去。”程言說，心中泛起一陣苦笑。
“臥槽，這也太賤了吧。”
祁喻無視了張超遞來的眼色，繼續對程言那個弟弟口吐芬芳。
“……這種弟弟，趁早離得遠遠的吧，還有你那個爸爸，都能給你搞出個弟弟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張超：“……”
他扯過一片生菜，包了一塊肉塞進祁喻的嘴裏，“吃肉吃肉。”
“唔，你等我說完啊。”
2015年的最後一天，從早上開始，三中的學生們就有些興奮，期待著晚上的元旦晚會。
為了讓學生們多點時間準備，下午大課間的英語聽力都取消了。
耿綿綿趴在蘇白的身邊，興奮中帶點頹，“我聽說一中是在大禮堂裏舉辦，好羨慕哎。”
一中每年都有大型的元旦晚會，而三中，一般是三年一次，每屆學生有一次參與的機會，其餘都是教室裏舉辦的小型晚會。
蘇白失笑著搖頭，“我們去年也這樣，你還沒習慣嗎？”
“習慣不了啊，要是能去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