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隊的便攜式光譜儀在青銅鼎表麵掃過時,顯示屏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玄誠子的羅盤指針逆時針狂轉,青銅鼎足的饕餮紋裏滲出黑血般的液體,在月光下凝成細小的血珠,每顆血珠都倒映著眾人扭曲的臉——這是被激活的血咒。


    “是‘血紋返祖’!”玄誠子聲音發顫,“這鼎本是周代祭祀用的‘明器’,卻被邪術改造成‘血債鏡’。光譜儀的激光激發了鼎身紋路裏的人血蛋白,咒文會根據你的血脈純度,將你祖先三輩的罪孽具象化!”


    話音未落,負責操作儀器的女研究員突然慘叫著捂住腹部。她雪白的實驗服下鼓起數個蠕動的包塊,皮膚表麵浮現出青銅色的紋路,與鼎身的饕餮紋一模一樣。那些血珠飄向她的眉心,在空中組成“償”字咒文。


    “我…我奶奶是民國時期的接生婆…”女研究員咬破嘴唇,“她…她曾用胎盤入藥…”


    李長生注意到鼎內的積土中有半截斷簪,玉質溫潤卻泛著暗紅。他突然想起三奶奶說過:“老物件沾了人血,就像樹紮了刺,不拔出來,早晚要化膿。”


    他從背包裏掏出個油紙包,裏麵是三奶奶臨終前塞給他的“百家血”——三十戶人家新生兒的臍帶血,用紅繩係著,沾著灶王爺的香灰。李長生將血包按在鼎耳上,輕聲道:“三奶奶說,血債不是用來記仇的,是用來還債的。”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百家血滲入青銅鼎的瞬間,鼎身的饕餮紋開始褪色,女研究員皮膚上的紋路也隨之變淡。那些血珠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血滴,如同下雨般落在眾人身上。


    玄誠子突然指著鼎內驚呼:“看!”


    鼎底的積土中,緩緩升起一個透明的嬰兒虛影。他的手腳被青銅鎖鏈纏繞,眼中滿是哀怨。李長生認出那半截斷簪正是虛影手中之物,簪頭刻著“平安”二字。


    “這是被獻祭的‘血嬰’。”李長生輕聲道,“三百年前,有人用新生兒的血來詛咒仇人,卻沒想到,這詛咒會一代代反噬自己的血脈。”


    女研究員顫抖著伸出手,嬰兒虛影也伸出小手觸碰她的指尖。刹那間,女研究員眼中閃過無數畫麵:民國時期的產房、驚慌失措的接生婆、被裹在紅布裏的嬰兒……


    “我…我奶奶當年救了他!”女研究員淚如雨下,“她用自己的孩子換了這個嬰兒的命…”


    嬰兒虛影的鎖鏈突然斷裂,化作點點金光融入女研究員的額頭。青銅鼎發出一聲哀鳴,鼎身的饕餮紋徹底消失,隻剩下淡淡的“善”字紋路。


    李長生撿起那半截斷簪,發現簪尾刻著“血債血償終是空,唯有善念破萬咒”。他將簪子輕輕插入鼎耳,鼎內突然湧出一股清泉,洗淨了所有血跡。


    女研究員的皮膚恢複如常,她顫抖著抱住青銅鼎,輕聲道:“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鼎內傳來嬰兒的笑聲,清泉中浮現出一個小腳印,漸漸消失在月光中。


    玄誠子望著恢複平靜的青銅鼎,感慨道:“原來最厲害的破解之法,不是法術,而是人心。”


    李長生點點頭,將百家血重新包好,塞進背包。他知道,三奶奶留下的不僅僅是百家血,更是一種信念——隻要心懷善念,再深的血咒也能化解。


    考古隊離開時,青銅鼎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仿佛在訴說著三百年的恩怨終於了結。月光下,鼎身上的“善”字紋路泛著柔和的光芒,如同一個溫暖的擁抱。


    李長生回頭看了一眼,仿佛看見三奶奶站在槐樹下,微笑著對他點頭。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不是詛咒,而是愛與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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